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存亡之戰5
第117章 存亡之戰5
盤慕麵色不變:“道君應該清楚,若肉身脫離殺神陣,人間必亡。”
陸漿夜:“那又如何?”
“道君身居高位,應有憐憫之心。”
“你在教本座如何行事?”
盤慕:“不敢。隻想請道君長留此地,凡有需求,我等必將傾力達成。”
陸漿夜勾唇:“你們能給的,本座要取易如反掌;本座能做的,你們傾盡所有也辦不到。”
說話間,鏡花水月還在碎裂。盤慕看著業火漩渦中那逐漸凝實的身體,眸中精光微閃:“那便得罪了!”
話音剛落,她持槍疾衝而來,羊姣當即橫刀迎上,盤慕抖腕一挑,羊姣便被擊出數丈外,正待反撲上前,一張巨斧從天而降。羊姣迅速抬刀作擋,巨斧攜千鈞之力劈壓而下,她膝蓋頓時發軟,重重往地麵一跪,氣浪炸出半丈深坑。
她在煙塵裏抬頭,看到一張秀氣溫和的臉。
“請賜教。”林琴道。
羊姣被盤慕一招壓製,讓陸漿夜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興趣,食指虛點半空,嗡地一下,槍尖停在指腹處。
四周空氣突然濃稠,盤慕行動受阻,於是牙關緊咬,眸中銀光大盛,麵頰額角出現月白被毛。
雷電自她掌中迸射而出,順著槍身攀附而上,匯聚槍頭,電光瞬間織就成網,將陸漿夜裹在其中!
陸晝還被她摟腰在懷,隻覺得有風吹來,眼前世界突然白茫茫一片,腦子裏滿是電流激射的聲音,耳道裏冒出鮮血。
一隻手突然壓住他的後腦,陸晝被摁在陸漿夜肩頭,隱約聽到了一句“別睜眼”。
目不能視,耳尚能聞。陸晝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接著有什麽東西砸到地麵,動靜沉悶冗長。
他抬頭,雷電光網已經不見,陸漿夜做了一個收刀的動作,隻是鋒刃是向內的。
前方出現一道深壑,數百米長,盤慕躺在盡處,鼻下嘴角湧出汩汩鮮血,身側是已經斷成兩截的長槍。
陸漿夜看向食指,撚去指腹黑氣,頗有興致問:“你倒勉強能入眼,可願追隨本座?”
盤慕費力地抬手,陸晝看到她腕間係了一串珠子,隻剩幾顆,她盡數吞咽,擦去臉上血。
“承蒙抬愛,隻要道君首肯,晚輩願陪道君長留此地。”
陸漿夜搖頭:“冥頑不化。”
遠處靈潭中火焰驟漲,發出細碎爆裂聲響。陸漿夜抬眸望去,最後一麵鏡花水月破裂。
她閉上了眼。
陸晝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在微微發抖,抬頭隻窺見小半張線條鋒利的側臉,陸漿夜一言不發將他放下,徑直朝靈潭飛去。
業火驟起驟歇,其餘幾人也覺察到了異動,林琴和趙凰石放棄與羊姣纏鬥,轉頭奔截陸漿夜,盤慕也從坑裏爬出來,手裏提劍追上。
陸漿夜頭也不回,隻一揮手,地麵瞬間探射出無數黑根,在嗖嗖風聲中靈活迅疾地裹住三人,將其牢牢壓製。
完了……
盤慕眼睜睜看著黑色業火簇簇跳躍,漩渦漸消,靈潭表麵漸趨平靜,甚至浮上一層黯淡的灰。
靈潭中央懸停一人,銀發白袍,盤腿端坐,雙手捏訣置於膝上。
盡管眉睫染霜,但麵容很是年輕,甚至頗為俊逸,隻是五官輪廓過於鋒利,即便雙眸緊閉麵無波瀾,也透出股孤高清冷的氣息。
他從頭到腳都是白的,連膚色也皎若月華,隻有一雙薄唇,透出三分朱色。
陸漿夜走進靈潭,步步生蓮,等來到男子身前,她長久地凝望這張臉,抬手,食指點在他額頭。
道道颶風瞬間向四周擴散,帶著毀天滅地的駭人氣勢,氣浪宛如鋒刃席卷整個瀛洲島,方圓百裏草木盡毀,露出焦黑泛紅的大地。
那困住三人的藤蔓也能幸免,盤慕和林琴溢出靈氣護體,趙凰石在脫困瞬間化了原型,在氣浪絞殺前將葉逐明護在了羽翼下。
陸晝被陸漿夜放開就朝葉逐明跑去,但距離實在太遠,變故發生時羊姣又將他攔住相護,隻能焦急望著那個方向,直到看見朱雀才稍稍安定。
這氣浪太過霸道,縱有靈氣護體,盤慕還是髒腑受損,驚駭之際抬頭望向靈潭。
業火已散,湖麵上霧氣蒙蒙,在稀薄青綠裏,一道霜月身影高高浮立上空。
是那銀發男子。
他睜開了眼,銀瞳賽冰勝雪,漠視萬物;麵容不悲不喜,超然世外。
這樣的模樣和姿態,合該不染凡塵。
偏偏懷抱之中,安靜躺著陸漿夜的肉身。
他垂眸看向臂彎中人,眼睫微動。
陸晝望向那男子,對方似有所感,偏頭眺來。
視線交匯瞬間,陸晝心神一震,恍惚聽見來自血脈的呼喚。
……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陸壓。
陸壓一頭銀發半披半挽,在見到陸晝後表情略有鬆動,將懷中人幻化為一根玉簪,插入發髻。
他抬腳,空中泛起波紋。除了陸晝,所有人的身體都不受控製地發抖,在這股無形威壓下麵色慘白地匍匐於地。
隻一步,男子就落到了陸晝麵前。
“本座人魂。”陸壓薄唇微啟。
他的聲音和麵容一樣年輕,好似撞鍾擊鼓,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連神態都完全陌生,漠然至極。陸晝在對方的銀瞳裏看到了日升月落、星辰運轉,唯獨不見半分自己倒影。
“你……”陸晝艱難開口,“你還是我姐嗎?”
這話有些可笑,麵前男子身形頎長,長靴雖未觸及實地,也比陸晝高了整整一個頭。
男子毫無動容:“本座名喚陸壓。”
“那我姐呢?!”
“隻有本座。”
陸晝頓覺不妙。
如果照陸漿夜的說法,她隻是把魂魄意識放回了這具肉身,粗俗地講,隻是換個殼子。
但看這現狀,怎麽好像連芯子也換了?
他怒從心起,竟想揪住陸壓揍一頓:“把我姐還來!”
他伸手卻抓了個空,陸壓的身軀明明清晰可見,卻又觸摸不到,宛如虛幻。
陸壓臉上古井無波,並不因冒犯動怒。微微抬手,五指虛虛籠在陸晝頭上。
似有利刃自天靈蓋貫入頭顱,前所未有的劇痛襲來,陸晝麵容扭曲到極點,汗如雨下,連叫痛的力氣都沒有,喉嚨裏逸出兩道嗬嗬聲。
他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麽被剝離,五髒六腑都拉扯得變了形,他在這種非人的痛楚裏無端意識到,陸壓這是在取他的魂魄。
給他吧,給他吧。
陸晝放棄掙紮,眼角溢出淚水。
陸壓瞥見那兩行清淚,萬年波瀾不驚的道心忽地動了一下。
識海裏猛然出現一道急切聲音。
“放開他!”
陸壓微怔,不由自主撤回靈力。
已經剝到一半的魂魄又歸位,陸晝劫後餘生,脫力軟倒在地。
怪哉。
陸壓看著自己虛軟無力、艱難喘息的人魂,長眉輕蹙。
一縷殘念在外遊蕩三千載,換過上百具肉身都未有差池,可最後的這具,人身意誌未磨滅也就罷了,竟能與他神魂共存。
識海是他命門,在徹底解決這個意外之前,人魂還得在肉體凡胎多待幾日。
陸壓抬手,摸了把發間玉簪,毫不意外地聽到嗬斥之聲。
有趣。
陸晝意識迷蒙,恍惚聽到上方傳來輕笑。
他的身體變輕,像被雲托著向上飛去,陸壓月白衣袍隨風飄蕩,下擺時不時掃過他的臉。
離地越來越遠,陸晝的眼神在下方艱難尋找,落到了葉逐明處。
他依舊仰躺在地一動不動,金發金袍淩亂鋪展,攤成一朵豔麗奪目的花。
腦子裏覺得有什麽不對,卻又反應不過來。
趙凰石隔葉逐明不過一米之遙,雖被陸壓散出的威壓鎮得匍匐在地動彈不得,但卻清晰地看見了葉逐明身上發生的異動,
蒼白手腕處浮起一圈瑩潤光澤,細如發絲,自發朝血肉模糊的傷口飛去,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地麵越發濕潤,血液滲出地表匯成一股股,慢慢流淌回他胸膛,骨肉蠕動著生長、聚攏,等葉逐明法相衣服恢複本色,胸口處的傷洞已經完全愈合。
形狀姣好的側臉起伏有致,趙凰石緊緊盯著葉逐明,清楚地看到那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下。
他屏住呼吸,卻沒能等到葉逐明睜眼。
趙凰石咬緊牙關,拚盡全力對抗身上威壓,朝葉逐明爬過去。
宋懷然給的聚靈丹還剩幾顆,他手臂上青筋暴凸,艱難挪取下來,全數塞進了葉逐明口中。
陸晝不知道這些變故,陸壓正帶著他朝縫隙飛去。眼見就要脫困,陸壓眼皮突然一跳,他當即抓起陸晝後頸,閃現百丈之外。
一道白光自他方才所在穿透而過,直衝雲霄,細如針葉的光暈飛速膨脹,竟幻化成花苞模樣,接著徐徐綻開,柔和月華籠罩而下。
那花瓣層層疊疊,不勝枚數,自高空一片一片向下蔓延,輕巧地將整座瀛洲島包裹起來。
整個過程不到一息。
陸壓目光沉沉地望著上方碩大的千瓣蓮,幾根細細花蕊無風自動,絲絲縷縷的金線從中滲出,逐漸交織凝成一個虛影。
古老熟悉的氣息傳來,陸壓眯起眼,落到地麵,放下陸晝後反手祭出斬仙飛刀,分握著兩處刀柄往中間摁壓,合成一柄斜在身前。
這幅如臨大敵的姿勢,讓花蕊處的虛影發出一聲淺笑。
“道君,暌違五千載,別來無恙否?”
陸壓盯著那虛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仰承恩澤,尚未歸墟。多謝帝君掛懷。”
虛影飄飄而下,身著玄色華服,頭戴金冠冕旒,儀容端肅,俊美無儔。
,此人便是曾經的六界之主,天庭至尊,顧霖。
能當老大的,那必定算無遺策。陸壓這種不可控因素,他肯定會防一手啦。
宋懷然離開前有摘人參須須給老葉續“重生”buff,沒有忘記吧。
之前看到誰說陸漿夜和陸晝又骨又水仙,圖樣圖森破!姐姐和本體這樣的才能叫水仙!沒想到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