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說親
藝靈與藝芯顯然不曾想到楚槿顏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們麵色一怔，忽而齊齊的跪伏在了楚槿顏的跟前，道：“奴婢幾人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何事，竟惹得娘娘生氣，但求娘娘看在奴婢們跟了您八年的份兒上，勿要將奴婢們趕走。”
說話時，藝知的雙眼開始泛起了紅暈，她怎麽也想不到，娘娘竟會突然有此提議。雖說近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難免開始替自己做起了打算，可她對娘娘也是一片赤誠，如何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事？更重要的是，檀雪與淩泠魂歸黃泉，清秋因一男子背叛了娘娘，藝知藝靜各自成家，如若她們姐妹四人再離開，娘娘的身邊便果真空無一人了。
念及此，藝芯越發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混賬，她低垂著腦袋，在楚槿顏跟前畢恭畢敬的磕了幾個響頭，神色之中滿是堅決道：“奴婢知道近來因奴婢的私事，惹得娘娘生了厭煩，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趕緊收拾好自己，絕不會讓娘娘因為奴婢而再多費什麽心神。”
藝靈是個慣不會說話的，她的麵上滿是焦急，見藝芯又去磕頭，便也趕忙跟在她的身後，忙不迭的磕起了頭。
楚槿顏這才回過神來，眼看著兩個藝在自己跟前不斷磕頭的模樣，心下一頓，曉得她們也是聰慧至極的，隻消稍稍想想，便能思量個一清二楚，她們的保證之詞落入了她的耳中，不禁使她苦澀一笑，道：“你們何必如此？八年，已經足夠了，即便是尋常的宮女，也該物色起人家了。”
說著，她眸光微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名女子，微微思忖，便開口道：“你二人回去問問其餘二人，自己也好好兒想想，如若果真沒有注意，我便不客氣的做主了。”
聽出楚槿顏話裏的不容置喙，藝靈與藝芯二人也知此事乃是板上釘釘之事，無法更改，她們側過頭去，彼此對視一眼，在瞥見對方眼中的擔憂不解時，也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麵色羞紅的自己。
曉得楚槿顏的足以無法背駁，藝靈與藝芯隻好叩首謝恩。
楚槿顏揮了揮手，命她們去忙自己的事，她們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爬起身，便行禮退了下去。
瞧著兩名女子越走越遠的身影，楚槿顏的麵龐之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她喃喃自道：“到底世事變遷，將所有人都變成了如今這般熟悉而陌生的模樣。”
楚槿顏的身子忽而一顫，寒意頃刻間便彌漫了她的周身，可她似無所覺，盯著藝靈與藝芯漸漸消失的背影，就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她到底還是回到了滿是孤寂的時候，身側再無一人陪伴，可人生啊，哪裏有人能陪著自己一輩子的呢？
微微歎息，她索性調轉了腳步，朝著某個不知道終點的方向而去。
說是不知終點，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在楚槿顏的內心深處，到底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去往何處。
隻見她在養心殿門外停下腳步，瞧著那迎著夕陽，發出無盡光彩的匾額，心中大歎一口氣，微微一頓，還是抬起腳步，朝著裏麵走去。
她才將將踏入蕭臨風的寢殿，便見他撐著虛弱的身子，俯在桌案邊上，正替自己沏著茶，可他拿著茶壺的手，瘦骨嶙峋，微微顫抖，竟是有些拿不穩那並不如何重的茶壺。
見狀，楚槿顏微微一怔，旋即那雙明媚的雙眼裏便劃過一道心疼之色，袖口裏的白色瓷瓶被捏的極緊，隻怕再用上些力就要被捏壞。她靜靜地站在門邊，瞧著極力穩住自己手的蕭臨風，眸中的心疼之色逐漸蔓延。
她怎麽都想不到，曾經那樣不可一世的蕭臨風，到了今日，怎就成了這般模樣？
這個問題，不但楚槿顏想不明白，便是蕭臨風自己，也想不明白。無論他怎樣努力，將力道集中到了手上，可他的手卻像與他做對一般，始終顫抖不已。他心中對於自己的怒色逐漸蔓延，他忽而一揮手，將桌案上的東西盡數掃到地上。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低垂著腦袋，說不出的頹然。
楚槿顏隱匿起自己心中的心疼與同情，揚起一抹笑意，她抬起腳步緩緩入內，繞過那一地的狼籍，她到了蕭臨風的對麵，便柔聲道：“陛下何以發這般大的火？”
蕭臨風乍聞這道聲音，雙眸之中便滑過一陣錯愕，隨機他迅速抬起頭來，待楚槿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眸中的難以置信滿溢，以至於他竟呆呆地瞧著楚槿顏，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楚槿顏心下覺得好笑，可她麵上不顯，唇畔的笑意越發張揚，她的雙眼之中沒了往日的冰涼，竟有些活潑，她瞧著蕭臨風的雙眼之中劃過絲絲機靈之色，道：“不過幾日未見，陛下便認不得臣妾了？”
蕭臨風隻覺自己是在做夢，可見她笑意晏晏的站在自己麵前，他的心中便湧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狂喜，他忙不迭站起身來，一把將楚槿顏攬入了自己的懷抱。
他緊緊的抱著楚槿顏，半晌也舍不得放開，眉眼之中更滿是喜悅之色。
他原以為楚槿顏早已遠走高飛，可眼下她竟又回到了他的麵前，不但回來了，便是她往日瞧著自己時，眼底那難以融化的寒冰也盡數融化。
壓抑住心底的喜悅與激動，蕭臨風站直了身子，將楚槿顏放開，他仔細的端詳著楚槿顏的麵龐，半晌才道：“你怎又回來了？”
這下便輪到楚槿顏怔然了，可旋即想到依著蕭臨風的為人，她的身旁怎麽可能沒有暗衛，遂也釋然了，瞧著蕭臨風消瘦的隻剩下一個骨架的麵龐，楚槿顏滿目柔和道：“怎麽？陛下莫不是不要臣妾了？”
“朕怎會不要你？”蕭臨風忙不迭開口，阻斷了楚槿顏的話，唯恐因為他說的慢了些，楚槿顏便又要消失了。說到底，他還是一個自私之人，心裏說著讓她離去，可卻怎麽也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