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糟的進展（三）
「砰！」
莫爾的踢擊並沒能命中，戰士的身軀在接觸到阿方斯之前就已被無形的氣場彈開。不只是「彈開」兩字所描述的那麼簡單，踢出的右腿遭受到折斷般的痛楚，看似單薄的身軀向後輕飄飄飛出的同時還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線。
「啪！」
摔落時已幾乎無法採取任何措施來規避衝擊的傷害，他所能做的只有將麻痹的身子側過一點，同時儘力抬起頭。軀體重重落地，總算是沒有讓頭部先接觸地面到的戰士立刻轉回了身，戰鬥意志仍在卻暫時無法爬起，腰間的血泉淙淙，意味著生命力正在緩緩流逝。
他賭輸了。
本來，在沒有搞清楚敵人的能力前就貿然採取近身戰是絕不明智的行為，但是，當前的情況卻不會允許他慢慢摸清敵人的狀況。同伴的狀況不明，能算得上戰力的只剩下自己，然而慣用的武器已經損毀，體力還好，魔力則只餘下不到半數，腰間的傷口也血流不止，一切的一切都促使戰士只能速戰速決。
所以，莫爾決定賭一把，他賭敵人已經在和凱爾的戰鬥中也同樣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損傷。單純的賭博絕不可取，所以才會有剛剛的戰術，老實說，那已經他在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哈哈哈，將戰鬥的結果一下子逆轉真是永遠都這麼有趣！」
冰冷的聲音裡帶些狂躁，卻似乎是理智崩壞的前兆。短時間內第三次施展出「空障」的阿方斯的境遇並不比莫爾好多少，強行發動魔法以至魔力反噬神經令他頭痛欲裂，無力再做出些什麼動作的中年男人也同樣毫無防備地摔落到了地上。
他比莫爾摔得更重。
霧氣漸漸消散了。
一口鮮血嗆出之後，阿方斯卻有餘力立刻再度站起，看上去受傷甚重的他無法止住自己的笑意，卻不是在嘲笑敵人的失敗或是在讚美自己這已然唾手可得的勝利。
「哈哈哈哈哈……」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些瘋狂了。
那麼，這種時候應該做的事情是，讚美真神，如果那東西真的存在的話。
「在殺你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嗯，我可不屑於使用『全都告訴我就饒過你』這種謊言，所以不必擔心。」平靜訴說的同時，他的身軀則在不住搖晃。阿方斯抬頭望向天空，因為強光而暫時緊閉的一隻眼睛悄悄睜開，將眼前的一切都銘刻在腦海里。
天空很藍。
但是，這種藍色卻不純粹。
「不回答我也可以，這是你的自由。而且，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也一樣被那個……不，為何我要說這些？哈哈哈哈！」
尚能使用的右手撫上面頰，阿方斯繼續狂笑出聲。
他的五官也隨著這令人心神不寧的笑聲開始溢出鮮血，應當是魔力反噬的結果。
——你的問題呢？
很難以置信，莫爾自己也無法想到，眼前這種緊迫的狀況下自己竟然會產生如此輕鬆的想法，或許，是自己也被這個男人的「狂氣」所影響了吧。
戰士將呼吸放緩，嘗試從身體里再多擠出一點力量。
「我也有問題。」無論是坐以待斃，亦或聽天由命，這兩者都不是戰士會選擇的道路。生死關頭，他選擇盡己所能，「你聽說過『藍斯』這個名字嗎？」
莫爾也有必須要確認的東西。不過，此時看來，他的話更像是要勇於拖延時間亦或擾亂對面的思考，當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對眼前這個接近瘋狂的男人會回答這件事抱有希望。
「藍斯？完全沒印象的名字。」阿方斯卻認真回答了，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將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向莫爾這側，他唯一能睜開的眼睛里瞳孔放大，露出兇狠的目光，「是誰啊那個人？等等……莫非你說的是，莫非是那個穿藍袍的？那個不知道從哪來的，滿口笑死人言論的理想主義者？哈！哈哈哈哈！」
「哈！那個人，空有強大的實力，卻，卻那麼天真？哈哈哈哈，真是讓人忍不住啊……等一下，如果說你們和他都是，果然是我被拋棄了？哈哈……難怪。」
癲狂的笑聲行至半途，卻隨著他的自言自語而轉變成了慘淡的聲音。
他的轉變令莫爾在明確了某些事實的同時又生出了新的疑問。
「喂！第二個問題，我再問一遍！」身體終於也一同扭轉過來，阿方斯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根本就沒有問「第一遍」，「你，你們！還有那個叫藍斯的，你們不是依卡薇婭……那個女人的手下？」
——依卡薇婭？
突然聽到了女領主的名字，再結合男人之前的言談舉止，某種足可以稱之為「異常」、「可笑」的想法出現在了莫爾的腦海之中。
「不是。」
戰士下意識的回答斬釘截鐵。
「真的不是？那弟……凱爾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現在算是同伴。目的不同，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看到敵人終於不再是幾乎毫無破綻，雖然非常在意他的口誤中原本想要說出的內容，但是，聚集起一點力氣的莫爾已然決定要再拚命發動一次攻擊，「我們要為因你們襲擊而死的藍斯復仇，而凱爾則是授命將你們『殲滅』！」
「噗！」
銳器穿透肉體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了莫爾的耳邊。在正欲起身突擊的戰士視野里，堅硬而鋒利的石錐自左側穿胸而出，那是殘酷而美艷的紅色。
「咳啊……」
同樣的鮮紅自嘴角流出，莫爾的聲音逐漸微弱了下去。
土元素魔法·石筍，於倒地的男人身後出現並為其再添重傷的正是元素魔法的傑作。
「所以，被分散了注意力的人到底是誰呢？」嘴角復又勾起殘虐的笑，玩味的話語令人完全無法確認他到底是否已經瘋了。
或許都只是演技？是瘋狂，還是理智，其答案恐怕只有阿方斯自己才知道。
「感謝你的情報。」對沒了動靜的戰士嚴正地行了一個軍禮，中年男人的目光卻指向了另一邊，在那裡，一身火焰般裝束的女魔法師已然掙扎著爬起，「火元素法師，呼，今天之後，我可是再也不想用附能魔法了，那麼，用你最喜歡的元素魔法來送你去見同伴如何？」
「就送你一個和他相同的死法吧，嗯，我可真是太仁慈了……」
渾身浴血的他還會繼續戰鬥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