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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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總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消滅，它總是能夠在光明的夾縫之中死而復生，所以，哈——」
倦怠地打了個哈欠，太陽落下之後，「無所事事」的西露恩先是在床上輾傳反側了一會，而後忽然坐起，再次輕吐出突兀的、令人難以理解其此刻意義的發言。
「所以？」
絕大多數都是那副嚴苛而一本正經的模樣，無論何時都守護在西露恩身邊的高挑女性，聖武士若緊跟著搭話，卻令我們的「預言者」一下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擺出了相當誇張的表情。
看起來此時的她是那名宛如鄰家女孩般溫和陽光又帶些小性子的「西露恩」，而非那位神聖莊嚴，總能令人生出想要頂禮膜拜之感的「神之女」。
而事實上，像這樣如同「雙重性格」一樣的表現只是個打法無趣的小小消遣。
「哇！小若你竟然會搭這種無聊的話誒，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已經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吧？真是難得，莫非……你現在心情很好？」
自與嬌小身軀不成正比的閨床一般爬到另一端——如此有失禮儀的舉動讓把「規則」和「格調」看得比什麼事情都重要的若皺了皺她那英氣不輸男子的眉毛，來到床邊的西露恩眨了眨她那睫毛修長的雙眸，有些俏皮地說道。
「您也知道這很無聊。」話語里沒有絲毫的無奈，不過，對於面前這位「大人」近乎調戲的言辭，若也並沒有理會太多。
她總是能分清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呵……這世界上就你最懂我了。」嬉笑著旋身下了床，赤足的預言者身形輕盈地蹦跳到女性聖武士的身旁，上下打量了片刻，卻是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太陽已然落山，除了一張大床之外再無其他擺設的空蕩房屋在月光恬淡的夜色籠罩下多了幾分神秘祥和的氣息，也更多了一份蕭索與迷離。
也許是因為這裡實在是太高的緣故，窗外，學園之都的喧囂與璀璨燈火完全無法將這裡沾染上它們的顏色。
「……所以，正因為黑暗難以被徹底消滅，所以世上才會有將黑暗也當做是與光明同等的『永不消逝之物』，呵呵，小若你有聽過背棄真神播散的榮光，反而去崇拜那深不見底的黑暗的組織嗎？」
良久，西露恩終於帶些玩味地繼續了那「無聊」言論的后一半。
但在若看來，這些並不該是以輕佻態度被談論的東西。
「首先，請您不要在若的名字面前加上『小』字，這是原則問題，由真神所賜予若的名字就算是您也不能隨意『玩弄』。」
「誒，好過分的說法喲，只不過是……」
「請您也稍微考慮一下若的心情。」神色不變，完全無視了西露恩那撒嬌般親昵的語氣，看得出的確有配得上「神官」名號的虔誠信仰，若沉聲打斷了對方本就沒想過能夠繼續的發言，「這是原則上的問題，就好比『光明與黑暗之間絕無妥協的可能』。」
「好吧。」無奈地吐了吐舌頭，雖然擁有著預言者這種在索瑟韋爾極為高貴尊崇的身份，但性格上卻怎麼看只是個「普通小孩子」的西露恩撇了撇嘴轉身，卻連一秒都沒有停留就立刻又轉了回來。
更加恣意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
「但是，『光明與黑暗之間絕無妥協的可能』，這句話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將我比作是『黑暗』了，畢竟若你怎麼看都是光明一方的代言人嘛……」
「……您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玩笑般的話語在一絲不苟的女聖武士聽來卻分外刺耳，「我決不允許理應成為索瑟韋爾的『光』的您說出這種『自甘墮落』的話，哪怕是玩笑。」
「好啦，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開這種過分的『玩笑』。」
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但做做出了完全沒有想到似的反應，捻起輕薄的白色紗裙的裙角，肅然撤步行禮的預言者表達出了自己誠摯的歉意。
「請您今後注意……還有，這是會面時的禮節而不是用在道歉時的方式。」
「誒，不是嗎？我竟然一直都搞錯了呀，吶吶，小……不，若，教我道歉時該如何做怎麼樣？」
「……下次吧。」
「啊，怎麼能這樣？」
忍住了想要去摸摸鼓起臉頰的西露恩頭頂的「無禮」衝動，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平緩情緒，女聖武士到並非是故意推辭，而是，某人終於在約定時間的兩小時之後到來了。
「啊呀，是你。」
預言者似乎也察覺到了另外一人的存在，對於他的「違約」，似乎從降生之日起就從未產生過「憤怒」情緒的西露恩當然不會因此而對那個人產生任何的責備。
因為，對方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延緩到來的時間也是「預言」的一部分。
「西露恩。」
空氣之中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熟悉的淡然聲音。隨著兩位女性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頭像床邊，一點亮光隨即突兀地出現在了窗前，細小的火星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閃爍的烈火，而自鮮紅之中悄然現身，仍是那副惹人注目的奇異裝扮的人赫然正是——
「神之子」威薩。
人未現身就已經叫出了西露恩的名字，自火焰之中走出的男人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若在此恭候『神之子』的到來。」
眼見另一位身份地位尊貴程度絲毫不亞於西露恩的人出現，並未因為對方的「高貴」和「強大」就「卑躬屈膝」，仍是不卑不亢的女聖武士欠身稍施一禮，然後立即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預言者。
「那麼，容若先行告退。」
這樣說著，卻不等待對方的答覆，似乎只是向其報告了這件事情的若在三秒之內迅速地退出了屋子，只留下了威薩和西露恩兩個人。
在她看來，「神之子」與「神之女」之間根本就不需要第三個人的存在。另外，若也不得不承認，那兩位身上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奪目。
在這兩人面前，就算是在七百位聖武士之中排行第三，同時在魔法學園中實力也排在第四位的若也不得不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