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喵喵喵喵
第57章 喵喵喵喵
貓貓會議
沒有異常可以躲得過貓貓的鼻子。
小桑葚並不具備分辨人類和貓貓種子的能力,可是本能讓她能夠感知到激素和其他的東西,她不安地甩了甩尾巴,打起精神,神色嚴肅:“人類的發熱期到的話,需要我做什麽?”
她眼睛中滿是真誠,是能令謝薄聲良心受損的真誠。
誰能忍心褻瀆這一雙幹淨的眼睛。
謝薄聲按住她的腦袋,嚐試讓她老老實實睡覺:“需要你好好休息。”
是的。
好好休息。
不要用你無辜的眼睛看我,不要讓我再產生更多的負罪感。
夢中景象仍仿佛曆曆在目,現如今的謝薄聲心思複雜。
他知道這些尚屬人類的正常現象,就像有些女性會在晚上夢到自己和同性產生一些性行為。
不正常的是他的心。
小桑葚可不懂這些,她躺在謝薄聲身邊,與他麵對麵,已經努力將自己的尾巴和耳朵都露出來,有些依依不舍地向謝薄聲動了動自己的小耳朵:“你沒有和我講過發熱期的人類需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貓貓發熱期的情況喔!發熱的雄性貓貓都會咬住雌性貓貓的脖子,然後用尾巴和雌性貓貓打架——”
小桑葚非常善解人意地告訴謝薄聲:“我可以幫你喔,來吧,來咬貓貓的脖子吧!我會努力控製爪子,不弄死你的。”
“……我不用咬貓脖子,也沒有尾巴和貓貓打架,”謝薄聲長歎,“不是發熱期,是……”
頓了頓,認清現實的謝薄聲放棄抵抗,仍舊重新為貓貓上一課。
這一課的重要知識點,是關於瓶子中裝滿水就會從瓶口中流出這件事。
隨著謝薄聲的講解,小桑葚的表情,從懵懂變成若有所思再到驚歎。
“……好奇怪啊,”小桑葚提問,“所以,你為什麽不提前用掉瓶子中的水呢?”
謝薄聲:“因為我還沒有結婚。”
很好,話題又重新回到結婚上去。
小桑葚已經能夠預判接下來的對話——不結婚也可以——謝薄聲有道德——貓貓沒有道德——但沒有道德的貓貓打不過謝薄聲。
小桑葚伸長身體,從前爪量到後爪,還沒有謝薄聲的胳膊長。
意識到這點後,小桑葚憂愁歎氣,然後重新貼貼謝薄聲。
“那你怎麽辦呀謝薄聲,”小桑葚說,“像你這樣的話,豈不是會少了很多人類的快樂。”
謝薄聲閉上眼睛,慢慢呼吸,他仰麵而躺,告訴她:“人類的快樂並不單純源於此,吃到好吃的東西,睡了舒服的一覺,看到一朵很美的花,聽到悅耳的曲子……再或者,照顧了一隻很懂事的小貓,這些都能給予人類無限的滿足感和快樂。”
通過身體來獲取的快樂,隻能叫做縱欲。
小桑葚沉默了好久,半晌,她湊過去,親了親謝薄聲的下巴,篤定:“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和我試過。”
她說的話,驕傲又神氣。謝薄聲失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身體很熱,熱到好似席卷著未了夢境的熱浪一並撲在謝薄聲的臉上。
他不動聲色移開手掌,低聲:“睡吧,晚安。”
“晚安喵喵。”
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一直到十點鍾,饞了一晚上魚魚的小桑葚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還是先回自己房間換掉衣服,穿好鞋,再牽著謝薄聲的襯衫袖去吃早餐。
自助早餐中沒有魚,但謝薄聲答應她,等中午吃飯時,會看看附近有沒有做魚好吃的菜館,請她吃魚肉。
兩個人到行政酒廊的時候,鄭不凡已經在了,他和一個黑色短發、身著寫著“梅花武館”的女性正在聊天。坦白來說,鄭不凡的身高已經算不上低,一米八六,但那個女性也不矮,目測約有一米七五,小桑葚過去都能小鳥依她。
鄭不凡主動打招呼,含笑介紹:“這是我女友,莫非白,武館總教練;非白,這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朋友,謝薄聲,謝教授;還有這邊這個小個子女孩——謝教授的表妹,謝桑葚。”
莫非白正在吃水煮雞肉,她長了一張儂麗的臉龐,有些90年代港星的氣質,濃密黑發,高馬尾,目光淩厲。她看了眼小桑葚,笑了笑:“表妹和表哥一個姓,不太常見。”
謝薄聲笑著說:“父母重姓的例子也不少。”
莫非白坐在椅子上,她看起來很餓,手指敲敲桌麵,笑了笑:“倒也是,就是不知道你們——”
話沒說完,她注意到小桑葚望向她時候的眼神。
小桑葚嗅了嗅,微微側腦袋,專注看莫非白。
莫非白不再說話,移開視線,低頭吃東西。
酒店屬於寵物友好酒店,但允許寵物入住的就那麽幾個房間——畢竟要考慮到一些無法接受寵物的客人。謝薄聲付了一個月的房費,在早餐結束後,他給小黑貓送了些食物,不是什麽貓罐頭或者貓糧,而是水煮雞肉,還有幹淨的礦泉水,都用了新買的碗,人類用的碗。
小黑貓也不喵,低頭就吃。謝薄聲抬頭,看到沙發上一個淺淺的痕跡。
他心中默默歎氣。
貓即使變成人,也會保留著一絲貓性,比如小桑葚,她至今仍舊對紙巾筒、空紙箱興趣十足;而人變成貓,仍舊會具備人性,比如小黑貓仍舊會用馬桶,會洗澡,會去沙發上睡覺。
顛倒人生。
謝薄聲能理解到小黑貓心中的苦楚,但他什麽都沒說,隻俯身,告訴小桑葚,讓她乖乖在這裏等一會兒。謝薄聲和鄭不凡去醫院看看李京墨的情況,等中午,會來接小桑葚去吃飯。
至於莫非白——
“我今天過來這兒,是有徒弟打比賽,”莫非白說,“等會兒我就過去,你們不用管我。”
她是典型的獨行俠,不等鄭不凡說話,自己已經將往後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鄭不凡說:“可以,不過,你中午不來這裏吃飯?”
莫非白撩了下頭發,露出脖子上的紋身,看起來,紋身師傅的技法有些糟糕,像一枝瘋長的梅。
她說:“晚上有需要了再來找你。”
鄭不凡笑:“恭候大駕光臨。”
說到這裏,小桑葚靠近莫非白,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喵喵。
“喵喵喵?”
「你也是貓貓嗎?我聞到你身上有著同類的味道。」
鄭不凡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兩人,謝薄聲也停止交談,站在原地,望來。
莫非白抬手,掐了掐小桑葚的臉頰:“和我賣什麽萌呢?還學貓叫,怎麽著,想讓我跟你一起喵喵喵唄?還是咋地?”
她一口流利的東北大碴子話:“和你講,姐不吃你這一套,別天天賣萌,幹哈呢這是?”
完全聽不懂東北話的小桑葚:“……喔。”
謝薄聲拉過小桑葚,他低頭,看著她臉頰被掐出一點點紅,取出濕巾,給她擦了擦所有被莫非白碰過的地方。
他低聲問:“疼不疼?”
小桑葚搖頭。
就是不痛,正常扯扯臉都容易紅一紅,沒辦法,雖然小桑葚沒有道德,心理上的臉皮厚,但生理上的臉皮還是薄的,經不得揉搓。
鄭不凡也歎氣:“非白啊非白,小桑葚年紀小,你別這麽大力氣,瞧瞧,都給人捏紅了。謝薄聲不容易啊,這麽大了才有個女——表妹,過去,給人道個歉。”
莫非白白了他一眼,才誠懇地過來,向小桑葚道歉。小桑葚立刻擺擺手,說自己沒事。
——沒事是真沒事,她不覺著疼,就是在莫非白觸碰她臉頰時,她再度嗅到濃烈的、同類的氣息。
貓貓的鼻子才不會出錯。
時間已經到了,謝薄聲和鄭不凡幾人離開,隻剩下小桑葚和小黑貓——宋青衿。
宋青衿安靜地吃完,才對小桑葚說:“你和謝薄聲說了。”
小桑葚蹲在地上,她小聲:“對不起。”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會瞞著他,”蹲在地上的小黑貓已經學會了貓咪們常用的蹲法,隻是尾巴始終不能像小桑葚一樣,圈住爪爪,她輕聲問,“你有沒有聽那些人說,李京墨打算去哪裏?”
小桑葚搖頭:“李京墨什麽都沒有說耶,不過啊,我問了謝薄聲,他打算勸說李京墨回家。”
沒有其他人類在,小桑葚是標準的貓貓蹲,蓬鬆的貓尾巴被約束在褲子中、出不來,不然也會圈住腳。
宋青衿說:“謝薄聲是好人,他決定做的事情,自然也是對的。”
小桑葚還是不放心,她追問:“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李京墨嗎?”
宋青衿歎氣,她舉起肉墊:“看,這是貓的爪子,人類會認為可愛,但它注定做不了人類那樣精細的工作。”
小桑葚也抬起自己的手,曾經被她厭惡過的、人類的手,她很茫然:“人類和貓的差距真的這樣大嗎?無論我是貓,還是人類,謝薄聲愛我都沒有改變……”
“因為你們不是男女之愛,因為你們沒有做過,”宋青衿冷靜地說,“我不相信柏拉圖式戀愛,就算守了他三年,我也不能保證今後三十年——喔,忘記了,貓沒有這麽長的壽命。”
長久的沉默。
小桑葚也不說話了。
但在這時候,有人敲響房門,小桑葚抬頭,切換成人類語言:“誰呀?”
回應她的,仍舊是三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小桑葚跑過去,她牢記謝薄聲的囑托,先加鏈條,再將門打開微微一條縫。
她看到了莫非白。
小桑葚問:“你好,請問有事嗎?”
莫非白撩了下頭發,用低沉的喵喵語回答她。
“喵喵喵。”
「我來看我可憐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