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陸濃敢放趙馨進來,主要原因是張開平回來了,不僅是他,還有蔣聿和沈既明。
趙馨帶著軍嫂們拍門的時候,張開平三人從側牆翻了進來,給陸濃使了個眼色,然後悄悄進了抱夏。
他們顯然是一路跟著趙馨回來的。
次要原因是陸濃覺得趙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什麽的,現在這個程度,僅僅是找到一張可疑男人的畫像而已,就算裴寂安他們按照線索抓住男人,且證明是襲擊陸濃的人,男人就真的會把趙馨招出來嗎?
沒有切實證據,趙馨暫時還是安全的。
一切都是未知數,若這個時候趙馨當著所有人的麵對陸濃做點什麽,那就是人贓並獲,半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試想,一個連工人工作都瞧不上眼的人,卻能在徐家隱忍五年當五年保姆的人,怎麽可能這麽沉不住氣?
況且趙馨不是蠢人,絕不會幹虧本的買賣,陸濃傾向於她想從她這裏探聽消息,打探虛實。
趙馨來試探陸濃,陸濃也有自己的算計,她放趙馨進來是為了拖住趙馨,不讓她和外麵的男人聯係,給裴錚和裴寂安爭取時間。
再者說,一味把趙馨拒之門外,反而會被她察覺底細,打草驚蛇,倒不如將計就計,拖住她再說。
趙馨不是想解決誤會嗎?那就慢慢說、細細說。
最後究竟哪個棋高一著,就要看她們兩個誰比誰沉得住氣了。
陸濃將人迎進屋子,吳媽這時也從樓上下來,見狀和陸濃對視一眼,連忙接手陸濃招待客人的活,“大家快坐吧,我去泡茶。”
“吳大娘,我幫您吧,”李令儀起身跟著吳媽進了廚房,吳媽泡茶,她則端著杯子。
李令儀低聲在吳媽耳邊說了一句:“您不用怕,別慌,蔣聿他們也跟來了,不會出大事的。”
張開平去找趙馨時恰好碰上趙馨帶鄭嫂子這些人來裴家,暗道不好,他在裏麵看到了不清楚真相的親媽,沒辦法把親媽叫出來說明真相,這小子機靈,心下一轉就跑去蔣聿家搬救兵,把事情告訴了李令儀,讓她明麵上幫陸濃,自己在暗地裏保護陸濃。
“謝天謝地,”吳媽瞬時鬆了一口氣,隨即抱怨道:“這一天天的沒個消停,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非要整些歪門邪道,我看啊,是吃得太飽了。”
李令儀深有同感。
兩人端著茶水來到客廳,客廳裏陸濃挨著秦大姐坐在一起,趙馨和其他人坐在一起,鄭嫂子在說話:“……今天來主要是應了小趙同誌的請求,來為小趙和小陸調解矛盾的,你們兩個有什麽話,當麵鑼對麵鼓痛痛快快說清楚,不要放在心裏,憋著憋著小齟齬也會變成大矛盾,影響咱們大院的內部和諧穩定。”
李令儀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給每個人倒完一杯茶水後,坐到了陸濃身旁另一側。
“小趙你先說。”鄭大嫂鼓勵地看向趙馨。
趙馨看到李令儀的動作目露不屑,待到鄭大嫂看過來時,立馬轉換神色,柔和真誠地說:“這件事情其實就是個誤會,傳來傳去給我和陸濃妹子的名聲造成不小的負麵影響。”
“我在這裏要先道個歉,當初生病,沒法子來向陸濃妹子親自道謝,隻好托霍姐(隔壁崔家鄰居,霍小玲)替我道謝,霍姐也是好心,臨走時多說了句讓陸濃妹子有空去看看我,沒承想……”
“嗐,也是,本就是陸濃妹子和裴錚救了我,哪有讓救命恩人反過來上門看望我的道理?陸濃妹子生氣也是應該的。”
表情端是一副落寞愧疚的樣子。
陸濃心裏膩味,心想趙馨也不嫌惡心,關於陸濃為什麽一直避開趙馨,兩人心知肚明。
結果她到現在還擱這兒演戲,表麵道歉,實則話裏話外都想坐實陸濃傲慢小心眼的形象,也不知道詆毀自己對她到底有什麽好處。
且這種詆毀的方式和理由都太過低級,低級到仿佛隻是趙馨隨手的惡作劇而已,但被人卻被她忽悠的上了心,替她委屈出頭。
果然,就聽趙馨身邊的霍小玲拍了拍趙馨的手安慰她:“不怪你,是我不該多那句嘴。”
陸濃差點樂出來,這個老六到現在還在幫趙馨說話呢,趙馨一推二二推三,把事兒全都推到了她頭上,她倒好,被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就是就是,怎麽能怪你呢?”趙馨身旁一個尖嘴高顴骨的女人說,“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最後還要你親自上門道歉,我看啊,某些人不但心眼兒比針鼻子小,架子越擺越大,也不知道仗著什麽?”
話裏的惡意太過明顯,陸濃多瞧了她一眼。
“怎麽說話呢?”秦大姐出聲打斷她,轉頭質問趙馨,“你聽誰說的濃濃因為生氣才不去看你?我怎麽聽著你這話不對味啊?”
趙馨愕然,“難道不是這樣嗎?我還以為……”
秦大姐一噎,倒被她反問了,合著壞話說完,就開始裝傻當好人了。
“嗯對,不是這樣,我沒生氣,你以為的是錯的。”陸濃淡定順著趙馨的話接上去。
“既然沒生氣,為什麽霍小玲三番四次來勸說你去看望小趙你都不去?”尖嘴女人對陸濃窮追猛打。
陸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和趙同誌不熟,加上救過她那一回,總共見過兩麵,說了不到三句話,我尋思著既然和趙馨同誌不熟,貿然上門打擾實在失禮,就托霍大姐替我轉達慰問之情。”
“本以為事情到此就該結束了,我也正奇怪霍大姐為什麽三番四次來催促我去趙同誌家看她,難道我去了能讓趙同誌的病迅速好起來?”
陸濃仿佛被自己的這個說法嚇了一大跳,“罪過罪過,要真是這樣,我沒去看望趙馨同誌那真是天大的罪過,該道歉的是我呀。”
“趙馨同誌,對不起,我在這裏向你鄭重道歉,是我錯了,沒耽誤你的病情吧?”
“霍大姐還說帶我認識幾個人,想必就是諸位吧?諸位那麽急著見我,是不是和趙馨同誌一樣,得了必須見到我才能根治的病啊?”
陸濃憋了這麽個大招,她說完以後,除了被請來“主持公道”的鄭嫂子和趙馨本人,替趙馨說話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傻眼了。
傻子都能聽出陸濃話裏陰陽怪氣的諷刺,原本以為陸濃讓她們進門是妥協認輸,結果她根本就是為了氣她們一頓!
反應過來後,幾人的臉色鐵青。
陸濃看著她們的臉色,心氣兒總算順了。
再過些天她就要跟著裴寂安去南方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回京,這些人的丈夫普遍比裴寂安大十幾歲甚至二十多歲,等下次陸濃回京之時,她們說不定早就跟著丈夫退休養老去了,見麵機會基本不大,怕她們個球。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秦大姐“噗呲”一聲,笑出來。
李令儀才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才,恍若沒有聽見秦大姐放肆的笑聲,沒有看見在場人或是尷尬、或是鐵青的神色,一臉恍然大悟,關心擔憂地看向趙馨:“小趙,你的病現在沒事了吧?”
“有病就得治,一不可藏在心裏,二不能諱疾忌醫。若是你信得過我,我認識幾個醫生朋友,可以替你引薦一番,盡早治療,早日痊愈。”
字字真心,句句肺腑,陸濃聽完暗暗給李令儀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八百個心眼子”蔣聿的親媽。
一個字,絕。
李令儀淡定按住陸濃的手,深藏功與名。
其實李令儀和陸濃不熟,本沒有出頭的打算,可好巧不巧今天被趙馨叫來的這幾個人除了鄭嫂子,都在背後酸過陸濃,酸她被裴寂安捧在手心裏,酸她有兩個好兒子護著,被李令儀聽了個正著。
李令儀自身家庭幸福,在陸濃來之前,被汙蔑最多的人其實是她和王紅棉,她可沒少被這幾個人說閑話,早看不慣這群人了。
趙馨雖然有個清清白白好名聲,可是李令儀看得清楚,這群長舌婦私底下都聽她指使,那是指哪打哪。
新仇舊恨,向來溫溫軟軟的李令儀借著陸濃遞的梯子,好好出了一口惡氣。
鄭大嫂尷尬極了,她這會兒要再看不明白局勢,就白活了這麽多年,兩幫人一幫以趙馨為首,一幫以陸濃為中心,誰也沒讓著誰。
不說陸濃,就說趙馨,都是千年的狐狸,她那一番話糊弄糊弄霍小玲這種拎不清的貨色還能騙騙人,鄭大嫂年近半百的人了,如何聽不出趙馨看似道歉實則暗指陸濃小心眼?
更不提她一說完,就有旁人幫腔把罪名栽到陸濃頭上。
陸濃呢,看著白白軟軟一個人,也不是吃虧的性子,拐彎抹角諷刺趙馨和霍小玲這幫人居心不良,李令儀則明著罵趙馨“有病”。
她啊,純粹是個炮灰擺設!
想明白的鄭大嫂心知自己這回是當了人家的槍了,心裏惱怒趙馨小人行徑,麵上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最淡定的人反而是趙馨,她像是沒聽到陸濃和李令儀的擠兌一樣,麵色如常地開口:“陸濃妹子和李姐說笑了,我的病自己心裏有數,和旁人無關。”
“今天來是為了解除誤會,既然陸濃妹子沒有生我的氣,我也就放心了,咱們重歸於好,說不定能成為要好的姐妹,你說是不是陸濃妹子?”
說完竟朝陸濃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人才啊!秦大姐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趙馨,臉皮撕得這麽破,趙馨還能當成無事發生一樣想和陸濃重修舊好?
偏巧,一旁的霍小玲拉起趙馨的手,無不擔心地說:“小趙,你太善良了,再這麽下去別人會把你當成軟柿子捏的。”
趙馨柔柔一笑。
秦大姐/陸濃/李令儀:“……”
鄭嫂子:“……”看出來了,真傻子原來在這兒。
“對了,怎麽沒見到裴錚?我還打算親自來向你和裴錚道謝呢。”趙馨的視線朝樓上看去。
陸濃輕笑,饒了那麽大一個圈子,這才終於進入到正題吧?
她不信趙馨不知道裴錚出門了,於是耐著性子回答:
“裴錚上學去了。”
“是嗎?這麽早就不在家,裴錚還真是刻苦勤奮,陸濃妹子有個好兒子,”趙馨遺憾,“不過太可惜了,不能當麵向道謝,隻能改日再說了。我記得裴錚和我們家小西關係很好的,兩人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和陸濃妹子以後該多親近才是。”
陸濃笑著不說話,按照裴錚的課表,今天確實提前了兩個小時離開家,如果趙馨細心觀察過裴錚每日的行動軌跡,是能看出異樣的。
可那又如何,如果她沒猜錯,趙馨一定已經猜到他們在懷疑她了,她隻是不確定裴錚拿到的信裏究竟是什麽內容。
這也是趙馨非要來裴家見陸濃的目的。
“你記錯了吧?”秦大姐有話說,“萊西比裴錚他們大了五六歲,和裴錚沒什麽交情,我們家那小子還有令儀家、王紅棉家的小子,四個從小玩到大,這事兒我記的清清楚楚,沒有宋萊西。”
“是我記錯了,”趙馨抖了抖唇,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旁一人的胳膊,那人突然說:“陸濃同誌,我能借用一下家裏的廁所嗎?”
裴錚騎走出大院不遠,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不止一個,他把書包抱在胸前,拔腿就跑。
跑了幾百米遠,他鑽上公交車,那幾個跟蹤他的人也上來,迂回朝他包抄,卻不敢輕舉妄動。
裴錚趁機把這幾個人樣貌記在心裏,他在裏麵沒有發現宋萊西畫像上的男人,到了下一個站點靈活跑進人群裏跟著大家一起下車,打破幾人的包圍圈。
一下車,裴錚又開始狂奔。
直到跑到派出所附近,裴錚停下來,朝身後氣喘籲籲的幾個男人招手:“過來吧,你們不是追我嗎?現在我給你們一起上的機會。”
那幾個男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一看就是頭頭的人說:“搶他的包,搶到就跑,別管其他人。”
其餘人點頭,下一秒他們握著拳頭衝上來,有兩人手裏拿刀分開包抄,想從側麵偷襲裴錚。
裴錚三下五除二解決幾個小嘍囉,剩下一個頭頭還有一個拿刀偷襲裴錚的人,這兩人有些水平,兩人聯合起來竟然能與裴錚打成平手。
但由於兩人手裏都有刀,裴錚要保護他的包,劣勢越發明顯,裴錚皺眉,咬了咬牙,決定先專心對付武力值較弱的那個。
說時遲,裴錚將一人一腳踢到牆上,轉頭被另一個人摸到了他的包。
就在這時,派出所民警匆匆趕到:“你們幹什麽呢?”
搶裴錚包的人狠下心拽過裴錚的包就往後跑,把他的其他兄弟留在現場。
裴錚卻沒有去追,看起來絲毫不著急,而是對警察們說:“同誌,我能打個電話嗎?”
警察上下打量他,“小夥子,你膽子不小啊,在派出所門口打架,還和警察提要求,老實點!”
裴錚舉起手,表示自己無害,“同誌,他們才是壞人,剛才你也看見了,他們的同夥搶走了我的包,我不是壞人。”
警察猶疑,確實如此,但他還真沒見過一個人打趴七八個大漢的普通人,遂道:“先跟我去所裏做個筆錄吧。”
正合裴錚心意,他要打電話給老頭子。
包裏跟本沒信,對麵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個拿走包的人回去和正主說,他們一定不會甘心,有很大可能回派出所搶信。
裴錚都替他們想好了,派出所警力有限,到時候裏應外和,不但能搶到信,還能救走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