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又是一年瑞雪降
她原以為蕭臨風心中滿是楚槿顏,可竟不知從何處,又冒出個阿楚來。
可君芷音也著實未因此而多生了多少時間的氣,她的麵龐之上反而因此溢出了幾許笑意,她黝黑的眼瞳之中豁然滑過一絲嘲諷。
楚槿顏啊楚槿顏,便是你受盡寵愛,自命清高又如何?以往陛下心中隻有宋凝兒一人,眼下陛下心中除了你還有一個阿楚。說到底,你到底也不過是與旁人分了陛下的心,如今既然有了一個阿楚,便必然會再有一個君芷音。
念及此,君芷音的眼瞳裏滑過一絲誌在必得,唇畔亦然浮上一絲陰測測的笑意。
小李子次日便出發前往南疆,北齊國都與南疆相距甚遠,雖小李子言之鑿鑿,稱自己曉得其間小路,可楚槿顏心中仍十分擔憂,臨行前,送了一包藥粉以作防身之用。
天氣漸漸寒冷,新一年年關又近在眼前,小李子離去後三日的清晨,楚槿顏起身便覺一陣寒意逼人,窗外卻傳來宮女們歡欣雀躍的聲響,她緩緩推開窗,果見門外一片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楚槿顏的唇畔不知為何溢出一絲笑意,她喃喃道:“又是一年瑞雪降啊。”
清秋已褪卻了初初的青澀,如今便果真如一個管事嬤嬤一般穩重,見新近的小宮女們在院子裏鬧著雪,便不禁搖了搖頭,捧著銅製的臉盆,走進了楚槿顏的屋子,便替她洗漱了起來。
楚槿顏任由清秋伺候自己,對著銅鏡,她道:“清秋,你瞧,明年又是一個豐收的瑞年呢。”
清秋心中其實很想問問麵前的女子,瑞年與否同你又有何關?可轉念一想,如今非但蕭臨風,便是楚王亦是給自家主子添了不少的心事,眼下這場雪既能給主子帶去片刻的安心,不若便由著她去吧。
思及此,清秋便笑道:“是啊,今年這雪下的這般大,隻怕明年又是一個大豐收的瑞年呢!”
楚槿顏聞言,麵上的笑意便越發濃重,隻是笑著笑著,她忽而怔愣了起來,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她的思緒開始翩迭。
這段時日以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以至於她已然記不清這是她來北齊的第五還是第六個年頭,可她卻始終記得,初初來北齊的那一年,也似乎下了這樣大的雪。
這些年在北齊發生的事紛紛呈現在她的眼前,她這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一眨眼間,便過去了這許多年,便是清秋的麵容也橫生了幾條細紋,全然不若初初那般白嫩了。
心中刹那思慮萬千,在這一刻,初初來北齊的目的猛然淡去,模糊一片,終成了再瞧不分明的過往,前途迷茫,若此刻大雪紛飛,遮掩了視線。
眼前忽然出現鬼醫和楚雲帆,甚至還有已故的小桃子、檀雪、淩泠的身影,他們齊齊衝著她微笑。
楚槿顏終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垂眸片刻,浮於麵上的疲倦便在頃刻間被掩藏了起來,她的雙眼中忽而迸射出陣陣亮光。
既是再無退路,不若便負隅前行罷,橫豎早在五六年前,她便已是該死之人。
想通透了這一點,楚槿顏神色漸漸清明,她抬起頭來,撚起一支絳紅色的珠釵,便道:“今日,為我簪這支吧。”
清秋有些意外,卻是十分歡喜,她趕忙伸手接過楚槿顏手裏的珠釵,簪在了楚槿顏的發髻之中,便道:“娘娘可還滿意?”
楚槿顏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唇角溢出笑意,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便道:“走罷,隨我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屋子裏都快悶壞了。”
說罷,她便朝著門外款款而去,未曾走出去多遠,卻意外碰上了蘇安安。
“雲汐,你也出來走走麽?”見楚槿顏遠遠走來,蘇安安心頭大喜,忙奔向楚槿顏,喜笑顏開道。
“嗯。”楚槿顏微微頷首,眸中亦有喜色:“今日下了雪,便帶著當歌出來走走,免得悶壞了他。”
蕭當歌是她命藝芯一道帶來的,自千秋雪一事後,他便沒了往日的活潑可愛,眼下竟是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她實在看不下去,便帶著他一道出來走走。
蘇安安聞言垂下頭去,這才瞧見了被楚槿顏牽在手裏的蕭當歌,見他麵色木訥怔然,雙目無神,便知其必然是受了那千秋雪的影響。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複又揚起一抹笑意,蹲下身來,摸了摸蕭當歌的頭,道:“當歌,近來身子可還好?”
蕭當歌的眼珠微微動了動,抬起頭來瞧了瞧麵前的女子,繼而眉頭輕輕皺起,眼中滿是思考,似在認真的辨識眼前之人是誰,未及片刻,終是揚起一抹笑意,道:“安安姑姑。”
蘇安安與楚槿顏素來交好,因而平日裏也會與蕭當歌提及蘇安安此人,而蘇安安這段日子也常常會應楚槿顏之請,替當歌瞧瞧身子裏有沒有被人種下什麽奇奇怪怪的蠱,是以兩人也是見過麵的。
蕭當歌既喚楚槿顏母妃,那麽喚蘇安安一聲姑姑也是十分恰當的了。
隻見楚槿顏聽聞蕭當歌的話後,眼中便泛起一絲溫和的笑意,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朝著他說了聲:“隨清秋姐姐去玩兒吧。”
清秋曉得楚槿顏與蘇安安二人有要事相商,當即便上前一步,哄著便將蕭當歌帶去了另外一邊。
見蕭當歌麵色怔然的跟著清秋離去,楚槿顏眼中劃過一絲痛色,可轉過頭來之際,她便將這抹痛色掩藏的幹幹淨淨,麵色平和的問:“那忘情蠱的解藥研製的如何了?”
蘇安安瞧了一眼楚槿顏,轉過身來與她並排而立,壓低了聲音便道:“已然準備就緒,隻差一味如幻,便可著手研製。”
楚槿顏聞言便點了點頭,再不開口多問些什麽,隻抬起腳步,便一路朝前而去,那模樣,仿若支開清秋與蕭當歌果真隻是為了同蘇安安二人一道瞧瞧梅花。
蘇安安見楚槿顏一副緘默的模樣,遂也不再開口說些什麽,隻與楚槿顏一道,瞧起了身遭濃香四溢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