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兩難之地
就這般又過了幾日,蕭寒清與蕭清諺的人馬終在澤桐旁的一座小鎮裏打了起來。
這一日,楚槿顏起了個大早,她輕輕推開門,卻意外的察覺到門外不知何時已成一片銀裝素裹,那半空之中亦有柳絮般的雪花飄落。
這場雪,竟是下了這般久。
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楚槿顏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屋裏。
算算日子,她在這冷宮裏也過了一月餘,竟是漸漸習慣了下來,隻是最近師兄常來她這裏,她實在尋不到機會出宮去見蕭臨風,也不知他身子可還好?
這般想著,檀雪便進了屋子來,她端著一盆熱水為楚槿顏洗漱,在這當口,她輕聲開口道:“娘娘,聽聞蕭寒清與蕭清諺之間有了結果。”
楚槿顏擦拭臉頰的手微微一頓,可她仍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麵龐擦拭幹淨,將那擦臉的布放回水中,這才開口問道:“可知是何人勝了?”
“奴婢聽說是那假皇帝以一千精兵險勝。”檀雪將那洗漱的麵盆收起,便將自己來時打探來的消息告訴了楚槿顏。
楚槿顏聞言點了點頭,恍若波瀾不驚般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檀雪退下後,便落坐於椅子上,麵色凝重,雙目黯淡,腦海中的思緒百轉千回。
竟是蕭清諺勝了。這是她最不想瞧見的結果。
如今師兄同蕭清諺站在一處,而她眼下為了楚國,為了自己心中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得不幫著蕭臨風對付起蕭清諺。
師兄與蕭臨風,便如同那魚與熊掌,如論她如何做,都無法兼得,若一定要她舍棄一樣,她亦無法割舍,眼下,唯有趕緊與蕭臨風見上一麵,瞧他往後預備如何做,她也好從中窺出一讓師兄安然脫身的法子。
心中定下主意,她眸子一凜,趕忙站起身來,朝著外麵揚聲道:“檀雪藝芯。”
檀雪二人聽得楚槿顏的呼喚,忙從外麵跑了進來,卻見楚槿顏瞧著她們,目光灼灼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二人替我看好門,切勿放一人進來。”
兩名女子聞言彼此之間對視一眼,心中皆明白自家主子欲以何為,遂如楚槿顏一般,眸中閃過一絲堅定,衝著楚槿顏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一路跨出門外,關上門,便目光如炬的四下探視,為楚槿顏把住了門口。
楚槿顏見狀心中大定,忙掀開地道入口處的那塊兒木板,便一步一步的朝著其中走了過去。
及至於左相府上,天色已是大亮。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蕭臨風的身子已無甚大礙,楚槿顏去時,他甚至正在習武。
飛快掠過的劍影,映射著日光,打在楚槿顏的麵上,竟有些許令楚槿顏睜不開眼睛的味道。
蕭臨風注意到了楚槿顏的到來,他停下動作,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收了劍,便一路朝著楚槿顏站立的地方走來。
“你怎來了?”簡單的四個字,在楚槿顏耳畔炸響,卻將她從驚豔中震了出來。
微微收整自己的心緒,她將自己方才的驚豔盡數收斂,隻恢複自往日那般溫順。她開口道:“臣妾今日前來,是想與陛下談談咱們接下去該如何去做?”
蕭臨風一聽楚槿顏要談的是事關國家的大事,遂趕忙斂起眸子,披上先前因練武而脫下的袍子,便道:“那二人之間,誰勝誰負?”
此前楚槿顏便同蕭臨風說過自己欲隔岸觀火而後漁翁得利的想法,故而眼下蕭臨風聞楚槿顏說那般話,頃刻間便明白必然是這二人之間有了勝負。
楚槿顏亦不曾對蕭臨風的話有所疑慮,猶豫片刻,她終將心中的話道出:“是……蕭清諺勝了。”
“哼。”蕭臨風聞言卻直直一個冷哼,麵上一片暗嘲,道:“小十安然做他的十皇子時,胸無點墨,終日沉醉聲色,無所作為。到了謀朝篡位之時,倒是這般機勇多謀了起來。”
楚槿顏曉得蕭臨風心中此時必然已是氣急,遂她亦不敢多言些什麽,隻沉默的垂手立在一旁,等著蕭臨風將他心中那絲絲鬱結發、泄完畢。
蕭臨風心中果如楚槿顏所想那般鬱鬱不平,滿心不忿。當年奪位,對蕭鈺與父皇痛下殺手,乃是因他二人曾對迫害過他的母妃,還欲加害於他,為了自保,迫不得已之下,他才動了手。可其餘一眾手足,自他即位後,他哪裏有過半點兒虧待?
原以為北齊時局已穩,他可稍稍鬆下些心來,然卻未曾想到,竟仍有這般多的人始終在他身後時刻緊盯,隻待他微微鬆懈,便給予他致命一擊,隻將才穩定下來的北齊,又攪成一灘爛泥。
過了些許時候,蕭臨風漸平複下自己的心情,轉過頭去,見那傾城的佳人滿是溫順的瞧著他,眼中的憂慮一覽無餘,心中便不自覺的一暖,想起自己前些時候的安排,他開口道:“雲汐,替朕去辦一件事。”
楚槿顏滿是詫異的瞧著蕭臨風,卻見其唇角揚起一絲笑意,襯得越發他本就英挺的麵容越發俊俏。她稍稍呆滯。眼前的蕭臨風與往日稍有不同,那唇角的笑意竟使他平白多了幾許溫潤的氣質。
可這些許的溫潤卻令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皇城裏的楚雲帆。一時間,她的心中複又滿是為難。
她似乎將自己陷入了一個早就預知到的兩難之地,左手右手,兩邊勢均力敵,她一個都不想鬆開,可頭頂懸掛的那把尖銳卻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思及此,她的眼底不由自主的劃過一絲黯淡。
見楚槿顏久不答話,蕭臨風皺起眉頭,複又問道:“雲汐?”
楚槿顏猛然回神,慌忙將眼中的黯淡與為難收起,她抬起一雙宛若籠罩江南煙雨的眸子,瞧了瞧皺著眉頭的蕭臨風,便慌忙行禮道:“臣妾先前晃神了,未曾聽明白陛下的命令,還請陛下恕罪。”
蕭臨風聞言卻隻以為是近來煩擾內亂一事,使得她心中壓力過甚,勞累不堪,遂心中便浮上了無盡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