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雲悸動從龍起
王崇羽的打算是帶著徒兒,跟隨著荊楚商行的人,一路前往遼國上京城。他所理解的「學有所用」便是,如果所學不能轉化為所用,那學了也是白搭。
一路上,除了趕路之外,盧升每日的晨練也沒有拉下多少。與過去多多少少還有點是受老太爺的逼迫不同,如今盧升對於晨練的積極性大有長進,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朱勔的功勞。自打那日被羞辱一番后,盧升充分認識到,在這個世道,最過硬的還是自己的本事。他下定決心要把武功練好,不僅是要練好身體,也要學好可敵萬人的「武功」-兵法。
商隊若要辰時(即七點)出發,盧升多半會在卯時(即五點)起來練功學習,總之每日都堅持在當日內抽空完成當日的所有功課。
但出行在外,對兵器方面的練習就難了,一來攜帶不便,二來則是因為朝廷對武器方面的管制了。說到武器管制的變化,本朝原來對武器控制應該是最為寬鬆的,可是近些年,自打儂智高的叛亂后,加之東南一帶又不大太平,朝廷便對武器的管制更加嚴格了。
就拿弓弩來說,弓箭這等平日打獵都要用的肯定禁不掉,床弩這等大殺器自然是從來不準民間使用,對待弩弓就不一樣,原先是只口頭說禁但也不太管,現在可就是明令禁止了。甲胄方面,棉甲可以,皮甲可以,鐵甲不可以,步人甲更是絕對不允許民間私藏。至於其他的,攻城車投石車什麼的當然禁止,長毛之類的不管,刀則是只禁止使用長刀。
馬槊自然不方便攜帶出去,盧升只得在臨出發前,選擇了自己用的最順手的劍。這善使劍之人對佩劍也是極為挑剔的,對於用劍的長短講究得是「劍長則穩,劍短則險」。
其實劍長劍短,盧升並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也不願去思考那麼多,他認為用得順手就好,管它長短呢。相比於正常的佩劍,他選用的相對短一些。
師傅王崇羽在見到他選用的劍時也沒有給什麼建議,只是說了一句,「一寸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
話說王崇羽本人並不擅長武功身手,但他所獵極雜,而且在很多方面都有很高的造旨,又見多識廣。加之對盧升習武的要求並不是要他能夠成為多大的高手,只是用來鍛煉一個人的精氣神,所以他這半個外行人指導起盧升習武來,也不需要費多大的功夫。
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趕到宋遼邊境的白溝驛只花了一個月過一點的時間。這白溝驛向來是契丹和宋朝使臣出入國境的第一站,過了它再往北就是契丹人統治的遼國。(歷史上耶律家在契丹和遼這兩個國號上面也是換來換去)
走到白溝驛的城門口,城門上的軍官隔著很遠就走了過來。商行的劉管家趕緊下馬過去,從袖子裡面拿出來一個荷包遞給了那軍官。那軍官掂量了一下荷包,心裡有了數,知道了分量,於是跟劉管家有說有笑的走回了城門口。劉管家回頭招手,示意大家迅速跟上,從城門一貫而入,什麼檢查都沒有。
一行人計劃在白溝驛休整一日,就去了城內的客棧。這白溝驛本是宋遼邊境一個普通的哨卡,自打真宗朝和遼國簽訂了「澶淵之盟」后,兩國之間每年互派數批常使,來賀正旦以及國主國母的生辰,都把白溝驛作為出入的第一站,再加上往來的商旅,久而久之就在邊境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城市。城市雖然不大,但是五臟俱全。什麼客棧酒樓之類的一應具有,連怡紅院也將分店開到了這裡。
眾人來到客棧,安頓好了馬匹,便一起來到大廳吃飯。
聽這客棧的老闆說,近來這白溝驛內來來往往的人比平日里多了幾倍,這客棧也是住的七七八八了。吃飯的雅間更是早就沒了,眾人只能在大廳將就,好在大家也都不是那挑剔的人。
盧升仔細觀察過,發現周圍的人大多是拖家帶口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操著一口北地的口音,可以斷定是北人舉家南遷得。
席間盧升忍不住問到:「如今北朝生活不比南朝差,這些人為何都舉家南遷啊?如此大量地南遷,難道遼國也不管么?」
一個心直口快的護衛同伴開口說:「管,哪裡管,靠什麼管?你當這還是幾十年前的大遼國么?我看這天慶帝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嘍!」
管家瞪了眼那護衛,說:「休得胡言亂語,這是還在大宋的境內,要在遼國,你死多少遍了!」
話閉又轉頭對盧升說:「盧少爺有所不知,這遼國如今可謂是內外交困啊!遼國自打當年道宗皇帝在位時候耶律乙辛專-權,不僅構陷了懿徳皇后和皇太子兩大冤案,還直接使貪污成風,賄賂公行,饞言竟興,姦邪並進,阿順者受薦用,忠直者受斥逐。如今面臨金國大軍壓境,朝中竟無一人可用,可悲可嘆!」
盧升暗自嘟囔,說別人遼國的時候都會這麼說,難道我們大宋不是這樣么,客觀看待自己就有那麼難?心中卻是一驚,完顏阿骨打前年才成立的金國,如今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可以對遼國大軍壓境,這實力增長地這麼迅速,也太誇張了吧!
對於遼東軍情,王崇羽自然是知曉更多的細節,他心中感慨,世人都高看了遼國,也看低了完顏阿骨打和他的金國。
他斟酌了一番,說道:「這遼國對前線的戰況隱瞞很大!去年九月,那金國完顏阿骨打就攻陷了遼國在東京道的重鎮黃龍府(今JL農安一帶)。遼天慶帝不得已親率十萬遼軍主力,號稱七十萬,開赴黃龍府。那阿骨打以兩萬之眾,挖深溝,修高壘,嚴陣以待。哪知道決戰前夕,遼軍都監耶律章奴臨陣發動政變,摔兵直奔上京,打算擁立天慶帝的堂叔為帝。天慶帝無奈只得揮師平叛。叛亂雖平,但也叫那阿骨打窮追不捨,先後攻佔了東京道多縣。後來不知怎的,兩國又互通使臣,進行了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