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日常哄人
自謝玦與翁璟嫵坦白後, 他們的日子倒是沒有什麽改變。
隻是翁璟嫵偶爾望著謝玦的時候會恍惚,會抑製不住的想起上輩子與他見過的最後一麵。
那麽慘烈的最後的一麵,她怎麽能忘?
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知曉他回來, 所以暫時對於這一幕的記憶才會格外的鮮明, 或許等過一些時日便會慢慢地適應, 淡忘。
因為那送走他的那一瞬記憶深刻,不想回憶, 所以她還沒仔細詢問過他在身死後, 是如何從邕州回來的, 又是如何得知治穆王手的那位龐大夫。
她想等自己徹底適應這一幕的記憶後,再問也不遲。
再說穆王擔憂自己的原因導致表侄夫妻不和,特意等謝玦休沐的時候邀他到茶樓去細問。
一杯茶水之後, 穆王麵露愧疚:“翁娘子反應如何?有沒有與你吵起來?”
謝玦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盞後,輕搖了搖頭:“她很闊達,沒有與我計較。”
這是謝玦恢複全部記憶之後, 完全不敢去想的一個可能性。
穆王聽他這話, 眉尾跳了跳, 似乎聽出了些什麽。
他斟酌的問:“你這樣正直的性子, 總不該做了什麽對不起表侄媳的事情吧?比如, 在外邊與其他女子……”
謝玦麵色一肅:“我不會。”
但隨即肅嚴褪去, 被沉靜取代, 又說:“但我卻是有愧於她。”
穆王沉吟了一下,道:“畢竟是你們夫妻的是, 本王便不多過問你們到底有什麽矛盾, 隻是若是需要到本王幫忙的地方, 盡管說便是。”
謝玦聞言, 露出淺淡一笑。
上輩子, 他親眼看過,侯府落敗,牆倒眾人推。但也是有人雪中送炭的,而穆王便是其中之一。
驍騎軍的遺孀,困難的,他也都會伸手幫助。
在宴席之上,若無人與阿嫵往來,坐冷板凳的時候,穆王便會讓穆王妃與阿嫵交好。
所以,他不可能明知穆王的手臂幾乎能恢複如初,卻放任不管。
六成與九成,差別還是極大的。
九成幾乎與過去無異,但六成的話,卻使不上太大的力氣,也算半殘疾。
如今因禍得福,與阿嫵說開後,他也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從邕州回來後,謝玦的睡得並不好。
起初的那幾日,宿在她的身旁,幾乎整宿整宿沒睡。
一是因她遇險。他若是再晚一些,不知道還能不能救下她。
二是因恢複的那些個記憶後對她的萬般愧疚,也有對她隱瞞的愧疚。
飲了幾杯茶後,謝玦忽然問道:“表叔可知有什麽哄姑娘家高興的法子?”
穆王聞言,眨了眨眼,問:“可是要討你那娘子的歡心?”
謝玦點頭。
到底是自己的原因,讓夫妻二人吵了架,穆王心裏有愧,對這表侄的事情自然上心的。
他說:“本王雖未成婚,但到底也比你懂女人。”
茶樓二樓雖清淨,可到底是茶樓,還是會有雜音的。
穆王為了能避免謝玦聽恰了,所以站起身走到了謝玦的身旁坐下,複而到他耳邊,好似在說隱瞞的事一樣。
謝玦越聽,眉頭就越皺,待穆王退後後,他目光懷疑地看向穆王。
穆王拍他的肩膀:“你還別不信,本王可是在後宮長大的,信你表叔的,準沒錯。”
謝玦搖頭:“先前,洛小郡王與表叔說了差不多的話,也是讓我送女子喜愛的東西,但效果甚微。”
穆王納悶:“沒道理呀,不可能沒用的,若是沒用,那便是你禮沒送對,又或是話沒說對……”
頓了頓,穆王挑眉看向謝玦:“你且說說看都送了什麽,又說了什麽。”
其實,謝玦不大想提起還未全部恢複記憶時做的蠢事。
他自己回想,也知道大概問題出在了哪裏。
謝玦別開視線,清咳了兩聲,才開了口:“我直接與她說,我在哄她。”
穆王:……
半晌後,他搖頭道:“知道你直接,卻不知你直接到這地步,翁娘子嫁給你的時候,肯定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一個人之前,就被你這副好樣貌給欺騙了。”
這一點,謝玦並未否認。
阿嫵在他的牌位前後悔過,說她就不該貪圖他長得好看,就忽略了他那十棍子都打不出一句好話的性子,要是再重來一回,寧願嫁一個普通人,也不要再嫁給他。
那時,謝玦就站在她的身邊,心情複雜。
其實心情最複雜的則是聽到有人勸自己的妻子養男寵。
他本無意偷聽,但就是碰巧聽到了。
他那時已是亡故之人,雖不想看到,但也不反對她改嫁,但卻不同意她去養男寵。
她便是再改嫁給別人為妻,他也希望是風風光光的,沒有任何的汙點。
但若是養了男寵,隻怕往後再改嫁,也會成為別人的把柄。
這時,穆王與他說道:“你按我說的再試試,沒用的話再尋我。”
謝玦思緒回籠,還是接受了穆王的建議,起了身,一拱手:“那我先行回去了。”
穆王擺手:“去吧去吧,和表侄媳和好後,與本王說一聲,本王也安心一些。”
謝玦點了頭,然後轉身出了雅間。
*
臨近年節,翁璟嫵既要開始著實準備下人的賞銀和獎賞,還要準備好給人拜年的年禮,或別人來拜年要招待的菜單,和瓜果,回禮。
這些是其次,就是莊子和鋪子的賬本也要清算了。
自管家後,她便拿了侯府一部分的銀錢去開鋪子,多了六七年的閱曆,自是知道開什麽鋪子會比較賺銀子。
她也拿了一部分謝玦給的銀錢投入了鋪子裏,這大半年過去了,雖賺得不多,但賺頭還在後頭呢,她也不著急。
忙碌了起來,倒是無暇想起謝玦的事情了。
一日忙碌,泡了個熱湯後,身心舒緩。
擦拭著濕發從浴間出來,屋中沒有謝玦的身影,她略為納悶。
從坦白到現在都已經有四五日了,這些天,謝玦每日都準時回來,第二日天還未亮就出門了。
能在家中,他就不會出去。今日他休沐,穆王雖邀他過去,但也也已經是兩個時辰前的事情了,怎麽這會還沒回來?
翁璟嫵納悶間,忽然聽到敲門聲。
她道了一聲進,房門推開,隨而有婢女端著各式各樣的錦盒從外走近,飄散著淡淡的香氣。
她擦著濕發的動作一頓,在兩個婢女把精致的盒子端進來後,謝玦也進了屋子。
翁璟嫵看了眼桌麵上的錦盒,再看了眼謝玦,忽然就想起了她初知道他猜到了她重回這輩子,她也知他做夢的那會,他也送了她好些禮,然後說了一句讓她現在都記憶猶新的話。
——他說:我在哄你。
不出意外,他現在這行為,還是想哄她。
婢女退下後。
翁璟嫵看向桌麵上二十多個精致的盒子,又抬眼看了眼謝玦,笑了笑:“怎麽,又想哄我了?”
謝玦聽出了話語中的揶揄,忽然有些懷疑穆王所言不靠譜。
穆王所言,和那洛小郡王相差無幾,但也有區別。
謝玦笑了笑,嗓音低沉道:“我想哄你開心,”
翁璟嫵呆了呆。
這話禮的字雖然與之前的差不多,但因為多了後邊兩個字,讓人感覺卻大有不同。
前者“我在哄你”,好像他在哄她,她就要接受似的,且也像是在述說公務一樣,正兒八經的。
但現在這句……聽著像是甜言蜜語。
翁璟嫵聽出了分別,不禁掩唇撲哧一笑,說道:“呀,二十二年歲的侯爺與二十九歲的侯爺果真不同,都學會如何哄人了。”
說哄她的時候,謝玦也還算是二十二歲。
現在恢複記憶,再加上那五年和回來的一年,他可不就是二十九歲麽,算起來,她現在可不比他大了。
謝玦聽出了她的揶揄,但心情卻是很好。
她會開玩笑了,就是漸漸在適應了。
謝玦與她說:“那五年,倒不是白白過的。”
說著,看向錦盒,說:“我去了金都城最大的三家胭脂鋪子,把鋪子裏邊所有口脂的顏色都買了一份,共二十二份。”
聽到他的話,翁璟嫵臉上的笑意微滯,然後露出了幾分驚詫:“口脂?”
謝玦點。
翁璟嫵轉頭看向桌麵的十幾個錦盒,頗為感興趣地上前坐了下來,把擦發的棉巾放到了一旁,然後打開錦盒,把裏邊的放胭脂的小瓷器取出。
這些胭脂不僅錦盒精致,便是小瓷罐都好看得很,看得讓人心喜。
謝玦站到了妻子的身後,拿起了棉帕,動作輕緩地給她擦拭發尾
看她的神色,似乎比送她首飾還要喜悅。
穆王說,比起送一盒兩盒胭脂,還不如把所有好看與不好看的口脂都買下,做成一整套送給她。
或許一盒兩盒的沒什麽興趣,但女人這擁有了一套這樣的口脂,其實是與喜好練武的男人擁有了一整架兵器的驚喜是一樣的。
穆王這麽說,謝玦便明白了。
翁璟嫵眉眼彎彎,嘴角也微微上揚,好似把一日的疲憊都忘卻了。
也不待謝玦把自己的發上的水滴擦幹,便端起了一個托盤,朝著裏間走去,她心情甚是愉悅的道:“今日,我要把這所有口脂都試了。”
坐到梳妝台前後,她又說:“我還真從未有過一次試用這麽多口脂的顏色。”
說著打開一盒口脂抹到了唇上。
口脂是檀色,很淺的顏色,幾乎與唇色差不多,但又比唇色紅了一些,塗抹上之後,因沒有梳發髻,隻披散著一頭烏絲,所以這口脂怪清新的。
正要起身去洗幹淨口脂,謝玦便端著另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同時還遞給她一塊濕帕子,眼底噙笑,低聲道:“繼續試吧。”
看著妻子這喜悅至極的模樣,謝玦倒是佩服起了穆王,他對女子的心思揣摩得很準確,洛小郡王不如穆王。
謝玦也知道了往後要是想要哄妻子高興,到底要找誰要建議了。
作者有話說:
收到一支大牌口紅的我:開心。
收到一套大牌口紅的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開心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