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物歸原主
第60章 物歸原主
大約過了一小時,許江同終於退了下來,半眯著眼跪在沙發裏,膝蓋被布料蹭得通紅,撐在扶手上的雙臂微微發抖。
陶希洪撈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淺淺喘了口氣:“小懶貓,我還以為你今天有多主動呢?結果還是我在幹活。”
“你還年輕,應該比我能動。”許江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說話就止不住咳嗽。
陶希洪見狀把他拉到身邊,擰開茶幾上的礦泉水,遞到他嘴邊。
許江同把頭發撥到耳根後,乖巧地低頭啜了幾口。
他的臉上還掛著混合的液體,斷斷續續地從睫毛淌到鼻尖。陶希洪得意地欣賞了幾分鍾,把他打橫抱到床裏,抽了幾張紙巾。
“等等。”許江同攔住他的手。
“嗯?”陶希洪愣了下,還以為他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不料想許江同竟然抹了把臉,伸手擦到陶希洪的臉上。
他努力地挺起腰,扳住陶希洪的肩,近身耳語:“這叫,物歸原主。”
“小江老師,你這是仗著生病欺負我。”陶希洪的喉結一動,按著突突跳動的額角,“成語可不是這樣用的,等你把病養好,我再教你幾個正經的。”
“……”許江同發現,他好像給自己挖坑了。
休息片刻後,兩人又去洗了個澡,等全部整理完畢已是下午一點。許江同一頭紮進床裏,徹底沒了力氣。陶希洪的手機裏也塞滿了隊友的消息,喊他出來聚餐。
見許江同快睡著了,他趕緊出門給許江同買了幾盒甜品,和他道了句“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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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江同雖然累,卻睡得不深,沒過一小時就自然醒了。他開燈下床,看到陶希洪給自己留的便簽,拿出蛋糕準備吃午飯。
手機裏冒出幾個小紅點,他打開一看,發現管家給自己發消息,說找到了二十年前蔣濟哲舉辦的畫展的參會名單。
許江同頓時從午睡的昏勁裏緩過來,打開電腦接收資料,一邊給他打電話。
“少爺,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所有來賓都需要憑票登記。”管家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而且很幸運,這家公司在網絡普及後對原先的紙質資料進行了維護,所以我們拿到了電子表格。”
等了幾十秒,文件終於加載完成。許江同大致掃了眼,表格裏登記了五百多人,女性參觀者占一半左右。
管家繼續講他了解到的信息:“二十年前畫展還沒有普及,來賓大多數都是圈裏人。而且我查到當年的門票價格是一百元,對普通人來說也不算小數目。”
所以在這兩百人裏,究竟誰最有可能和蔣濟哲發生關係?
許江同喝了口水,在腦中梳理著所有可能性。
蔣濟哲於次年4月自殺,五個月後陶希洪出生。也就是說她是在明知道陶希洪生父死亡且自己無力撫養的情況下,強行把他生下來的。
許江同覺得他們之間不是簡單的一時興起,至少女方對蔣濟哲是有情感的。
這個遺腹子對她而言是一種紀念,因此即使預知了未來的苦難,也要賦予他生命。
那人的形象逐漸在許江同腦中變得鮮活。略事沉思片刻,他對管家說:“幫我查一下這份名單裏經濟條件一般,或者……在04年前後家庭變故的女性。”
“我已經核實過了,名單裏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美術界略有薄名。”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但按照你的篩選條件,確實有一位女性非常符合。”
“她叫管紅珠,天河三石縣人,目前在縣城的少年宮教美術。04年底,她的父親病逝了。”
“還能再查得具體一點嗎?”許江同反複翻看資料,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麽。
“涉及公民信息安全,能查的都在這兒了。”管家為難道,“剩下的恐怕隻能當麵取證了。”
自己現在不就在天河市嗎?許江同打開地圖搜索了一下,發現那座少年宮距離他隻有二十公裏遠。
迫近的真相就像一顆滾燙的蠟油墜入燭芯。雖然不敢確定,許江同還是換好衣服,帶上資料,打算去親自見她一麵。
沒想到剛出電梯門,就在大堂裏遇見了慶祝回來的校隊成員。見他急匆匆地往外走,陶希洪攔住他:“你去哪兒?”
“我……”許江同動了動嘴唇,覺得還不到告訴他的時候,隻能用謊話糊弄過去,“市美術館有位前輩邀請我去喝下午茶。”
“你的病還沒好,不能推掉嗎?”陶希洪擔心他的身體。
“就是去坐會兒,沒事的。”許江同拍了拍他的肩,又低頭看了眼表,“我先走了,等下再聯係你。”
說完,他便走到街上攔了輛出租車。
陶希洪回頭,看著他匆忙的身影,將信將疑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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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分鍾後,車停在了少年宮前。正值下課的點,門口站滿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放眼望去全是烏壓壓的人頭和電瓶車。
許江同假裝學生家長,趁亂混了進去,在一樓負責人那兒問到了管紅珠今天上課的教室。
如何引出話題呢?上樓的時候,許江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考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從已知條件入手,見招拆招。
傍晚的陽光斜照進窗裏,管紅珠正在擦黑板,空曠的教室裏隻有她忙碌的身影。
許江同推開虛掩的門,輕輕扣了幾下。
“你是?”講台上的女人應聲回頭,見門口站著一個外國人,不由得驚訝。
許江同自報家門,簡潔地說明了來意,還取出護照給她看。
管紅珠擦了擦手,接過證件,誇獎道:“你的中文說得很好。”
“我是中意混血。”許江同放出第一個誘餌,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表情。
果然,在聽到他的國籍時,管紅珠的手抖了一下。
許江同繼續說:“蔣濟哲先生是我的前輩,我在拜訪他的朋友時,偶然聽說了你的名字。”
“他居然提過我?”她低頭喃喃自語,無意間承認了兩人的關係。
見魚已經上鉤,許江同也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經過我的調查,蔣先生的死可能另有蹊蹺。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詢問一些關於他的細節。”
管紅珠聞言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隻是在畫展上有過一麵之緣。”
“一麵之緣?”許江同笑著反問,翻出當年留給陶希洪的信物,“這幅畫你認識嗎?”
管紅珠隻看了一眼,神情霎時凝固:“這個……我明明把放在……怎麽在你這兒?難道……”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她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話。許江同聽來有些費勁,不過已經可以從她的反應裏得出結論了。
“管女士,我這次來找你,並不想追究什麽責任。我隻希望你——”想起這麽多年陶希洪吃過的苦,許江同咬了咬牙,冷冷地擠出後半句話,“把你兒子原本的二十年還給他。”
“我不是故意拋棄他的。那年我失業了,老人家又病危,實在沒有辦法……”管紅珠的聲音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許江同見狀遞過去一張紙巾:“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談吧。”
管紅珠接過紙巾揩了揩眼角,把學生的作業收進包裏:“許先生已經找到他了?可以問下你們的關係嗎?”
許江同選擇沉默,睨了她一眼,轉身去開門。
打開門的瞬間,突然從外麵伸出一隻手,直直將門推開了。
許江同被這聲巨響嚇得後退了幾步,隻見陶希洪的眼角泛著一圈紅光,緊握成拳的手重重垂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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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但並不快樂。小狗需要投喂海星才不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