第四十九章

  「行了行了!」白祥岳不耐煩的指著幾人說:「你們仨,想個辦法將它們弄走,我一天都容不下它們。」


  三人頓時蹙起眉,為難的說:「老爺,這.……恐怕不行吧。」


  「有什麼不行的!」白祥岳說:「你們不是很有本事嗎,隨便施個法不就完了?不就是要銀子嗎,要多少,你們開口!我白祥岳給得起。」


  「這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紫陽被弄得有些不耐煩了,嚴肅地說:「白老爺,它們都是來朝拜此方龍氣的,這證明此處龍氣極旺,風水極佳,你若是實在害怕,那也無法,可你若想驅趕它們,除了唯一的一個法子,再無別的辦法,但我不贊同這麼做。」


  「賣什麼關子!」白祥岳側頭去看滿假山爬的顏色艷麗的蛇,頓時頭皮發麻,急忙扭回腦袋,說:「這是我府上,我說了算,只要你們辦好此事我白祥岳少不了你們好處!你且說說是什麼法子先。」


  三人猶豫不決,片刻后紫陽剛想說話,就聽頭頂傳來一聲空靈清脆的鳥鳴,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只見頭頂飛來一群白鶴,約有上百隻,它們在天空盤旋許久后,紛紛落到了假山上,脖子一伸一縮,頭頂的丹紅十分艷麗。


  突如其來的白鶴雖將假山上的蛇群驚得警惕的抬頭,卻並未攻擊白鶴,仍舊在假山的石洞里鑽來鑽去,兩者十分和諧。


  眾人紛紛看著這驚奇的一幕,早已驚訝得合不攏嘴,紫陽則是興奮的喊道:「竟真是仙鶴!真是與書中所述絲毫不差!這蛇與鶴便是寓意著龍鳳呈祥啊!看來此事是真的!白老爺也切莫操心,即便蛇在平常如何兇險,此時也是十分安全的。」


  白祥岳未搭言,早已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白浩跟著震驚了半天后,才小聲的對白以樓咬耳朵說:「他說的是真是假。」


  白以樓說:「嗯,蒼龍。」


  白浩瞬間懂了白以樓的意思,原來是蒼龍的龍骨將它們引來的,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他心中剛閃過這個問題就打算問白以樓,然而白以樓卻已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說:「今天是二月二,正是眾天龍行雲布雨,登天之時。」


  「原來是這樣。」白浩頓時恍悟,說:「二月二龍抬頭,原來還有這個意思,我還以為只是剃頭呢。」


  正當兩人說話之際,只見其中一隻白鶴飛起鳴叫一聲,其餘白鶴紛紛附和,寸草不生的假山上頓時冒出嫩芽,接著迅速的發出枝幹,長出寬大綠葉,結苞,隨後綻放,竟大朵大朵高貴的牡丹,生機蓬勃的紛紛開滿假山,這一切都在一瞬之間。


  這一突變又令幾人紛紛倒吸了口氣,下巴越拉越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滿山的蛇突然顯得興奮,紛紛直起脖子來看著假山上的牡丹,色彩各異的頭顱開始有節奏的微微擺動。


  眾白鶴齊鳴,展開翅膀欲飛不飛的撲騰。


  這兩種生物整齊的動作及密集的頭顱把眾人看得直打寒戰,然而還沒噁心完,令人不敢相信且頭皮發麻的事也一息而至。


  只見那隻鳴叫的仙鶴再次啼叫,飛向高空,眾仙鶴紛紛追隨,飛過房頂往白府前院飛去,群蛇彷彿受到召喚,紛紛停下動作,飛速游下假山,朝著必經路口——眾人這邊飛速的遊動過來。


  眾人頓時面色慘白,腦子裡空白一片,白以樓瞬間將白浩抱起,白浩也自覺的緊緊摟住白以樓的脖子不放,將臉埋進他脖頸處不敢看,幾名方士知曉這群蛇不會隨便攻擊人,堪堪忍住調頭就跑的欲-望臉色慘白的站著不動,管家與白祥岳則大叫著往來路衝去,身後追著大批五顏六色的蛇,浩浩蕩蕩的往府中衝去。


  群蛇未向幾人發起攻擊,但這冰冷滑溜的蛇身一條又一條的從腳邊蹭過的這種滋味,足夠正常人瘋一年。


  足足過了一刻鐘,後山的蛇才跑完,三名方士再也站立不住,紛紛跌坐到了地上,不停的打哆嗦乾嘔。


  白以樓拍拍白浩的背,說:「都走光了,我們去看看。」


  白浩點了點頭跳到地上,隨著白以樓一起往前院跑去。


  坐在地上的幾名方士臉色慘白的互相看了看,紫陽說:「方才那高個頭的男子不簡單,我們且跟上去瞧瞧。」


  另外兩人咽了咽口水,忙起身來跟了過去。


  此時的白府早已亂成一鍋粥,滿院的蛇四處爬動,頭頂的仙鶴不停盤旋,最後落在了屋頂,家僕們爬樹的爬樹,上房的上房,全都滿臉恐懼的看著滿地的蛇,就連那管家與白祥岳,此時也加入了爬屋頂的陣營中,全紛紛爬到牆上去不肯下來了。


  家中女眷及老人紛紛躲在祠堂里,這時也顧不上尊重老祖宗了,紛紛將供桌挪去抵住了門,還一邊祈禱著祖先庇佑。


  偌大一個白府,被一群蛇逼得上的上牆,爬的爬樹,抵的抵門,實在是滑稽得很。


  白浩被白以樓背著走近院中站到蛇群里毫無懼色,甫一見此情形,白浩頓時不厚道的笑了,卻又不敢明目張胆的笑,於是只能趴在白以樓背上笑得渾身發抖——雖然他自己也是個慫的,全靠白以樓背著。


  此時三名方士也跟了過來,忙找了處花壇爬上去,見白以樓真與常人不同竟毫無懼色的站在蛇堆里,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這一幕也被其他人看了去,站在屋頂上的白祥岳喊道:「王大是吧,你既不怕蛇,那能否請你將這些蛇弄出府外,我給你一千兩銀子!」


  被換做王大的白以樓抬頭去看白祥岳,當初為了不令白祥止起疑,於是白浩隨口扯了這王大王二兩個名字,今日白祥岳甫一喊出,白浩還沒反應過來他是喊誰,正東張西望想找出他口中不怕蛇之人,卻見白以樓冷漠地說:「我也怕蛇。」


  白浩這才意識到白祥岳是在喊白以樓,然而聽到白以樓的回答,白浩只得以無數個點點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白浩尷尬的把臉杵進白以樓背上,心想編借口能再多給些信服力嗎,你怕蛇你還穩穩噹噹的背著我站在蛇堆里。


  白祥岳顯然也想到了一處,頓時大吼道:「你當我傻啊!你怕蛇還站蛇堆里!你到底做不做,不做你兩兄弟就給我滾出白府!」


  白以樓冷冷的看過去,眼裡的威懾力讓白祥岳頓時一個哆嗦,險些從屋頂摔下來,這時紫陽卻出聲阻止:「白老爺,不可!不可亂來啊,我說了它們會自己走,白老爺,你可不能亂來啊。」


  白祥岳現在卻管不了這麼多了,要他跟一堆蛇住在一起,他可不幹,甫一見方士說話,突然想到方士剛剛並未說完的話,遂將話頭轉向他,吼道:「你剛剛說的辦法是什麼,快快說來聽聽,若真可行,我便給你三千兩!你看如何。」


  紫陽氣急,喊道:「這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龍脈!我怎可將它毀之!」


  白以樓甫聽到這話,頓時頗為震驚,轉頭去看著紫陽。


  白祥岳在上面大吼道:「別磨磨唧唧的!你,你!你們要不要銀子,只要幫我將這群蛇弄出去,我便賞你們五千兩!干是不幹!」


  那白祥岳點到的清風與尚雲一聽,頓時猶豫的互看一眼,紫陽忙喊道:「兩位道兄,你們切不可為了幾千兩就毀龍脈啊!那可是損陰德之事!」


  這話被白祥岳聽到后直接破口大罵起來,將銀兩加到了六千兩,那兩人雙眼頓時發亮,點頭道:「干!我們現在就去尋龍脈,只要將其鑿斷便可讓這群蛇離開。」


  「要多久。」白祥岳頓時鬆了口氣,卻仍舊口氣不好地說:「我不想在上面待太久,你們儘快去弄。」


  尚雲說:「大約需要一兩個時辰,白老爺,你可別忘了你自己說的話。」


  白祥岳不耐煩地說:「忘不了忘不了!少不了你們好處,快快去快快回,將這群喪氣的東西送走我好讓家僕為你們備酒接風。」


  兩人貪婪一笑,全然不顧紫陽的阻止,有錢壯膽此刻也不怕蛇了,直接跳到蛇堆里墊著腳跑回房裡去拿羅盤寶器。


  屋頂上的白祥岳沖著白以樓及紫陽吼道:「你們仨立馬滾出白府!我這府上容不下你們這群吃乾飯的。」


  紫陽不屑的甩袖而去,白以樓則背著白浩一聲不吭的出了白府,隨後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施法隱身。


  白浩看著白以樓說:「樓哥,他們難道是要去破壞龍骨?」


  白以樓點頭,說:「且我懷疑這便是白家此世的局,若有什麼不妥,我會上去阻攔,你待會兒照顧好自己。」


  白浩聞言點了點頭,說:「放心吧,你只管去做你的事,但是如果是局的話你又怎麼插手,會不會被天道阻止啊。」


  「走一步是一步。」白以樓表情凝重地說:「若真是與蒼龍有關,我不知是否能扭轉,如果出現天雷,你定要往我這兒跑。」


  白浩聞言有些好笑的看向白以樓,打趣說:「要讓我與你一起遭雷劈啊。」


  「不是。」白以樓認真的看著他說:「天雷之威不可估量,我是擔心你我被其衝散。」


  白浩聞言頓時有些感動,認真的看著白以樓,頓時被他那深邃漂亮的瞳孔攝住,心中竟泛起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是暖洋洋的飄忽感,也是甜滋滋的喜感,他怔怔的看著白以樓,見對方也一言不發的瞧著自己,許久后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神,眨了眨眼說:「放心吧,要真有天雷,我立馬向你飛奔而去。」


  白以樓嗯一聲,未再說話。


  兩人又在府外等了半刻鐘,那兩名方士才一前一後的出了府門,手裡拿著羅盤不住分辨方向,在門外相互商榷推算一番,便找准了方向,往不遠處的樹林去了。


  白以樓讓白浩爬上自己後背,騰空而起追著兩名方士去了。


  白浩看著下方走三步看一眼羅盤的兩人,說:「這道行簡直不能跟青陽比,你說他們能找到么。」


  白以樓說:「兩人雖然道行不夠,不過要找條龍氣旺盛的龍脈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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