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利刃所向
「你！大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發自內心的憤怒使得伯爾德歐娜渾身顫抖起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作為依卡薇婭最為信任的得力部下，更是最該保護依卡薇婭安危的守備隊長，凱爾他怎麼會做出將劍指向自己主君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還不快把武器丟掉！」
快步上前的侍女長卻被依卡薇婭攔下了。
「他喜歡拔劍，那就讓他去做。畢竟，身為一個戰士，武器就等同於他的生命不是嗎？怎麼可以隨便讓人家丟下武器呢？」橫展手臂阻擋住護主心切的「百靈鳥」，面對相向的劍鋒，並沒有表露出任何諸如憤怒驚訝之類的情緒，神色如常的女領主反而面露欣賞之色。
「哎呀，這句話可不是十分適用於我。畢竟我不像大多數戰士那樣失去武器后戰力就少掉大半，在實戰中我也經常做出將武器投擲出去的舉動，這點您不是應該最清楚了嘛？」
眼含三分笑意，此時此刻，正做出常人眼中「大逆不道」舉動的騎士竟然表現得十分懈怠，又或是心不在焉。
只是，嘴上那樣說著的他卻將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了。
「說的也是。」
「依卡薇婭大人！」
女領主輕描淡寫地給予回應，而她接下來的動作卻令侍女長再次訝然呼喊出聲。
「咕……這可看不出來是誰在威脅誰了呀。」
口中輕吐出無奈的發言，面露難色的騎士心中「咯噔」一聲，依卡薇婭的淡然態度令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是多麼的愚蠢！而他的所想所為根本就不可能逃過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一切都仍在她掌控之中。
「威脅？那麼說，你是想要威脅我咯？不過，我可連一點『危險』都沒有感覺到呀。」
面對騎士遞出的長劍，女領主的選擇竟是緩步上前！依卡薇婭抬起了高傲的頸子，並令她無暇柔嫩的肌膚不斷接近著銳利的劍尖，嘴角的笑卻愈加恣意。
女領主知曉，凱爾絕無可能真將長劍刺入她的喉嚨。當然，如果他真能狠心刺下去的話，那麼毫無疑問，自己對其的評價就又有提高一個，不，至少會提高兩個檔次。
「看來是這樣。」眼見下一步，冰冷的劍鋒就要貼上依卡薇婭那沐浴之後向來必定十分溫暖的脖頸，明白自己還是選錯了方式的凱爾乾脆地收回了劍，一副已經認命了的樣子，「是我太過高估自己的怒火和不理智的程度了。」
「知錯能改，這是件好事。但實際上你最高估的還是自己的能力，呵……」得意的笑容在凱爾將長劍放下的那一刻陡然中止，語氣中帶上些嚴厲的女領主同時停下了向前的腳步，悠然轉身走回躺椅之前，卻突然打了個哈欠。
她慵懶的舉動卻令凱爾頓時顫慄起來。
一瞬間，花月之都的守備隊長從中感受到了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東西。怎麼可能？明明應該是最為放鬆的狀態，但為何卻……毫無破綻？
冷汗自身經百戰的戰士額頭上流下。身為人類的求生本能告知他，如果，只是如果的話，如果自己剛才真將長劍刺出，那麼，會在反應不及的時間裡失去性命的只會是……「我」？
「如何，明白了嗎？虧我還以為你能再聰明一點，唉，一個個都是，怎麼就這麼不成器呢？」將並不如同看上去那般輕盈的身子「丟」到了藤蔓編織的古樸躺椅之上，依卡薇婭的話語里只有幾分溫柔的責備，而並沒有半點對於凱爾「出格」舉動的憤怒或是怪罪之意。
「哈……是我，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沒有選擇，騎士只能坦率地承認，是他過於高看了自己的分量，同時也是低估了女領主的可怕。
「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會拔劍，在我的設想里，這應該是你在被我戲弄到無路可走時才會採取的最終手段。」
「依卡薇婭大人？」
女領主悠然的發言令身旁的侍女長再次呆愣當場，自兩人會面之後古怪的氣氛先放到一邊，現在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
「伯爾德歐娜，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大人……」
「這是命令。」嚴肅的表情只持續了半秒，餘光不經意瞥到了少女那楚楚可憐的眼神，依卡薇婭最終還是心軟了，「乖啦，反正你也不明白我們在說些什麼吧，聽我的，先出去好嗎？你在這裡，凱爾也不放心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吧？男人們可總是會顧忌很多的喲。」
「但是他……嗯。」
還想再爭辯些什麼，但是依卡薇婭那溫柔的目光卻令擔憂其安慰的侍女長心中的不良情緒全部平息了，沒錯，既然偉大的依卡薇婭大人都這麼說了，那便意味著絕不會發生什麼「不測」。
「恕我先行告退。」
對安坐在躺椅上的女領主深施一禮，臨走時還不望對頗為無奈的凱爾投去了帶有失望和警告兩種含義的眼神。不忘身為侍女的本分，伯爾德歐娜在離開時再次轉身行禮，並將門輕輕地關上了。
「怎麼樣，她是不是很可愛？」再次改換了雙腿交疊的位置，依卡薇婭笑意盈然地問道。然而，或許是對騎士此刻的尷尬糾結產生了些許同情，決意收斂一些的女領主瞬間話風一轉，「那麼凱爾，我有事情要從你那裡確認。」
「……」
「沒想徵求你的同意，這是我單方面的提問，你可要仔細思考之後再回答。」側身，依卡薇婭以蔥蔥玉指敲打著椅面，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結合她的發言卻會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那個『叛徒』，不，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就換個說法吧，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太沒有誠意了？也要為你敢用劍指向我的勇氣給予一點獎勵不是？」
「呼……請問吧。」
長舒一口氣，已然不會在意女領主話中冷嘲熱諷的凱爾知曉自己已失去了之後任何的主動權。其實只能暫時按下心中的不安來全神應對提問，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回答很有可能會決定他的命運。
甚至還包含他的哥哥，被半島的所有人都認作是罪無可赦的「背叛者」的阿方斯的命運。
「那個男人，阿方斯都和你說了什麼？這個問題不回答也沒關係，關鍵是後面的問題。你——手中的劍想要指向何方呢？」
「換句話說，你要為誰揮舞你手中的劍呢？」
索瑟韋爾又名「爭戰之地」，在這片土地上，戰爭與戰鬥是絕對無法逃避的話題。而每一個人，無論是主動或是被動，「戰士」之所以要戰鬥必然會有一個理由。
那麼，凱爾戰鬥的理由呢？
這就是依卡薇婭的問題。
根據他的回答，殺伐果斷的女領主將決定是否要毫不猶豫地將這跟隨自己超過十年的「心腹愛將」當場處決，亦或是，告知他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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