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翹課,點名,活該
第3章 翹課,點名,活該
假期結束後,許江同找教務處要了份學生名單。老師知道他的中文不好,還貼心地標注了拚音。
名單很長,掐頭去尾共103行。許江同按照專業分類,很快找到了目標。
物流專業一共有18人。許江同記得他總是和隊友同進同出,回憶了一番,發現自己竟然對另一個男生沒什麽印象。
估計是那天被陶希洪氣暈了,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看完名單,許江同打開課件回看大綱,修改了幾處用詞,確定無誤後才洗漱休息。
拓展類選修課一共2學分,32課時,分兩學期上完,平均到每學期就是四周八節課。許江同教的西方美術史排在周二晚上和周五下午第二節 ,都是翹課的好時候。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第二天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晚課的教室,他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以容納一百二十人的階梯教室裏大概隻坐了一半,還都烏壓壓地擠在最後幾排,桌前擺著電腦和課本,像是來補作業的。
許江同站在講台上反複確認,陶希洪和他的同學都沒來。
上課鈴敲響,吵鬧的教室依舊沒有安靜的趨勢。他打開麥克風,清了清嗓子:“Okay, class begins,”
短短三個單詞,發音飽滿清晰,還拖著一絲慵懶的尾音。
大家終於注意到講台上的老師。
“哇,好帥!”不知是誰小聲喊了句,“我們學校居然有這麽年輕的外教?”
許江同沒聽見,低頭搗鼓課件,自我介紹道:“我的名字叫Gian,Carlo·Graziano,是本學期西方美術史的任課老師。本課程采用全英文授課,以及中英雙語課件,所有資料和課程回放都能在學校的選課係統裏查看。希望我們能度過快樂的四周。”
……才怪。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水課”的上座率。
從讀博開始走上講台,他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這是我的簡曆。”然後是每次開課前的必備環節——介紹自己的學曆、作品集,發過多少論文,影響因子如何。
底下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顯然被他高產似母豬的科研成果狠狠震撼了。
展示完畢,他換到下一頁正式開始講課。
如果說給一個人32小時,讓他講清楚西方五千年的審美變遷,那絕對不可能。許江同打算從雕塑入手,由點及麵地厘清藝術變遷中人類文明的進步。
講課過程十分順利,許江同回想起千年來自然、宗教、政治與藝術的交融糾葛,很快沉浸其中,將晚課的疲倦忘得一幹二淨。
距離下課還有五分鍾時,手機的振動提示鈴響了。他抬手看了眼表,意猶未盡地呼出一口氣。
“今天的課先到這兒,不知道同學們能否接受全英授課的模式。這是feedback,希望大家都能填一下。”
說完,他翻到課件的最後一頁,用激光筆指了指二維碼。
這不是變相點名嗎?眾人一片嘩然。
歐美高校的教育以嚴謹出名,大家對外教的印象就是死板難說話,掛科不撈人,連水課也不好過。
許江同環胸坐在講台旁的高腳椅上,觀察著學生的表情。
五分鍾很快過去。下課鈴剛打響,他就關掉了課件,斷開電腦與投影儀的鏈接,進入後台導出問卷的Excel格式。
表格是按填寫時間排列的,許江同懶懶地靠在桌上,鼠標隻滾動了一下,便看見一個刺眼的名字。
陶希洪的大名赫然在列。
他盯著屏幕,足足愣了半分鍾,又掃了眼填表人數——92,剩下11個人估計在這個學校裏,是真的沒朋友了。
行吧。他自我安慰了一句,果然隻有在點名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學生對藝術的熱愛。
許江同坐著休息了一會,收拾東西回辦公室。準備回家的時候,正巧碰到嶽洋從外麵進來,兩人打了聲招呼。
“小江老師,晚課辛苦了。”
他確實有點累,笑著點點頭。
“我剛打完羽毛球,果然坐久了就該出去走走。”相比之下,嶽洋很有活力,捋著頭發問道,“小江老師平時喜歡運動嗎?”
許江同被堵在門口,不得不接話:“還行。”
“打球嗎?還是跑步?”
“就隨便玩會兒。”他不想細說,找借口搪塞過去,說了句“早點回家”便離開了。
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完熱水澡,許江同換上睡衣靠在沙發裏,又想起剛才嶽洋提到的話題。
其實他會打排球,還是曾經大學校隊的主力。前天走進排球館,多少喚起了一些學生時代的記憶。如果沒有被陶希洪傷透心,他或許會認真地看他們打一場比賽。
但現在,許江同隻想點名警告他。
三天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周五。這次走進教室,他明顯感覺學生多了三分之一,還有不少人坐到了靠前的位置。
但還是沒見陶希洪的人影。
許江同把簽到挪到了課前,選幾道簡單的題目出了份小測。等了幾分鍾,他又在“已完成”列表裏看到了陶希洪的名字,氣得悶咳了一聲。
“因為班裏人比較多,短短四周時間我沒辦法認全你們,今天就抽幾位同學認識一下吧。”說完,他笑眯眯地打開了學生名單,還裝模作樣地滾動鼠標,認真翻了幾頁。
等前戲做足,他清清嗓子,念出了早已想好的名字:“陶希洪,請說一下我們上節課講了什麽?”
此話一出,同學們紛紛抬頭,眼神裏寫滿了震驚,因為他念陶希洪的中文名,語調非常標準。
“我再問一遍,陶希洪,在嗎?”
“……”沒有回應。
許江同為難地皺眉:“既然不在,那剛才的測驗又是誰填的呢?”
“……”眾人愈發沉默。
“學校開設選修課的本意,是拓展知識、放鬆身心。我的課沒有期末考核,所以希望大家能主動出勤。”許江同收起笑容,擺出老師的架勢,“班上有能聯係到陶希洪的同學嗎?請提醒他一下,在下次上課前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狠。
陶希洪的隊友章成,通風報信時手都在抖。
而此時,當事人陶某正在圖書館的公共電腦上火急火燎地趕專業課作業。得知自己被點到名,當場裂成兩半。
“你怎麽都不幫我喊到?”他憤怒地質問。
“因為他問你‘上節課講了什麽’,這我哪敢回答。”章成心虛地埋頭敲字,“而且,這外教好像會說中文……”
“什麽?!”陶希洪徹底繃不住了,“你他媽沒幻聽吧?”
“至少他把你的名字讀得非常標準。”
陶希洪的第一反應是——完蛋。
“外教又不懂中文。”彼時自信的言論還在耳邊盤旋。
所以之前兩次相遇,他究竟聽懂了多少兩人“大聲密謀”的話題?
“對了哥,他還說讓你下周二前親自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章成的話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陶希洪看著還剩6小時就要交的作業,狠狠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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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老師不會故意為難學生的,本質是逗他玩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