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溫度
這個城市的秋天異常的短暫,長袖最多也就隻有一周的壽命而已。溫度在這個城市的大多數記憶裏是一個極端。
滿地的梧桐葉,讓每一次的出行都帶著一絲的淒涼。空氣中有一種窒息的氣息,不停的喘氣,仿佛一不用力,自己就會停止呼吸。
和殷沝媱的愛情也順利的走過了第一個夏天,沒有想象中夏天那麽熾熱,但也足夠溫暖我的體溫了。
高中生物學過,正常人的體溫是36.9度。當時我一直質疑這個數字,因為我的體溫是常年的36度。但這種質疑也隻是換來嘩眾取寵的標簽而已。但這低於常溫的體溫,卻無法隨著氣溫的改變而攀升。冬天,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悲劇。所以,我想我的歸屬一定在南邊的南邊。
電視中天天報道寒流來襲,而我也就每天都活在了這份擔憂之中。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同學今天的氣溫有多少度。雖然我知道即使零下十度,我也不會不去上課的,但我還是想問問,想虛榮一下。
冬天的到來,也給我帶來了以前不曾有過的煩惱。突然覺得自己的衣服好醜,穿每件衣服時,都會浮現殷沝媱看到時,批評我衣服的樣子。可我真不會買衣服,更不會打扮自己。一個為了高考可以不理她的人,怎麽可能去過分在意自己的穿著呢?
在這一點上,殷沝媱絕對是有發言權的,作為音樂藝術生的她,打扮自己是她的必修課。每次她看到我土土的樣子,都要說我好久。漸漸的我也習慣了,也開始按她的眼光去穿衣。但我還是不喜歡這樣的裝束,用我的話說是不自然。
最讓我受不了的不是那份不自然,而是她不許我穿很多。作為農村人的我,從來都覺得天冷了,就拚命往身上加衣服。但城裏人的她,卻異常的鄙視這樣的行為,雖然我很瘦,穿再多也不會臃腫,可她就是看不慣。於是,妥協的又是我,可是一點點的脫去那些禦寒性極好的衣服,穿上一件件薄薄的保暖內衣。事實上再保暖的保暖內衣,也比不上老媽織得毛衣保暖。
可在愛情麵前,哪個孩子還是孝順的呢?
當然有,殷沝媱就是孝順的,隻要是她爸媽的事,我可以被遠遠的拋到寒冷的西伯利亞。她曾經說過,隻要她爸媽不同意,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曾經讓我痛苦了好久,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幼稚,愛,幹嘛要在意那麽多,分手就分手好了,生活還是會繼續的。
可人總有那麽一段執迷不悟的階段,而我的那段屬於殷沝媱。
突然有一天,殷沝媱說想給我織一條圍巾,興奮的我那幾天什麽都聽她的,活得就像個標準的巨蟹男一樣。
但對於她這樣的大小姐,織圍巾這樣的技術活是不適合她的,即使再容易,她也要學很久。每天看著她給我發的彩信,看著我的圍巾一點點的成形。說實話,那時的我真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當冬天冰凍了這個城市時,我的圍巾還沒有織好。同在一個城市,我想我的寒冷,她也一樣吧。於是我決定也給她送一件東西禦寒。
可這方麵我真的不行,突然很痛恨中國的高考製度,搞得我連戀愛都不會。難怪現在的宅男剩女那麽多,都是教育的問題。你說一個隻會做數學題的男生,會有什麽女生喜歡啊?至少我到現在還遇見過喜歡這樣男生的女生。
跑遍了學校周圍的所有的商店,還是不知道給她買什麽。女孩子是浪漫的,可我一個農民的孩子,知道什麽浪漫啊!如果說殷沝媱是陽春白雪,我可以很肯定自己就是那下裏巴人。最後我還是選擇了最實用的東西,這符合我的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思想。
記得殷沝媱說她最喜歡的卡通人物是多啦A夢,於是我把學校周圍能夠買到的所有帶多啦A夢圖案的熱水袋,口罩,耳罩,小鏡子,發夾,圓珠筆……
最後,我都不記得我買了多少,反正裝了一個大袋子,全部快遞給她了。不管她喜不喜歡,那時的我就想寄給她。
現在看自己的這些行為,好聽點就魯莽的愛,不好聽點就是蠢。
結果也可想而知,收到我禮物的她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開心。除了不停的說我什麽買的不好外,也會責怪我亂花錢。而麵對這些,我隻能憨厚的笑偽裝內心的痛。殷沝媱是不會懂的,因為我愛她。而我的她應該會懂吧,曾經她應該也有和我一樣的感受吧!
抬頭看天空,灰白的顏色刺的眼睛不停流淚,是的,是天空的顏色讓我的右眼不停的流淚。
在那個冬季快結束的時候,我終於收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圍巾。對於這種東西,我本身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愛好,隻是因為這是殷沝媱織的,所以我特別感興趣而已。
失望這東西就是這樣的,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看著精美盒子裏的黑色圍巾,我想那一刻我有了買櫝還珠的心情。鬆垮垮的圍巾,到處是缺針少線,長度也沒有達到該有的長度,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的失敗品。
也許,我也就是一個失敗品吧!
即使這樣,我還是很開心,畢竟我也收到了心愛的人給我織的圍巾啊,那是一件多麽值得驕傲的事啊,雖然這條圍巾真的拿不出手。
和她打電話時,還是不停的說喜歡,但卻從來沒有戴過。後來就一直被藏在了箱子裏麵。分手後,我們也曾聊起過這條圍巾,原來它隻是一條實驗品,她想給她爸媽織圍巾,於是就順便給我織了一條,而我的這條順便,實際就是練手而已。當然,分手後知道這樣的事,也沒什麽可值得去痛苦了,傷感一下就好了。
但我永遠不覺得殷沝媱是真的孝順,永遠不覺得在愛情中,她會把親情看的比較重。而這根源隻是她不愛我,或者說不夠愛我罷了。
那年的冬天,這個城市的溫度也是兩極分化的,她在的南城沒有低於過零度,而我所在的北城,最冷時,達到了零下七度。
記得有個夜晚,我下課後路過學校的音樂台,聽到一個學長彈著吉他,一個人坐在台上唱一首自己寫的歌,歌詞我記不得了,歌名卻一直記得——《零下三度的思念》。
好多次,我總想自己用這個題目寫一首詩,但最好我都放棄了,那種感覺,我寫不出來,太過的痛徹心扉了。
零下三度的思念,故事的主角是一對異地戀的男女,風吹過舞台,吉他弦冰冷的顫動了一下,脆脆的崩斷了所有的思念。
夜色繚繞,痛的難以言喻,孤單侵襲,可我明明不是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