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註定等不到的人
上官玥見狀,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媳……臣媳對此事並不知情。」巧兒是她唯一的心腹,平日里也不起眼,今晚之事是她自作主張,並不放心旁人,才要巧兒親自去做的攖。
可是……可是她只是讓她換了酒壺而已,燕允珏為什麼會發現,還說的這樣言之鑿鑿。
聞言,巧兒驚愕的看了過來,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娘娘?」
慕容霄沒想到上官玥會搞砸了,更沒想到燕允珏倒是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見此情形,不由得說道:「看來是有些人為了替主子鳴不平,背著主子擅自做主了。」說著朝著慕容淵行禮道,「父皇,玥妃嫂嫂誕育皇孫,身子還未全好。這件事情畢竟也是家醜,不可外揚。兒臣所見,還是速速了結的好。」
皇上看著慕容霄,沉吟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賤婢禍主,杖斃。至於玥妃……回去好好的帶著朕的皇孫,無事不要出來走動了,免得再生出什麼誤會。」
上官玥這才鬆了一口氣,叩拜道:「是,臣媳謹記皇上教誨。」
「都散了吧,大晚上的。」慕容淵說著便沒轉身離開了。
巧兒也被人拉了下去,一直在哭喊著「娘娘救命」,卻無濟於事。
慕容澈扶起上官玥,眼下再清楚不過了,這件事是她主謀,巧兒一個婢女知道什麼。抬眼有些抱歉的看著慕容玉,想要道歉,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無法去責怪上官玥,畢竟這是他最愛的女人。
「殿下。」上官玥想要解釋什麼,卻見慕容澈正有些受傷的看著她,然後終究一言不發的拂袖而去了。
「殿下……」上官玥偷雞不成蝕把米,損了心腹不說,還被皇上疑心了。想到此處便是回首狠狠地瞪著燕允珏:「你一早就知道了。償」
對方卻並不看她,起身理了理袍子,然後去扶起了慕容玉。月色下兩人一青一白,真真的的兩塊無暇的美玉。
「我奉勸玥妃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眼下你也算是圓滿,還是不要再生事端了。」燕允珏說著看向一旁一直未走的慕容霄,「慶王殿下一直與大哥走的很近,此番事情不知道在皇上眼中究竟是誰的意思呢。」
聞言,上官玥一驚,沒想到會牽扯了慕容霄,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皇上怎麼會因此疑心王爺呢。」
慕容霄一雙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復看向慕容玉,卻是說道:「知足自然是好的,但是這天下不知足的人何止一個。」
「皇兄是在說我么。」慕容玉抬眸,一雙眸子清冷無比,他恨不能立時捏死上官玥。
「你今日會中計是因為什麼,我們心知肚明。有些心思你還是乘早收一收,免得最後比誰都慘。」慕容霄沉著眸子,毫不客氣道。
慕容玉冷冷道:「她不會是你的。」
「她已經是我的了。」
「是么。」慕容玉輕蔑一笑,「該放手的人是誰,三哥還是自己想一想吧。」
慕容霄聞言,看著燕允珏:「這件事我怎麼覺得是她的在背後提點,我可是知道你悄悄去看過她。」
「王爺多慮了,公主在山上清修,我不過是去送些補品而已。」說著一雙清明的目光看著慕容霄,「既然王爺一直信誓旦旦,何至於一直叫人守著那山頭,自己卻一直未去呢。」
聞言,慕容霄不說話了。
燕允珏見狀,便跟慕容玉一道轉身離開了。
上官玥聽了半響,反應過來,一時間又羞又怒的看著慕容霄:「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上官愛知道此事?」
慕容霄看著她,這個女人……
「嫂嫂忙了大半日也是累了,本王送你回去吧。」說著便頭也不回的率先走了。
身後的上官玥想起上官愛那張臉,不由得緊了緊手心,狠狠道:「果真還是要先對付你么。」
佛光寺,後山桃林。
女子一襲青灰色的素袍站在桃花樹下,看著滿目桃花灼灼。
轉眼,她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月了,看著蕭瑟的冬景,變成了現在滿眼的燦爛芳華。可是,她依舊沒有他的消息。
春風乍起,帶著初春的絲絲涼意,拂過她帶著檀香的袍角,拂過她的三千青絲。
身後驟然響起了窸窣的腳步聲,黑錦的披風在微風中搖曳,一點點靠近。
正是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女子站在桃花樹下,男子站她的身後。她看著灼灼桃花,他看著那一縷青紗。
上官愛卻似乎沒有發現,可是當男子就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卻不知為何往前走了幾步,男子一手抓了個空。
一陣失落。
看見她忽然提起了袍子,似乎看見了樹林里有什麼,小跑了過去,卻在下一刻腳下一個踉蹌向前跌去。身形一閃,便一手撈住了她。
上官愛一愣,似乎這才發現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回眸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心驟然一沉。
「怎麼,我嚇到你了?」
上官愛慢慢的垂下了眸子,目光落在了他摟著自己的手臂上,淡淡道:「多謝王爺。」
慕容霄見她如此疏離,抿了抿唇,慢慢的放開了她:「我方才見你似乎在追什麼。」
「哦,我剛才似乎是看見了一隻兔子。」上官愛淡淡道,眼中有一絲失落一閃而過。
慕容霄見狀淺淺一笑:「原來你喜歡兔子。」
上官愛沒有回答,只是問道:「王爺怎麼會來此處。」
清風拂過,吹落了粉色的花瓣。桃花樹下,男子深深的看她,似乎有一絲無奈:「有人跟我說,既然你是我的,為何我一連幾個月都不來看你,我想了想甚有道理,所以就來了。」
聞言,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清風拂過,亂了她耳畔的青絲。慕容霄一瞬間看進了她的眼裡,也有些出神起來。
「佛曰,不可妄言。」女子忽然淺淺一笑,一如既往,「所以,我並不想看見王爺。」
或許真的是在佛門之地,她如今的笑容倒是真多了幾分禪意。
「可是我想見你。」慕容霄並不在意,「你可知道,我看著滿眼的紅妝變成素裹的時候,是個什麼心情。」
上官愛垂眸不語。
「你可知知道,我數著日子等著迎了過門,可是你卻驟然出家了,我又是什麼心情。」慕容霄說著上前一步,眼中的疼痛那麼鮮明,「你可知道我叫人日日守著你,自己卻不敢靠近一步,是什麼心情?」
上官愛垂著的眸子,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袍腳,終於淡淡道:「不知道。」說著抬眸看她,「我只知道,現在我看見你是個什麼心情。」
「什麼心情?」不知為何,慕容霄脫口出。
上官愛一愣:「欲哭無淚。」
「是么。」男子忽而淺淺的笑了,看著滿眼繁華,忽然釋然道,「聽見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至少眼下,你也拿我們的關係無可奈何。」
……
「我可以等。」慕容霄自顧自的說道,「兩年而已,我可以等。」說著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她穿上。
那一刻,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她想起了慕容沖,一時恍惚,沒有躲開。
「你既然喜歡兔子,我便叫人捉兩隻來給你做伴,不要在林子里跑來跑去,摔倒了可怎麼辦。」慕容霄說著,抬手拂過她鬢角的青絲,「雖然我並不想傷你,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應該知道。」
女子的睫毛輕輕一動,終究沒有抬眸。
「我也派人去雁地了,聽說年前的水寇鬧的很厲害,他……」微微一頓,還是說道,「不慎落入海里,至今下落不明。」
手心驀然一緊。
「我已經派人找了兩個月,聽說父皇也一直在找,至今找不到,我才來告訴你的。」
上官愛心中思緒不斷的翻湧,因為落海下落不明了,所以燕允珏才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么。已經找了兩個月了……那麼燕允珏派去的人應該找了更久了。
那麼阿緋呢?為什麼一直音信全無,那隻可以飛躍萬里的信鴿何至於久久不歸。
難道……
上官愛拚命的忍住不讓自己悲傷,彷彿一旦開始悲傷了便像是承認了什麼。如同她知道燕太后此去不歸時,她的悲傷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有的門,一旦開了,便很難關上了。
慕容霄見她一直不說話,無奈一嘆,柔聲道:「你如此聰慧,有的人註定等不到,何苦執著呢。」說著輕輕的系好那披風,「我先走了,你既不願見我,我便少來幾次吧。」
自始至終,上官愛都垂著眸子一言不發,長長的羽睫遮住了她眼中氤氳的霧氣。
直到慕容霄的身影消失在了桃花林外,上官愛的睫毛才輕輕地顫了顫,慢慢的蹲下身子緊緊的抱著胳膊,心中情緒翻湧,卻硬是沒有讓自己流下一滴淚來。
清風乍起,吹得桃花簌簌落下,宛若春雨。
聽見桃花樹下,披著寬大的披風的女子喃喃道:「你到底去了哪裡,我好想你……」沖兒。
春日夜,夜涼如水。
上官愛今天下午的課,很是心不在焉。主持喃喃說了不知兩句什麼,便早早的走了。
入夜之後,辛姑姑收拾了晚膳,便看見上官愛站在院子里,看著一輪皎潔的月色,不知所想。
「小姐今日怎麼了?」蓮子關心道。
「聽說下午的時候慶王殿下來過,不知道跟公主說了什麼。」辛姑姑說著看了一眼掛在屋子裡的披風,「回來之後就這樣了。」
蓮子一愣:「他嘴上口口聲聲的說著喜歡我們小姐,可是小姐來寺里三個月了,他現在才來。」恍然一想,「不會是雁王殿下他真的出事了吧。」
上官愛驟然聽見這一句,一回首,蓮子已經捂住了自己的嘴,無奈道:「你們去休息你吧」卻在轉身的瞬間看見一道白影掠過了庭院,落在了悟道的門庭上。
「是信鴿。」蓮子驚呼了一聲,便見上官愛急忙就跑了過去,彷彿看見了生命里最後的一道陽光,那麼的驚喜而慌亂……
下一刻,腳下一滑,便往前倒去,這一次,她看見了接住自己的人,是燕允珏。
「竟然這樣慌亂。」他擁她在懷,眼中是眷戀,語氣卻是寵溺。
上官愛根本來不及說話,便抬頭去看那鴿子,然後便看見辛姑姑飛身將那鴿子捉了下來,捧在到了她面前。
女子心中一顫,竟然忘記離開燕允珏的懷抱。伸手去拿鴿子腳上的竹籤,展開了裡面的字條,上面只有四個字——雁王,安好。
那一刻,燕允珏看見了她眼角的淚水,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流的眼淚,卻深深的灼傷了他的心,留下了烙印——是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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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丁丁:今日三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