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當然, 雖說燕姝近來話本子寫的有點累,但吃瓜的熱情還是在的。
所以此時收到這個消息,立刻又呼叫起了係統, 【這又是個什麽情況?這柳正信的事真的假的?】
卻聽係統道,【確實有這麽回事兒。這柳正信呢, 曾經在年輕時考了個功名,到淮南一個縣上當了個極其小的芝麻官。此人其實很是貪財的, 眼瞧著當這個小官實在沒什麽油水可撈, 便很是興致寥寥。】
【不過借著在衙門裏的機會, 他發現當訟師其實挺賺錢的, 於是就幹脆辭官當了訟師, 且隻給有錢的人當訟師,收取這些人高額的訴訟費,再通過關係拿出其中一部分給縣官行賄,這官司不就能打贏了嗎?這麽如此接連幾回, 沒想到這人還出了名, 漸漸地, 有錢人打官司都找他。】
燕姝皺眉道, 【那, 那些有錢人若是不占理呢?】
係統嗐了一聲, 【他管有錢人占不占理,他要的隻是錢而已。反正事後苦主們也隻會罵縣官貪財不辨黑白, 少有罵到他身上的。】
燕姝頓時一臉鄙夷, 【切, 原來也是個喪盡天良的玩意兒!白瞎了讀的聖賢書了!那後來, 他又是怎麽去開起書院的?】
係統, 【後來在任的縣官換了幾個, 終於來了一位正直的好官。這柳正信聽到了風聲,知道自己這行混不下去了,於是就轉了行。一開始先開了個私塾,後來憑著招搖撞騙的本事還越混越大,又開起了書院。】
燕姝不解道,【可書院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開的吧?若想成名,須得有好先生,所出的學生成績也要好才成啊。】
係統,【要麽說這人會混啊,前頭打了那麽多年的虧心官司,他也攢了不少銀子了,此時便花重金請名士,到各處去挖好學生,這不就慢慢起來了嗎。】
燕姝,【……嘖,怪道這人會跟葛元化爭學生呢,原來是這麽來的。】
如此,事情也算暫時清楚了,燕姝又好奇道,【今次這舉報信又是誰寫的?】
卻聽係統道,【是金陵大家嵇元卓。】
燕姝瞪大了眼,【這位先生好端端的寫爆料信做什麽?】
係統,【嗐,金陵離淮安也不遠啊,這柳正信到處重金挖學生,這些年挖走了好幾個人家的學生,眼瞧著好好的徒弟被金錢利誘走了,當師父的能不生氣麽!當麵揭發,又怕顯得自己氣量小,這不眼瞧著你把那葛元化的老底都揭了,就希望與你來曝光此人的嘴臉了。】
好吧,燕姝明白了。
柳正信這樣的人,當然是不能當鬆鶴書院山長的,隻不過,此事隻是她寫話本子曝光,還不太夠啊!
畢竟那柳正信行賄打官司已經是多年前的舊事了,又遠離京城,附近並沒有苦主,便是她寫出來,別人也隻怕猜不到是誰。
不過,這行賄到底可是觸犯律法之事,不若直接叫皇帝去管,效率可能會更高。
她於是直接將信交給忍冬,道,“送去乾明宮給陛下,就說我確認過,這裏頭說的都是真的。”
忍冬便應是,將信送去了乾明宮。
沒過多久,乾明宮裏的帝王便看見了愛妃送來的爆料信。
“……”
這怎麽又冒出來一個?
這些人渣到底是怎麽混到眼下的地位的?
且還堂而皇之的進到他的文淵閣裏,跟他大義凜然的講道論德???
氣怒之下,宇文瀾當即傳了都察院的人來,將信交給他們去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曾將律法視為兒戲之人,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不過還好,這個柳正信一直表現平平,並不在他關於山長人選的考慮之列。
然而……
這一封連一封的舉報信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把逍遙公子當成他的都察院錦衣衛了嗎?
~~
沒想到……事實確實如此。
沒過幾日,君王又收到了愛妃轉給他的舉報信——
鬆山名士呂高誌,曾借著自己的生員身份在鄉間招搖斂財,後被鄉民們怒而告上了衙門,正直的縣官當庭將他責罵了一番。而他自覺受辱,於是行賄到縣官的上級告了人家的黑狀,叫人家白白丟了官位。
宇文瀾,“……”
簡直氣得當然拍桌!
當然,氣過之後,依然當場叫人去查,好在此人犯事的地方正離京城不遠,不過幾日就給查實了。
他當場下令都察院做事,將此人及當初受賄官員一一查處問罪。
除此之外,又將負責今次給這些大儒名家下帖子的禮部官員給罵了一頓,叫他們看看今次都請得什麽人來京?
當夜,宇文瀾來到甘露殿。
燕姝吃了好幾天瓜,知道皇帝這幾日給氣的夠嗆,忙奉上降火茶。
“天氣熱,陛下喝點涼茶降降火吧。”
宇文瀾唔了一聲,接過杯子一口氣給幹了。
燕姝,“……”
卻見某人麵色依然有些冷。
燕姝無奈,上手服侍他寬衣,待上到榻上,又好生勸道,“自古以來哪裏都有兩麵之人,如今發現他們,總比沒發現叫他們繼續禍害民生的好,陛下實在無須太過生氣,畢竟您也沒辦法叫天底下不出壞人不是?”
宇文瀾歎了口氣。
道理雖是如此,但他身為君王,還是難免不生氣。
見此情景,燕姝還當他是在憂愁鬆鶴書院山長人選一事,於是又安慰道,“沒關係的,就算接連去了四個不靠譜的,不還剩下好幾位麽,總能選出合適的人擔任山長的。”
咳,當然,不管剩下多少,她還是覺得隻有祁大學士來當山長最為合適。
畢竟人家有真才實學,道德方麵也沒什麽問題,最要緊的是同太後還有前緣。
若是能留在京城,就算二人不能在一起,但時不時聽到對方的消息,偶爾能見見麵,也總比天各一方的好。
嗚嗚一想到這對她就心酸的想流淚啊。
默默聽著的宇文瀾,“……”
這丫頭,每天寫那麽多話本子吃那麽多瓜,還有空替別人操心流淚……
閑的時候不能好好想想他?
正想開口,卻聽她又道,“其實臣妾確認過了,此次最保險的就是那四位最有名的大家,比如金陵嵇先生,蘭陵的顧先生,南陽的俞先生,還有琅琊祁先生……”
說著她特意咳了咳,又道,“臣妾覺得,祁先生真是不錯,談吐沉穩,風度翩翩,一瞧就有底蘊,且聽說還曾官至中極殿大學士呢,如此,豈不是更加了解朝中大事?想來該是很適合做人選的。”
說著又看他,滿眼期待道,“陛下覺得如何?”
宇文瀾不置可否,隻是道,“聽說他自己無意此事,此行還是打算好要回家鄉的。”
燕姝卻道,“那別人也要回啊,別人還拖家帶口,這祁先生就一個人,留下來豈不是更合適?”
宇文瀾還是沒說話。
心裏卻琢磨,這祁樹廣這麽多年一直不成家,難不成還是惦記著太後?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不可能的女子,真的可以等那麽久?
他試著將此事擱在自己身上聯想。
若燕姝不是他的女人……
不成,這不可能!
如此可愛的姑娘,怎的落入他人之手?
他立時不再多想,直接將其拉入懷中吻了起來。
哼,管他什麽人渣,這春宵一刻,豈能浪費?
猝不及防的一通吻,也叫燕姝頗有些暈頭轉向。
但她很快便沉浸其中……
咳咳,這幾日淨顧著吃瓜了,差點忘了,肉肉也是很好吃的。
嘿嘿。
~~
床笫間纏綿一夜,第二日,燕姝舒服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洗漱,悠悠用過早膳,正琢磨今日要找些什麽樂子的時候,卻見富海又給她送信來了。
嘖,大約因著近來新書不斷,讀者們也是熱情高漲,這幾日的書信比上月翻了一倍還多。
當然,大抵也不乏還有寫信跟她舉報的。
燕姝十分期待,收下信後就趕緊來看。
眼瞧著一連看了十幾封,都是普通讀者們的來信。
正當她打算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之時,才拆開的一封信卻叫她一愣。
這正是一封舉報信。
然而舉報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她的偶像祁大學士!
那信上說,祁學士曾在兩年前,從一位封丘富商手裏買了一個妾。
燕姝,“???”
不對啊,祁學士明明單身啊!怎麽會買妾呢?
她立時呼叫係統,【統統,這信到底是怎麽回事?莫不是在誣告我偶像?】
係統道,【也不能算是誣告吧,祁樹廣的確曾在兩年前從一個封丘富商手裏買了一個妾,不過那個妾是他故人之女,他也並非是處於色心才買的。】
燕姝忙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快細細說來,不要賣關子。】
係統便進一步解釋道,【祁大學士早年有個同窗,名叫畢子默。當年二人一起科考,祁學士摘得榜眼入了翰林院,這位畢同窗也中了舉,被分到了封丘當了個小縣官。這位畢同窗為人不錯,就是命短了點,在任上十餘年,不幸死在了當地,舍下一家子孤兒寡母。】
【因著這畢子默也為官清廉,在任時未能攢下什麽錢財,此後家中是越過越貧困。他兒子也沒什麽出息,眼瞧著漸漸長大成人,連也娶媳婦的錢也拿不出來。】
【不過這畢家幼女生的很是標誌,才剛剛長成,就被封丘當地一個富商給看中了,這富商跟畢子默的兒子商量了一下,出了五百兩銀子,將這姑娘買去當了妾室。】
聽到這裏,燕姝已經忍不住要吐血,【這是什麽哥哥?沒錢娶媳婦不想著自己掙錢,居然賣了妹妹?】
係統,【可不是嗎,尤其那富商已經年近四十,當他爹都差不多了,這畢家小妹也定然是不願意啊,然而卻也沒辦法,如此過了一陣,恰好祁先生有事經過封丘,原想著去拜訪一下畢家,沒成想聽說了此事,忍不住替同窗心疼。】
【恰好這畢家姑娘聽說了他來,也想辦法求他助自己脫身,祁先生就去同富商好好商議。原想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結果對方一開口跟他要八百兩銀子,說他隻要出得起八百兩銀子,就放這姑娘自由。】
燕姝聞言又要吐血,【八百兩?這是個妥妥的奸商啊!什麽玩意兒!那祁先生給了嗎?】
她都有點擔心,畢竟自己的偶像看起來也不像那麽有錢的樣子……
係統說沒錯,【祁先生確實沒那麽多錢,然而人是要救的,於是東拚西湊,還賣了兩套自己早年珍藏的名人名畫,才終於湊足了八百兩銀子,將那位畢家姑娘給買了出來。】
【不過他畢竟孤身一個大男人,買完之後,就將這姑娘托付給了一位一起湊錢的同鄉,叫人家的夫人認了畢家姑娘當幹女兒。後來過了一陣,這同鄉幫著尋到了一位靠譜的男子,這姑娘也願意再嫁,就把幹閨女給嫁過去了。如今已經兩年了,兩口子和和美美,生了一個兒子,日子過得不錯。】
燕姝這才鬆了口氣,又忍不住讚歎,【我偶像人品果然沒錯!】
且某些方麵,還有點像她的大冤種爹呢嘖。
不過如此看來,這寫信的是誰?
這人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還是隻知道一點皮毛?
如此不把話說全又是何意?
係統,【這信是白馬書院的一個教授,叫安鴻盛的寫的,此人離封丘不遠,當時祁學士湊錢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這麽給你寫,還不是打算搞臭祁先生的名聲。畢竟眼下祁先生看起來可是最適合當山長的一位。】
燕姝聞言勃然大怒,【他既然知道此事,不幫忙就算了,還打算掐頭去尾的為我偶像抹黑???】
哼,絕不能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