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有異
楚槿顏瞞下眾人，孤身一人帶著自己的身份令牌來到了宮外的那個小村莊。
村莊已是斷壁殘垣，宛若曆經戰火般一片狼藉。空無一人的小道已被積雪覆蓋，楚槿顏在這個純白的世界裏留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印記。
但凡存在過，就必然會有痕跡。楚槿顏皺著眉頭細細的打量著這個村莊。如若一切都如她所料，那在這裏必然會有夢魘之毒存在過的痕跡。
村頭的一顆枯樹忽然引起了楚槿顏的注意，她快速朝著那樹走去。
已是冬日，樹上的枝葉早已落光，光禿禿的枝丫被厚重的積雪壓彎了腰。楚槿顏站在樹下，皺著眉頭看著這棵樹的樹幹。
毫無異樣。一切都是這般正常的模樣。可就是這樣的正常卻令她的心頭感受到了一抹詭譎感。
她繞著這棵樹轉了一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宛若發現了什麽一般，向前走了一步，便再次停步沉思。
一人一樹於這片靜謐的天地裏，彼此凝視。
可楚槿顏不知道，在她的身後，兩個身著黑色戎裝的男子正如她凝視著枯樹一般凝視著她。
兩名男子互相發現了彼此，左邊的男子做了個手勢，兩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一處房屋內。
房屋不遠不近，剛巧能使楚槿顏聽不到他們的談話而他們卻又能看到楚槿顏的背影。
另一名男子推門而入，張嘴便道：“我未曾想過，你竟會到北齊來。”
兩人顯然便是舊識。
那先進屋子的男子俊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嘲諷：“我也未曾想過，你竟還能認出我來。”
“楚國的當朝國主，鬼醫的大弟子，這世上有誰人不識？”何渭也淡然的笑了笑，落座於簡陋的桌前。
他對麵的男子赫然便是楚遠帆了。
“若我記得沒錯，舊時你我之間便相交甚好，待她……”楚遠帆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將視線放到了外麵那女子的身上，才又道：“也極為上心。”
何渭隨著他也將視線放到窗外那女子身上，良久才苦笑道：“我待她的確十分上心，可往日種種，譬如夢境，如今幽幽轉醒，已成黃粱一夢。”
“黃粱一夢？”楚遠帆將視線拉回，投放到何渭身上，見他看向楚槿顏的目光中十分悲涼，心中便知他此刻定然未如他所言般，將前塵忘卻……至少，對楚槿顏，他心中依舊有所情誼。
當下心中便有了主意，他勾了勾唇角，似有深意：“若你想回到夢中，一切事宜尚有回轉亦非不可能之事，端看你如何想了。”這話說完，他便站起了身，離開了這間屋子，全不顧屋內之人麵色微變。
若他能回到過去，是否會將事情回轉？他一向便是個做了決定就不輕易改變之人，今次這般，便是再來上十遍百遍，他也定不會又任何改變。
楚槿顏於他，隻能成為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了……
何渭透過窗子，看向依然在沉思的楚槿顏，心中悲涼無比的想著。
而已經離開屋子的楚遠帆深深的看了一眼樹下魂牽夢縈的女子後，終留戀不舍的扭頭離去。
饒是思之入骨，可為了師妹的計劃，他此時尚不能與她見麵。
“公子，那何渭當真會配合我們的計劃麽？”待離開了這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村子後，一名持劍青衣，侍童模樣的人忽的出現在楚遠帆的身側不解的問道。
“會的。”楚遠帆腳步未停，語氣十分自信。
那何渭已然知曉師妹的身份，方才他與之一番對話，從中可得知他心中待師妹之心一如過往。既是如此，他必不會令師妹身陷囹圄，也必將身不由己的配合師妹的計劃。
那侍童瞧見前方快步前行的自家主子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以為莫名的笑意。
何渭與楚遠帆的此番際會，楚槿顏絲毫不知，她隻站在那枯樹下眉頭緊鎖，心中始終有所懷疑。
聽檀雪所言，這村子的村民應當死於藏匿於屍首中的夢魘之毒，可據刑部尚書所言，這村子近幾年來均未有村民過世。那屍首是如何進入村子的？
百思不得其解下，楚槿顏來到義莊。因屍首數目著實太大，衙門擺放不下，終將屍首均運到了這處暫時安放，此時，整個義莊內都被這村子的村民屍首塞滿。
推開了一間房門，便有十餘具屍首停放在此，楚槿顏上前一步，掀開覆蓋在他們身上的白布，便如同先前繞著那枯樹轉圈一般，在這具屍首旁來回跺步。
她細細的觀察著這具屍首，忽皺起眉頭，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紮入這具屍首的耳後，拔出銀針，銀針卻無絲毫變化。
楚槿顏麵露疑色，連續試了其他房間的幾具屍首，結果不盡相同。她終一無所獲的離開了義莊。
北齊的冬日與楚國並不相同，盡管下了大雪，積雪淹沒道路，可京城的百姓們依舊十分開懷的準備著不久之後的萬燈節。
楚槿顏來到京城的街道時，天色已是大亮，攤販們均已將自己販賣的物件擺了出來，街道上一派熙熙攘攘的喧嘩，與方才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即便如此，楚槿顏依舊沒有緩和麵色，隻沉著臉，深思著向前走著。
忽的，一位小二模樣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姑娘，天氣甚寒，不妨進來喝杯酒水，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吧？本店的菜肴可是由皇宮的禦廚親自操刀的。”
那小二麵上滿是驕傲，卻全然不知皇宮的菜肴楚槿顏早已吃的膩了味。
楚槿顏抬起腳步，便欲掙開小二的手離去，可那酒棧中的一桌正怒氣衝衝的男人卻令她生生地改了主意。
“原以為是個升官發財的好機會，哪曾想竟是個晦氣的。那一村子的人都死了，縣令大人定要好生責罰於我。也罷，若當真如此，我便脫了這身官服，逍遙自在去。”王逸喝了一口酒，麵上盡是一副糟心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