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戰火硝煙
可饒是心中再是如何的苦澀,麵上他卻仍要揚著笑意,道:“母後莫要憂慮,兒臣與那西木國君達成合作之初,便曾將青鳶乃是兒臣之妹的身份告知於他,那西木的國君已應允兒臣不日便將青鳶送了回來。隻是……”
說著蕭鈺麵上便露出些許猶豫,似是在猶豫著些什麽,惹得太後追問道:“隻是什麽?”
太後麵上的憂慮之色毫不掩飾,蕭鈺見狀,心頭苦澀更甚,他暗自在心中道:“母後,兒臣死訊傳回宮來時,您可曾為兒臣掉過一滴眼淚?”
可這話顯然是不能同太後說的——至少現在,絕不能。
雖說太後平日並未表現出多少強盛之力,可她到底是北齊的太後,徐大將軍的嫡親妹妹,徐家的嫡女,在她的手中,仍握著一股力量,足以與蕭臨風形成分庭抗禮之勢。他才回到楚國,根基不穩,手上又無可用之人,而今也唯有借助母後的手,將北齊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
思及此,他的眼中便閃過一絲暗茫,將那些心思盡數掩藏,他端起與太後麵上一般無二的擔憂道:“隻是如今戰火連天,皇城之外更是十分的亂。自西木一路朝著北齊而來,翻山越嶺的,水寇山賊更是數不勝數,雖說有西木的使臣護送,可兒臣這心裏卻始終憂慮著會出些什麽變故,使得青鳶遭遇不測。”
他言辭懇切,且麵色之上滿是憂色,一時間,竟令太後也慌了神,嘴中忙道:“這可如何是好?”
蕭鈺站在太後的身側,偷摸著拿眼睛去瞧太後,見其擔憂不已的模樣,眼珠子一轉,便道:“母後可信兒臣?”
太後本已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可耳畔傳來蕭鈺的話恰似門外那陣陣涼爽的秋風,竟使得她十分舒悅,她忙轉過身去,瞧著麵前的兒子便道:“母後自是信你的,你可是有什麽法子能將你妹妹安然的帶了回來?”
想起眼前的兒子自打回來之後,行事便不似以往,需得事事靠她,太後的眼睛裏便極快的劃過一絲暗光,可隨機便被那滿腔希冀覆蓋。
蕭鈺聞言,心中便泛起一絲得逞的笑意,他眼珠子一轉,狀似不便道:“若是母親信得過,兒臣在西木倒是認識一家人家,眼下這般情況,路途遙遠,將青鳶暫寄在兒臣那朋友處是最合適不過的。隻是不知青鳶可會願意?”
太後聽聞此言,未曾立刻回答,反倒睜著一雙精明的眸子,直將蕭鈺瞧得心中直打鼓,待過了許久,就在蕭鈺就要忍不住鬆開,暗中籌劃著是否要將青鳶送回來之際,麵前的婦人卻忽然笑了起來。
她抓住蕭鈺的手,便是語重心長道:“哀家是你的母後,青鳶是你的嫡親皇妹,便是這天下之人皆不信你,可我二人也必然是要信你的。”
說話時,她的眼眸裏流露出滿滿的暖意,宛若眼前所說的這番話具是肺腑之言。然則事實上,這些話雖也確實是肺腑之言,卻令蕭鈺到底還是聽出了滿滿的威脅。
他麵上笑意一僵,便躬身道:“母後所言甚是,那兒臣這便去安排。”說罷,他衝太後行了一禮,躬著身子便退了出去。到了門外,他站直了身子,寬大袖口掩蓋下的雙手緊緊的捏成一拳,青筋盡顯,骨節嶙峋,眼眸之中亦閃過一絲陰霾,卻終究一言不發,抬步離去。
而當蕭鈺的身形徹底消失在門外時,太後那仍舊精致的麵頰之上,笑意盡數收斂,唯獨餘下眸光深沉。
本該連心齊頭並進的母子,不知為何,到了眼下,竟彼此算計,麵和心不和。
而與此同時,楚宮之中,楚雲帆端坐在空無一人的禦書房中,瞧著眼前堆成如山一般的奏折,罕見的揉了揉眉心。
楚國也已入了深秋,且楚國的深秋較之北齊要寒冷許多,眼下,禦書房裏已燃起冬日的銀炭。
楚雲帆拿起桌案上一封信件,將其上的火漆用器具去除,打開便見其中洋洋灑灑寫完了邊疆之事,次一封書信,赫然便是軍書無疑了。
眼看著信紙上描繪的戰況,北齊連連戰敗,西木在那不知名的勢力協助下,一路向北,竟隱隱有股視若破竹的氣勢。
將信紙扔入燃燒的銀炭盆裏,隻見火苗微微一竄,那信件便在頃刻間化為虛無。
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緩緩踱步,朝著一側走去,越過屏風,便見一臥榻,抬首,一副仕女圖便躍入了眼簾。
緊緊盯著那幅仕女圖,楚雲帆人前一切冷酷狠厲消失殆盡,唯獨餘下滿麵疲色,他瞧著那圖,竟忍不住苦笑了一番,喃喃道:“槿顏,朕究竟該怎麽做?”
抬首瞧去,那仕女圖上的人物赫然便是遠在北齊的楚槿顏,隻是其麵頰長相卻與未曾遭受大劫時的楚槿顏一般無二。
西木朝北齊宣戰一事,他是早已知曉的,可他未曾想到南疆、東離甚至突厥等遊牧小國竟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一窩蜂的朝著北齊邊境殺來,其來勢洶洶,隱有吞山河之勢。
他雖不甚歡喜蕭臨風,更時刻期盼著什麽時候北齊能覆滅了去,以將楚國那辱國的條約毀去,可眼下這般情形,哪裏是蒼天派來解救楚國的良機?分別便是要將楚國送入虎口啊。
北齊眼下雖是式弱,卻仍能倚靠易守難攻的天險之地,求得一線生機,可楚國呢?因受北齊脅迫,楚國大開城門,以便接納北齊來的百姓,又受前些日子加重賦稅旨意的影響,現下楚國一片哀聲怨道,壓根沒有青年壯士願意為國出力。前無將士,後無屏障,亂世將傾,楚國如何自保?
他忽而想起前些日子被他派去北齊打探消息的孟得。自孟得前去之日至今,算算日子也有數月,可這數月以來,他竟無一星半點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這其中是出了何等的變故。
“咳咳。”重慮之下,楚雲帆竟是猛烈的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