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親上戰場
去年，雖說生生地從蕭臨風手下活著逃了回來，可他仍是受了不小的傷，回到楚國後，又是繁重國務壓身，以至於到了如今，他仍未能痊愈，眼下又有重重憂慮加身，楚雲帆自然被刺激的舊病複發。
“陛下……”門外的小太監聽到動靜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眼中一派憂色。
楚雲帆卻是笑著擺了擺手，命那小太監退了出去，複又轉過身來，瞧著那臥榻之上，畫卷之內巧笑倩兮的女子，唇畔不自禁泛起絲絲笑意。
悄悄的攤開手，微微低頭瞧了一眼，手心是一灘豔紅色的鮮血，可他宛若已是見怪不怪的模樣，苦笑著將手掩下，竟是再不關注，反倒回了那桌案之上，悉心瞧起了桌案上的奏折。
他本就是承襲鬼醫醫術的大弟子，對於自己身子的情況最是了解不過。可醫者不自醫這話，古人誠不欺他，便是他給自己開了多少療傷的聖藥，也依舊於事無補，至於如今，他徹底放棄，也不知道拖著這副殘破的身子能否等到槿顏披錦歸來之日。
便是人間戰火漫天，民不聊生，亂世已生，可天下這輪日光卻始終慣守著東升西落的常態，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日子也就在這白日黑夜的更迭中過去了。
深秋過去，很快便是寒冬，年關又近在眼前。
楚槿顏倚在窗邊，瞧著外麵又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色，眸光幽深，瞧不見其中神思，可瞧著便曉得，此刻的楚槿顏必然又是陷入了她自己的沉思。
過了這個年，便是她來北齊的第四個年頭了。回想起初初來北齊時，自己心中的念想，再瞧瞧如今，雖曉得興起的這亂世之象，與她毫無幹係，可說到底，北齊如今的境況卻有著自己一半的功勞。
“土皇帝”日趨壯大，接連攻下數座城池，眼看著就要攻至天險處。來北齊前，她曾瞧過北齊的地圖冊子，雖說那天險是上天送予北齊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可相應的，如若這處天險被攻破了去，之後的幾座城池，便是一馬平川觸手可得。
想到先前自己的設想，如若北齊國破，楚國必定要遭受的後果，楚槿顏的秀眉便不自然的緊蹙了起來，眼神之中更是滿滿的擔憂。
“唉……”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便到了桌案前，拿起未曾看過的醫書欲繼續看下去，卻發現壓根兒沒有辦法看的進去。遂她打開門，欲去外邊走走，散散心，卻不想開口之時，一道頎長的人影便映入眼簾。
蕭臨風站在門外，一言不發，隻以一雙深沉的眼眸緊緊的凝視著她。雪還在不停的下著，他的肩頭已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便是冠發之上也夾雜著些許雪花，仿若這一刹那，他已成了暮色蒼蒼的老者。
楚槿顏亦凝視著他，眼中滿是不解，卻又有絲絲了然於心，兩人誰也不曾開口，隻彼此緘默的瞧著，其間隱有暗流遊淌。
打破沉默的是被驅去更迭茶水的清秋，歸來之時，見兩人這般模樣，清秋眼眸一轉，便要轉身離去，卻不想轉身之際，卻被背後之人嚇了老大一跳，腳下一滑，茶盞落地，身子竟不自禁的朝後摔去。
虧得溫從良雖是太醫，可因常常上山采藥甚的，手腳倒也利索，眼看著清秋就要摔倒，向前一撲，便使得自己成了人肉墊子。
清秋一怔，卻在瞥見溫從良唇畔的笑意之時豁然回神，她紅著雙頰，忙不迭從溫從良的懷裏爬起身來，低垂著頭，忙轉過身，便慌亂的離去了。
可溫從良顯然是有話要同清秋說的，眼看著清秋在他麵前跑走，便趕忙追了過去，饒是兩個主子就在眼前，也忘了行禮。
溫從良與清秋二人的動靜將楚槿顏與蕭臨風二人鬧得回了神。收斂起自己麵上多餘的神色，隻慣持著向來的溫順，楚槿顏上前一步，嘴中道著：“陛下，您怎來了也不讓他們通報一聲，瞧您被這雪落的，可冷？”她眼中滿是擔憂，提起提加厚的襖裙，便要衝著蕭臨風跑來。
可蕭臨風也已然回神，見麵前的女子就要踏出屋簷的庇護，忙開口道：“不必前來，就在那處等著朕便是。”說話的同時，腳下一動，抖去肩上的積雪，便朝著楚槿顏方向走去。
楚槿顏乖乖不動，待蕭臨風到了她的身旁，自然而然的抓起她的手，步入屋內之時，她才猛然驚覺，今日的蕭臨風，那幽深的眸子裏，滿是與常日不同的幽深。
眸光微轉，她也不曾開口多問，隨著他進了屋子，關好門，上好的銀碳將屋子烘的十分暖和，便是蕭臨風冠發之上的白雪亦盡數消融，唯餘下一片水漬。
進了屋內，又是一陣漫長的緘默，楚槿顏坐在蕭臨風的身旁，見其眸色幽暗，似有十足悲痛，又似有難言的堅決，便是一言不發，她亦從其眼中瞧見了千言萬語，隻是，她心中仍覺十分疑慮。
究竟，發生了何事？
又過了半晌，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蕭臨風轉過身來，雙眸緊盯楚槿顏，開口道：“雲汐，朕欲禦駕親征。”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也使得楚槿顏如蒙雷擊。她難以置信的瞧著蕭臨風，張了張嘴，欲究其因，卻終在瞧見他眼底的沉痛與堅決後，沉默了下去。
誠然，蕭臨風在以往便有殺神之稱謂，由他帶領的三軍所向披靡，替北齊打回了不少疆土，甚至楚國，也因他之故，攘入北齊疆域。可如今，他說到底也是北齊的君主，留在皇城之中指點定策，處理國事才是正事，可他竟選擇在此時禦駕親征？
想來，必是發生了什麽難以預料的變故。
思及此，楚槿顏心中忽升起一陣不安，她直直的望向蕭臨風，道：“可是邊疆出了什麽事？”
蕭臨風眸中神色變了又變，卻終抬起頭來，沉著聲音道：“何渭中箭，如今，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