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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這些日子朝安殿和昭熹殿都新進了一批小太監,原本因為小皇帝中毒有點暮氣沉沉的殿宇頓時熱鬧了起來。


  挽袖姑姑來到茶房的時候,芍藥和另外一個宮女正從偏殿回來。


  挽袖隨意的問了句:「皇上午睡了沒?」


  芍藥等人行了禮,輕聲道:「正在偏殿用點心呢。自從小吳子來了后,皇上的吃食就不用操心了。一日三餐,加兩頓點心,都沒落下,眼看著臉頰比往日里都豐盈了些。」


  另外一個宮女笑道:「上個月皇上還挑嘴的很,把太后急得頭髮都白了幾根,還是齊太醫用了狠法子才治好了皇上的厭食,沒想到才不過一個月,皇上就整日里吃個不停了。」


  芍藥微不可查的瞥了同伴一眼,並不多話,起身後就去柜子里的紅碎茶盒裡撿了一小撮茶葉出來放在茶盞里,又重新切了幾片紅棗,用剛剛燒開的泉水沖了一杯紅茶,親自遞到了挽袖姑姑的手邊。


  那宮女還在喋喋不休:「聽聞那狠毒的法子是齊太醫新收的徒弟出的招兒,把皇上折騰得夠嗆。哎呀,這麼說來,那丫頭是故意的呢,如果不是她多嘴,他們兄妹又怎麼能夠再一次的回到皇上身邊,得了眼緣呢。好在皇上年紀小,忘性大,魏家兄妹走了,自然有新人頂替他們的位置,最近皇上不就新寵了幾個小太監們。」


  挽袖越聽眉頭皺得越高,茶才喝了一口就磕在了桌上:「閉嘴吧你!若沒有魏家兄妹,朝安殿的太監宮女們說不定早就成了一賠黃土,哪裡還能夠輪到你在這裡冷嘲熱諷的碎嘴。」


  芍藥暗道一句果然如此,看著同伴茫然後驚慌失措的下跪:「姑姑教訓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挽袖將兩人都掃視了一遍,銳利的目光彷彿早就看到了她們內心深處:「記住,在這宮裡,有些人哪怕地位再低,年紀再小,再沒有身份背景,那也容不得你們污衊欺壓,否則仔細你們的舌頭。」


  「是,奴婢們錯了,姑姑息怒。」


  眼看著離太皇太后壽誕的日子越來越近,宮裡宮外都開始忙碌了起來,加上即將過年,送禮的收禮的人都絡繹不絕,整個皇城都人聲鼎沸紛紛擾擾。太后忙著太皇太后的事兒,聽挽袖複述了小皇帝的話后,二話不說直接讓趙嬤嬤去內務處又挑選了幾個小太監,方才宮女口中的小吳子就是其中一個。


  小吳子祖宗三代都是御廚,故而他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學了不少的手藝,加上又在民間長大,融會貫通下更是青出於藍。趙嬤嬤最關心小皇帝身子骨問題,聽內務處新調·教了這麼一個孩子,立即就選了出來。餘下的一對孩子是戲班出生,宮裡也養了一些戲子,小嚴大嚴是孤兒,被戲班收養從小培育,專門養來給宮裡的貴人們消遣的。最後一個是自己賣身入的宮,一張嘴跟個鸚鵡似的滔滔不絕,最擅長說笑話哄貴人們開心。


  趙嬤嬤一口氣就給小皇帝身邊曬了四個小太監,他們又各有本事,很快就混得如魚得水,竟是比魏家兄妹還要討人喜歡。


  挽袖姑姑在宮裡多年,哪裡不知道裡面的貓膩。要說這幾個孩子也並不是真的討前輩們歡喜,純粹是因為魏家兄妹太出挑了,同時救了皇上兩次,硬生生的把小皇帝身邊一干伺候的人比得塵埃似的。宮裡的人吧,得失心重,對利益斤斤計較,一次兩次的都壓了他們一頭,是個人都氣不順,總覺得憑什麼呀!故而,真心感激魏家兄妹的人有,討厭他們覺得他們擋了路的人也大有人在。


  所以,新來的人有心奉承,老人們有心抬轎,就變成了這幫模樣。


  挽袖姑姑是小皇帝身邊的大宮女,又是親自經歷過小皇帝兩次生死一線的身邊人,對於保皇黨來說,魏家兄妹就是救命恩人,日後前途無量。挽袖是腦袋抽了才會與他們作對,只恨不得皇上將他們日日帶在身邊,當做重臣培養。


  可惜,魏家兄妹的氣性太大,大家的年歲又太小,離真正的君臣相得還早得很。


  挽袖姑姑氣惱的進了偏殿,在門口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又整理了鬢邊的碎發,彈了彈衣袖,正色走了進去。


  裡面一個略微尖細的嗓音傳了過來:「這個皇上應當吃過,叫八珍糕。宮裡御廚做出來的八珍與民間不同,民間用鍋巴、山藥、白茯苓、白扁豆、薏仁、蓮肉、蓮心、麥芽、千百合等細末,加洋糖上蒸成糕,再切片而成。都是一些粗糙玩意兒,不比宮裡的精細,不過也別有一番風味。」


  挽袖在隔間站定,雙面展翅高飛金線繡的屏風上影影綽綽印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彎腰正與桌邊的皇上介紹著吃食。


  挽袖稍稍傾斜了身子,正好看見小皇帝專心致志吃東西的樣子,那鼓起的腮幫子一動一動,像極了吃著松果的松鼠。


  「今日的葷盤有野鴨粉盒、鵝油酥、黃雀卷。」


  「最後的菊花餅給皇上您解膩。奴才瞧見小廚房裡有半籃子干菊花,就摘了蒂,用洋糖、梅鹵和勻印了模子,做出了這麼一碟子菊花餅。原本以為秋日早就過了,再得菊花也得明年,哪知道皇上的小廚房什麼都有……」


  小皇帝的銀勺輕輕的碰觸碗壁,打斷小吳子的話:「不吃了!」


  小吳子眉頭一皺,原本是想提醒對方太過於浪費,等抬眼看清楚周圍的擺設,身子又繃緊了,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垂首問:「皇上,是不是不喜歡菊花?奴才下次給您做梅餅吧。臘梅也快開了,到時候……」


  小皇帝拿著筷子搓了搓菊花餅,搖頭:「飽了,你退下吧!」


  小吳子回想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再仔細看了看皇帝的神色,的確一副毫無興緻的模樣,心裡不停的揣測,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難道是做的糕點有問題?

  小吳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差不多半個月的功夫就廢在了一碟子菊花餅上。他不知道,這菊花餅裡面的菊花是小皇帝與魏家兄妹一起採摘的,是他們一起盯著宮女們一片片擺放好了花葉晒乾的。小皇帝平日里捨不得拿來泡茶,沒想到一眨眼就被一個新來的太監給全部做了菊花餅,這個鬱悶甭提了。


  小吳子想破了腦袋想不出個所以然,琢磨著等會去找前輩們問一問,是不是犯了皇上的忌諱,行了禮,道了聲:「奴才告退。」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挽袖面上平靜,心裡卻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安安靜靜的招呼人收了殘羹剩碗,按照每日里的慣例,伺候著小皇帝睡了午覺,又送他去練武場習武,等到用了晚膳后,小皇帝又招了大小嚴來耍幾個。


  面見皇帝是不容許佩戴刀劍的,哪怕是雜耍的人,一切鋒利有可能刺傷小皇帝的物品都不能帶上,故而這對小太監大部分時候都是耍一些小把戲。


  小皇帝興緻勃勃的看著大嚴躺在地毯上,用腳板把小嚴高高的拋到空中,小嚴一套快速的旋轉后再落回原位,過程看得人膽戰心驚,惹得小皇帝拍手稱快。


  「好,賞!你的力氣真大,朕站在你的腳板上,你也可以把朕頂起來嗎?。」


  大嚴跪在地上,雜耍沒出多少汗,倒是被小皇帝這句問話嚇得汗水直冒,斟酌著回答:「皇上,您可是萬金之體,小的就一個雜耍的,可不敢拿您的身子開玩笑。」


  小皇帝眼神一暗:「不行嗎?」魏家兄弟可從來不擔心他的危險,哪怕是去池塘里摸魚呢,都帶著他一起下去,那時候岸邊的宮人們都生怕他出個意外。


  趙嬤嬤在耳邊輕聲的勸導:「皇上,您的龍體比什麼都重要。何況,他們比您大了好幾歲呢,又是從小鍛煉,身子骨的柔韌度比尋常人柔和多了。」


  小皇帝嘟著嘴:「朕也從小練武啊!怎麼不如他們了?」打不過魏家兄弟就罷了,怎麼連剛剛進宮沒多久的小太監都打不過,他的武不是白練了嗎?

  趙嬤嬤笑道:「您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與他們的習武有很大的不同。等您長大了,別說頂起一個人了,一匹馬一頭牛都成。」


  小皇帝也不勉強:「那好吧,等朕長大了,再與你們耍。」他早就知道其他人與魏家兄妹不同,至少膽子就要小了不知多少。


  大嚴子帶著小嚴子急忙磕頭:「小的遵旨!」


  「賞!」


  「謝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雜耍的去了,小皇帝又喊了說笑話的小張子。


  「有個新上任的傳信兵奉命去送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上峰特意給他了一匹千里馬,囑咐他一定要快馬加鞭的送達。結果上路時,他居然只是跟在馬的後面跑,路人問他『既然是八百里加急,怎得不騎馬?』那人說,『我兩一共六條腿,豈不比四條腿更快?』」


  小皇帝拍著大腿:「哈哈,那麼笨,怎麼當兵的?日後延誤了戰機怎麼辦?」


  趙嬤嬤樂得看皇帝心情高興:「皇上,這是笑話。我們大楚的士兵們可沒有如此愚笨之輩。」


  小皇帝點頭:「那就好。再說一個。」


  小張子戴著一頂歪帽子,佝僂著背,摸著莫須有的鬍鬚做老翁扮相:「有個官員十分吝嗇,又愛裝大方,六十大壽時就擺筵席。可他又怕客人們大吃大喝浪費他太多銀兩,於是囑咐廚房,所有大盤都換小盤,肘子都換成小肘,甚至酒也不能斟滿,就斟半杯。客人們喝酒時,每次都只得半杯酒,十分的不滿意,有人便對官員說『借我一把鋸子。』官員便問,『借來何用?』客人指著酒杯道,『這酒杯上半截既然盛不滿酒,留有何用,不如鋸掉!』」


  小皇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好小氣哦!這麼吝嗇,幹嘛還擺酒宴?」


  小張子賠笑道:「回皇上,因為有人擺筵席,自然就有人送禮。那位官員既貪圖客人們的禮,又不想大擺筵席,故而想出這麼個法子。」


  挽袖看著針漏,提醒:「皇上,您該寫字了。明日太傅要親自檢查您的字帖呢。」


  「啊,那就最後一個。」


  小張子抓了抓腦袋,把滿頭的髮絲抓得亂七八糟,又半解開衣衫,剔著牙:「有個地痞危害相鄰,大家都怕了他。上街不小心踩了個大夫一腳,大夫惱怒,想要用手揍那人一頓。那人卻說:『寧願您用腳踢我,也請不要動手。』大夫問為何,那人道,『我們這些無賴最怕你們大夫了!你們用腳踢人人未必會死,可一旦經過了你們的手,我們就難活了。所以,大夫您還是用腳踢我吧。』皇上,今日的笑話都講完了!」


  小皇帝打了個哈欠,語調毫無預兆的懶了下來,揮了揮手:「賞!」


  前後的精神頭變化太快,身邊伺候的人有些張二摸不著頭腦。不過,眾人回想到最近皇上的笑聲明顯比往日多了不少,猶疑的心也繼續放了下去。


  他們都覺得,皇上還小,性子不穩,今兒個喜歡哪個就把哪個捧到了天上,哪天不記得了就把對方丟到了角落,再也不看一眼。就這份待遇,魏家兄妹有幸遭遇了兩回,這一次,除了個別宮人,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魏家兄妹不可能第三次站在皇上的身邊了。


  看看小皇帝最近宣新人的次數,看看皇上最近的精神頭,甚至於,數一數小皇帝最近的笑聲有多少,興許所有人都覺得魏家兄妹想要再一次出頭,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們不知道,有句俗話叫做:山不就我,我就山。


  甚至,還有一句話叫做: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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