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之子與神之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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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子」和「神之女」,擁有這彷彿是天造地設一對稱號的「日冕」威薩與「預言者」西露恩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對於這個問題,就算是要背負上輕薄妄言的罪名,許多人也依然會猜測他們二人正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曖昧關係的一對「情侶」,甚至於還有人猜測他們早已經在不為人知的情況成婚了。【零↑九△小↓說△網】
當然,任何對這兩人稍稍有一些了解,甚至於只需要稍稍有點腦子的人就一定會知道,他們之間絕非是這樣的關係。
在孤高卓然的威薩看來,西露恩是這世界上少數能夠和自己「相提並論」的存在,是知曉許多就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的「天才」,更是對自己想要達到「真理」所在之處必須要獲得其幫助的人。
但是,威薩卻從來都不相信西露恩的預言,即使是在被那樣「教育」了之後。
「未來是沒有定數的。汝之預言根本毫無意義。」
第一次見面時,年少氣盛的「神之子」竭盡全力也只將自己的傲慢收斂起十分之一。
「未來的確沒有定數,總有那些『被挑選中的人』能夠打亂排布未來前景的流向,就比如說——你。」
出乎意料地,當時已然是是現在這幅神聖莊重模樣的預言者並沒有駁斥從未遭受過挫折的「天選之子」,不但如此,她甚至對他目中無人,更「無天」的話語表示了贊同。
「我的預言對你來說的確是沒有意義,因為你實在太過特殊,特殊到我的雙眼絲毫無法捕捉到你的『命運』。」
不過,當時看上去怎麼都比對方「老練」許多,也比現在時常會出現的「小孩子」模樣的自己成熟上太多的西露恩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並非所有人都能如你這樣掌控『命運』。對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而言,生活中所發生的種種都是早已註定好的事情,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無法改寫既定的道路。」
「哦?但那和汝的預言又有什麼關係?而且……這和吾又有何干?」
面對咄咄逼人的威薩,將如碧溪清泉般清澈無暇的雙眸對上眼前男人那不允許絲毫「否定」、絲毫「違逆」存在的熾烈目光,不做絲毫退讓的西露恩恬笑著給予回答。
「凡人們害怕知曉自己的命運,更害怕明白自己的命運絲毫不由自己所掌控,他們會想要『掙扎』。而掙扎就會給予某些向你一樣有能力改寫命運,卻無法審視清楚自身斤兩的人可乘之機。」
「汝的意思是?」
「預言者的存在正是為了讓那些被黑暗所蠱惑了內心的人類徹底死心,我的預言會讓他們老老實實地正視自身的存在。這也是『神殿』賜予我這般榮耀稱號的原因,『它』和『他們』都需要我。」
「哼,但那些『有能力改寫命運』的人又如何?你的預言對他們可有絲毫用處?」
「所以——『他們』還需要你,象徵著『絕對力量』的『神之子』,討伐那些愚昧之徒該是你的使命。蹂躪那些自命的『強者』一定十分有趣吧?」
「哈,一點都不有趣。那麼,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
「不,最後還有一句。」
「哦?」
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悄然轉身,悠然邁開腳步的西露恩嘴角露出了恬淡的笑意。許久,直到她即將消失在威薩視野盡頭的時候,終於,預言者轉過頭,用理論上對方完全不可能聽到的極低聲音說道:
「偶爾也低頭看看那些『凡人』吧,『神之子』,雖然不得不沉浮於命運,但或許,他們也能夠創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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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你還依然相信那些平庸之輩們都能創造你想要的『奇迹』嗎,預言者?」腦中浮想起了許多關於西露恩的回憶,此刻,漠然凝立在其身後的威薩略帶不屑地問道。
時隔多年,他身上的「戾氣」早已沒有當時那般逼得人難以靠近,不過,這份對於普通人的輕蔑直到現在也還是沒能從他身上消失。
「並非是我想要的奇迹,而是『它』——這個世界想要看到『另一種可能』的出現。」
赤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之上,倚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的西露恩語氣里是些微的傷感,此時此刻此地,已然有相當一段時間未曾踏出這間屋子的「神之女」眼神中流露出悲憫,不知道是否又從視野的盡頭裡看到了什麼會令人感受到「悲傷」的東西。
「但你為何要寄希望與那些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的凡人,不管是你還是這個世界,想要看到奇迹這種東西的話我就去創造,那樣不就好了嗎?」
雖是聽來傲慢自大無比,但的確擁有著與「狂言」相對等的那份「力量」,威薩輕描淡寫的說著,目光始終不曾從西露恩單薄的背影之上離開。
預言者只是稍稍搖了搖頭。
「我沒辦法和你解釋,事實上就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所看到的東西。呼……這件事情暫且按下,有沒有興趣和我談談你『遲到』的原因呢?」
深深呼出一口氣,周身沉重壓抑的氣息隨之蕩然消弭,悄然轉身的西露恩臉上掛上一抹比月色更加溫婉安詳的笑顏,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足以令人醉入充斥著清風明月的美好夢鄉。
這正是「神之女」西露恩的迷人魅力,彷彿「美麗」這個詞語正是為他所創造。
——至於我,我是否也是因為這極致的美貌才會對她『另眼相待』的呢?
太過美艷的笑容,太過夢幻的場景,以至於威薩都不得不捫心自問出這樣的內容。
——絕對不是。
他可以肯定。太過強調一位女性的美麗則是對她的侮辱,然而就算知道這些,威薩也忍不住還是想去讚美她一番。
「月下的你,有著最為接近『真理』的光輝。」
「神之子」的讚美自然也與眾不同,而早已深知其性格的「很侄女」毫無疑問也不會在意。
在悲憫而良善,比任何人都知曉光明可貴、生命可貴的西露恩看來,威薩是她的「朋友」,兩人之間的關係用這個詞語就足以概括。
威薩甚至比若更加能夠了解西露恩的內心,而反過來也是一樣,西露恩正是這世界上最為了解威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