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但是樓哥為什麼會突然變成小孩子了,難道也是被雷劈的?也對,就連自己都變成小孩子了,樓哥可能跟著中招了也不一定,不過樓哥現在是本色出演,自己卻是個冒牌貨。
白浩想著不由覺得好笑,然而下一刻他卻感覺到了不對,就算是被雷劈成了小孩,為了配合自己,那也不用打扮成一個小叫花子的樣子吧,而且他更不可能認不出這個人是自己附身的,如果是樓哥的話,他不會守在私塾外,更不會跟著白以燁瞎跑,他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跟自己一樣先找到自己嗎,怎麼可能去跟著一個小孩子跑,還叫他以燁弟弟。
白浩越加疑惑,於是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變小了的樓哥沒錯吧,我是白浩啊。」
小白以樓被雜亂的頭髮擋住的眉毛微微蹙起,雖覺得以燁弟弟的行為跟言語有些奇怪也並未多說,而是一本正經面無表情的說:「不認識白浩,只認得以燁弟弟。」
白浩:「.……」
不認識我?
白浩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的小樓哥,一時有些懵逼了,這不是樓哥嗎,他為什麼不認識我,還只認識什麼以燁弟弟?我擦!白浩心中憤憤不平,以燁弟弟是什麼鬼東西,難道變成小孩了記憶也跟著退化了?
正當白浩憤憤不平時,他又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他不認識我,只記得個白以燁,那很可能他確實是白以樓,卻不是自己認識的白以樓所以才不認識自己,白浩當即下了定論,心中也不禁慌張起來,如果這不是樓哥被劈成了小孩而是歷史中的白以樓,那樓哥被那道雷劈了之後去了什麼地方。
白浩臉色慘白的盯著眼前一板一眼的小孩正茫然無措間,卻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因為這一世的事跟樓哥有關係,所以樓哥才不能跟他一起來,而且在白以燁的歷史中有小白以樓的存在,所以也很有可能是一個空間不能有出現同一個人?這才變成了這個歷史中的小白以樓。
很可能是這樣,白浩看著對面的小孩越想越肯定,心也安定不少,於是開始試著在沒有白以樓的情況下分析這件事。
他變成了個是他先祖的小孩白以燁,那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他先祖還是他自己?這其實不是很重要,反正現在思想是他的,身體是不是也無所謂,關鍵的是白以樓的事,樓哥消失了,出現這麼個縮小版的白以樓,雖然說他現在附身在白以燁的身上,但卻不能排除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這世要解決的怨恨如果不是來自白以燁,那就是來自白以樓。
也難怪白浩會這麼想,畢竟白以樓的身世神秘以及他現在的處境十分不好,就算想將他排除都不行了。
白浩看向小小的樓哥感覺心中的疑惑全都豁然開朗后,他又想起一件之前他並未深究的事,樓哥的爹娘不是已經出事了嗎,當時樓哥還沒出生,可現在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了,而且還是個小孩子,難道是有人發現他還有活氣所以剖開了他娘的肚子將他取了出來?看來得找個機會摸清楚他的身世才行。
白浩才剛剛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並不是對他身世有什麼疑惑無法搞清,身世這一塊他可以慢慢打聽,而是心疼白以樓的經歷,他看著眼前看上去過得並不好的小白以樓,反而漸漸的感到害怕起來。
現在的處境乍一對比,誰會成為這世的局已經顯而易見了。
他寧願是來解決白以燁的怨恨的而不是白以樓的,如果是樓哥的怨恨……對於見識過了這幾世白家人的殘忍,白浩想都不敢想,只怕白以樓也跟白玥生或者青陽一樣受什麼非人的折磨,希望不是這樣。
白浩越想越怕,然而現在想這些也無濟於事,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把,現在樓哥已經成了小孩子,他必須自己自強自立了。
白浩看著一身髒兮兮白以樓很是心疼,試探性的叫道:「白以樓?」
小白以樓嗯了聲。
白浩有些鼻酸的抿了抿唇,雖然他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個白以樓,但這確實是白以樓,已習慣去依賴對方的白浩自然對其的感覺也差不多,不過眼前這個更加令人心疼,他上前去拉起小孩的手,摸到小白以樓的手十分粗糙,好像磨砂紙一樣硌人。
小白以樓被白浩此舉弄得微微瞪眼,顯然對他的這個舉動感到詫異,他有些疑惑的看著以燁弟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想牽自己的手,平日他雖然允許自己跟上跟下卻從不喜歡自己離他太近,不然以燁弟弟總是會不開心的嘟嘴瞪他,生怕惹了以燁弟弟不開心,因此有些瑟縮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白浩有些詫異白以樓肌膚的手感,不顧白以樓的掙扎,直將他的手拉過來看了看,瞧見了這隻手上全是裂痕跟老繭,白浩眉毛擰得更緊了,他輕輕虛握著白以樓的幾根手指生怕弄疼他的傷口,不知這雙手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弄成這樣。
白浩難受的抬起他的手來吹了吹,不禁眼眶微紅,他摩挲著白以樓的手問道:「你的手怎麼會這樣,是做了什麼重活累活才變成這樣的么。」
白以樓雖被『以燁弟弟』的舉動弄得疑惑不已,卻也不隱瞞,一臉淡然的老實地說:「劈柴,撿糞,放鴨子,什麼都做。」
白浩聞言頓時震驚的看向白以樓,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小孩該做的事,他氣憤的說:「為什麼,你不是白家的人嗎,他們為什麼對你這麼過分?!」而且他還這麼小就得做這些事?就算是毫無地位的下人也不至於這麼對待啊!
白以樓搖了搖頭。
白浩一張臉已經被這一連串的發現弄得臉都皺成一團了,看來這世的局跟白以燁沒幾個關係了,聯想到白以樓的現狀以及他曾被困的後山,白浩已經確定了這世是白以樓的局,思及此,白浩心裡的辛酸不安與害怕又強烈起來,簡直不敢想白以樓會在他眼皮下發生什麼事。
他從未打聽過白以樓的身世,也從沒仔細的想過他的來歷,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白以樓陪他走這一遭是為了他的父母以及那個他眼前沒透露過的人,他從沒想過白以樓也會成為這幾世破事中的局,已經明白了這個局的道理的白浩很清楚,這樣一來這就可能是白以樓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最後含恨而死成為一百多年後他見到的模樣。
原來他過得這麼不幸,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或許起初跟他遇上自己時的態度就能說明他對於遭受的一切有多憎恨了,一想到白以樓會受的苦,白浩心裡就滿滿的全是心疼,他眼中難以抑制的蓄起了淚意,越想越難受。
白浩難受到鼻塞,幾息后強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他抿著嘴抬手抹了一把臉,暗暗下定決心,不論會不會被天道視為違規,他都要好好的保護白以樓,即便是一輩子不人不鬼的活著他也不會讓對方受到一絲傷害。
思及此白浩上前去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抱住了比他還要高的白以樓,輕拍著他的背小聲地說:「樓哥,你放心,以後我不會讓誰欺負你。」
白以樓楞了楞,卻很是喜歡白以燁的示好,他伸出手去抱住了『白以燁』,穩重卻僵硬地說道:「以燁,不哭。」
白浩聞言心中簡直五味雜陳,他吃醋了,這不是我啊,你這麼溫柔幹什麼。
兩個小孩子默默的抱著站在游廊中許久,直到遠遠聽到腳步聲才分開。
來人是一名端莊美麗的女子,她身後跟了幾名丫鬟,正往走上游廊往這邊走來,她甫一瞧見白浩便忙幾步小跑過來蹲到了白浩身前,不屑的瞪了一眼旁邊的白以樓后才滿臉疼愛的將小小的白浩抱進懷中,寵溺的道:「燁兒這麼早就下學了?剛想去瞧瞧你呢,餓不餓,娘親為你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咱們回屋去瞧瞧?」
白浩被這女人抱得猝不及防,乍一聽這女人是白以燁的母親頓時有些方,剛剛瞪白以樓的模樣活脫脫的是一名壞女人的感覺啊,可偏偏是這具身體的老媽,就算是壞女人他也得喊上一聲娘的感覺令他很不自在,他鼻尖滿是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很是熏人,於是很不自在的推開女人掙了出來,說:「好。」
女人一臉溫柔的捏了捏白以燁軟軟的小臉,跟白以樓消瘦的臉不同,白以燁被養得很好,白白嫩嫩的十分可愛,興許是因為待遇的問題導致兩人的差異,饒是如此,白以樓仍舊比他高出了許多。
她起身牽起白浩的手欲走,白浩忙伸出手去抓住一直默不吭聲低著頭站在一邊的白以樓的手說:「你也一起來。」
白以樓聞言頓時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浩,然而還未邁出一步白以燁的娘親便一把將白浩的手拍開了,她有些不屑兼莫名地說:「燁兒,你什麼時候跟這不人不鬼的怪物這般要好了,你可給我離他遠些,小心沾到不詳之氣,快走,要讓你姥姥知曉你與這怪物混在一處又得訓你了。」
白浩甫一聽到這女人的話瞬間大為光火,還未有所動作便被她扯著往前走去,白浩被迫鬆開了白以樓的手走出幾步后頓時一下甩開白母的鉗制跑回一臉失落的白以樓身邊,一把環抱住小白以樓沖著白母駁道:「什麼鳥屎的怪物,我不准你這麼說他,他有名字!還有,以後我吃喝拉撒都要跟著他一起,你們誰想訓就來訓,我不怕。」
白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會這麼稱呼白以樓,但他卻容不得別人折損白以樓,這簡直比侮辱他還令他氣憤,看得出這女人很寵她的兒子,他也不怕她不答應,即便是不答應他也不會離開白以樓半步。
白母被『白以燁』反常的舉止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后頓時黑了臉,她上前兩步要去拉白以燁卻被躲開了,白母頓時不悅的說:「燁兒,你這是什麼話,難道娘親之前對說的還不多夠嗎,你平時不也不喜歡這怪物,你瞧瞧他這一臉的鬼樣哪裡像個人了,娘親肯收留他已經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了,你快快給我過來跟娘親回去!」
「可以跟你回去。」白浩認真的說:「我要他跟我一起,我才不管他是什麼,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白母被白浩這堅決的態度氣得跺腳,她看著自家的寶貝兒子跟鬼迷心竅一樣不由的狠狠的剜了白以樓兩眼,才妥協道:「行行行我的小祖宗,為娘的怕你了,快回去吧,你爹還在屋中等著呢。」
白浩這才滿意了,緊緊的拉著白以樓的手跟著白母往前走去。
一路上白以樓一直默默的盯著白以燁看,總覺得今日的以燁弟弟很是奇怪,平日里以燁都不願自己挨他太近,更別說為他忤逆他娘親,以燁雖不像其他孩童一般欺辱自己,但對自己的態度卻不冷不熱,即便是如此,他仍舊喜歡每日將活做完後去學堂等他,或者夜裡從住宿的柴房出來守在他門邊。
他自小便被大房一家收養,雖同是白家人卻過得比個奴僕還差,然而白以樓從不在乎待遇的事,他從記事起就開始跟著白以燁待在一起,對方開心的時候會對他很好,還會教他識字念書,陪他一起玩,有人欺負自己他也會為自己出頭,雖然這種時候很少,但白以樓卻已十分滿足,因此對白以燁有種特殊的感情,即便對方時常表現出對他很不耐煩的模樣,他也喜歡跟著對方進進出出,即便很多時候會被他的爹娘看到接著言語重傷指責打罵,他依舊不放在心上,他喜歡跟著這唯一對自己態度真誠且不時友好的玩伴。
然而以燁弟弟卻從沒一天像今日一般對他這麼親密,白以樓有些受寵若驚,任由白以燁拉著他的手往前走。
白浩不時的側頭來看白以樓的反應,見他正認真的看著自己,於是給了他一個暖意融融的微笑。
白以樓一怔,隨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以做回應白浩的笑。
白浩看得有些心疼,也有些嫉妒,他看得出白以樓對『白以燁』的示好很是喜歡,可卻笑得這麼僵硬,難道他從來不笑嗎,從來不笑卻能對白以燁的笑表現出這麼開心的模樣來,也不知道這白以燁有多好。
他抿了抿唇,感覺很鬱悶,白浩自然不明白這是一種現任對初念的敵視感,他緊了緊握著白以樓的手,默默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