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時空的旅行者5
話音未及傳達開來之前，少女的身子便被無從描述的光芒所吞沒了，那是，默默矗立於冥身後的超巨型魔法陣所散發出的神秘的熒光。不屬於任何已知範圍內的顏色，加上無法判明強弱等級的明暗程度造就了這無法用語言進行描述的光芒。
就在冥第一次說出「反擊」的口號時，自巨型魔法陣的上下左右四點向外——法修所在的方向筆直延伸出四條純粹黑色的線條，它們一直延伸到土地裡面去，卻並沒有給予土地任何的破壞。像這樣的描述似乎很難理解，又有些矛盾，如果表面上看不到「破壞」的話又是如何得知其深入地下了呢？
那不是重點。
——純黑的線條是某種具有高度掃描及探知能力的「觸手」，這是展露出「原貌」的第一步，「解析」。然後下一步就是……
法修眨了眨眼睛，愉悅的身心在某種程度上講已經稍稍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而這無關緊要。精神是否集中，身體完全是否聽從思維的號令在當前這種程度的戰鬥中似乎不那麼重要，必要的只是好好享受冥的魔法的力量。話說回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恐怕還是無法如此輕鬆地面對「這種程度的戰鬥」。
力量回來了？但是，也有可能是新的。
「失去的東西，就算再次得回來……力量是否還是原來的力量？」
法修的神色中流露出點滴落寞，但是，「多餘的」情緒絲毫不影響他以輕鬆的心態面對冥接下來的攻擊。
「百分之十五。」
真正的戰鬥會在瞬間就結束，沒有人比法修更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隨著法修的話語，赫然出現在天穹正中的是，柔和的水藍色劍影自上而下斜斜鑲嵌在巨型魔法陣之上的場景。論長度超過二百米，寬約十米的巨大長劍將這裡本就極為不真實的場景烘托得更加夢幻。
比起那個，冥的身子是在劍影出現前就被前移的法陣吞沒了，這還真是……
——可惜。
這樣想著的法修，身體就在這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高高轟到了半空，再下一刻，無形的力量顯露出了它的真身，那是，被「原貌」所截取的，之後的那一段劍影。
戰鬥在瞬間結束。這一次，法修自己所發動的魔法將他自己葬送。
「投影……是了，原來是誘餌啊……」被巨大的劍尖整個貫穿了身子，身體如同懸挂的破布一般被固定在魔法劍影之上的法修臉上的神情平靜了許多，眼前，視線之中晦暗的夜色如此清晰，而在黑色之中緩緩現身的則是，渾身浴血的少女，那如同王者降臨般高昂的頭顱和凜然的眼神。
「真是的，這幅模樣的你還真是令我無法習慣啊……」法修，自男人喉嚨的伸出傳來慵懶低沉的聲音，水色的瞳孔之中，清晰倒映出的卻並非是少女的姿態，「鏡像魔法[鏡像魔法：與空間相關的魔法之一。索瑟韋爾並不存在該魔法。]，你將這個空間分作了對應的兩個嗎？」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這裡無法使用空間魔法呢……」冥的長馬尾在身後神奇地搖擺著，而她那蹩腳的裝傻充愣技巧令法修微妙的十分不爽。
不過沒有關係，無論是冥還是顏迪斯，哪一個都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只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我竟然會……愛上這樣的「你們」？
僅僅只是時間的話，那樣的話又如何解釋最初的相遇？
「戲弄的話就到這裡為止吧，小狐狸。」以被穿胸的姿態伸了一個看上去很舒服的懶腰，法修異常冷靜地說著，「這次學乖了啊，還以為你還會像每一次一樣堅持發動『原貌』向我攻擊，這一次是在『原貌』完全發動之前就放棄了，所以那只是個誘餌。」
「怎麼樣，很簡單對吧~不過，越是簡單的方法在對付性格變得惡劣時的法修就越有效果呢！這可是從顏迪斯那明白的東西哦，看來也適用在戰鬥上嘛~」絲毫沒有在意四肢上仍在兀兀流血的諸多傷口，冥抱臂頷首，舌頭不安分地舔弄著雙唇，「一千七百九十九次了呢，這一次是不是可以算我……」
冥的聲音戛然而至，渾身沒來由一顫的少女眼中突然第一次流露出了動搖與不安的神色。
那個男人……被利劍所穿刺的傷口，完全，沒有血液流出的痕迹。
「終於察覺到了嗎，小狐狸？」一隻眼睛嘲弄般的閉上，長發倒垂如瀑布的法修微翹的嘴角與誘惑似的甜潤語氣令人無法抵擋地全身發燙，「後面的事情是不是似曾相識呢，可惜——」
——可惜。也許，還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她之後的表現？在取回力量的自己面前……不，這裡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法修的眼中閃過一絲其它的東西，但這依然不會影響到戰鬥的進展……戰鬥結束了嗎？戰鬥還尚未開始。
冥眼前的一切在瞬間全部變得扭曲，全部，現實存在的土地與月亮，夢境般架構的法陣與劍影，就在此刻漸漸淡去了原先的形態，如同罩上了一層冰霜般的，顯露出絢麗晶瑩光澤之後漸漸變得透明。天空之中似乎落下了無數小小的光華，在它們劃過黑暗的瞬間，法修的話語將這個「世界」的一切全部消弭於無形。
「雪色幻覺[雪色幻覺：法修的魔法之一，利用魔力製造出以假亂真的幻影，消失時會出現虛幻的冰霜及光點。原本是法修的佩劍」水之碎片·斯沃利夫」（刻有溫蒂尼刻印的淡藍色長劍，又名「生命拯救者」）的魔法，后被法修掌握。]。」
——雪色幻覺。並非是溫蒂尼的魔法……這是那把劍上的，我最初所掌握的，唯一的「神術[神術：這裡指神祇級別的魔法，區別於索瑟韋爾的「神力」（神官們通過將信仰奉獻給真神從而獲得代行真神一部分力量的能力）概念。]」，真是令人懷念啊，記得當時在面對強敵時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現，還被琪琪她們毫不留情地責備了一番呢……真的，十分懷念。
「時光穿梭成永恆」——似乎是這樣的話吧？
不知身處何地的法修回憶著不知何時曾聽到的，某位吟遊者所吟誦詩篇中的一句，不由得感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恍惚之中，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第一次，有了可以相互傾訴的夥伴，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陪伴，第一次，與他人協力對抗具有壓倒性實力的強敵，第一次，被別人質問后產生了動搖……人只有在與人相處之中才能更好地明白，自己的心為何物，自己的靈魂又在追尋著什麼……
「如果說這世上真的存在永恆之物的話，那麼，一定就是這些無論如何都難以抹去的記憶的碎片了吧。」
法修自言自語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