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陰暗雜亂的巷子裏,兩名女子緊緊挨在一起,向遠處零星的燈火走去。
今天景芸偷偷從後門跑出來,現在夜已深,得趕在後門上鎖之前回去。
“小姐,別動!”丫鬟夏梅眼尖,看到前麵陰暗處躺著一個人,以為是地痞流氓埋伏,連忙拉住自家小姐。
景芸停下腳步,順著夏梅所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一個人在那裏,隻是巷子光線昏暗,看不出是誰。
興許是喝醉酒迷迷糊糊跑到這裏的人,又或者是附近的流浪漢。
想到這些,景芸心裏也害怕,早知道就不要逞強,讓好友送她回家,現在隻希望那人不是壞人。
景芸抬手對夏梅做一個噤聲的動作,從旁邊拿起一條長木棍,然後放輕腳步從那人旁邊過去。
靠近時並沒有聞到酒氣,反而有很濃重的血腥氣,景芸好奇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發現他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完全看不出樣貌。
就這一眼,嚇得景芸立刻加快腳步,隻想趕緊離開此地。
“小姐,他受傷了!”夏梅也發現了異常,連忙拉住主子。
“然後呢?”景芸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
“我們不救他嗎?”夏梅平時看到受傷的小貓小狗都會難過,現在一個大活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自然不忍讓他在此血流盡而死。
“這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再說大晚上躺在這麽偏僻的地方,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朝廷追捕四處逃竄的惡人。”景芸反手拉住夏梅提醒,“別自找麻煩。”
“啊!”夏梅沒想到這茬,嚇得差點叫出聲,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好人被追殺呢?
“小姐,他也許是好人,我們要不幫一下?”
“你怎麽知道他是好人,忘了之前給你講的那些恩將仇報故事,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如今在府裏的處境,帶一個人回去如何得了。”
景芸見夏梅還是不願意走,掃了一眼周圍,最後指著不遠處,俯到夏梅耳邊:
“去把那張破席子拿過來蓋住此人,至少追殺他的人沒那麽快發現,我們能幫的隻有這些。”景芸可不想因此招惹上不明身份的人。
就這樣,夏梅愕然,這好像跟不救沒啥區別吧,不過小姐說得也有道理,要是壞人就不得了了。
夏梅最後按照小姐所說的去做,擔心晚上風大,會把席子吹走,還貼心地用一條長木棍壓住。
想到還有一個問題,夏梅壓低聲音問:“小姐,血腥味怎麽辦?”
血腥味這麽重,賊人要是追到此,肯定很快就會發現。
景芸有種殺人埋屍的錯覺,輕咳一聲,又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定在最裏麵的角落:“這個簡單。”
蘇逸今晚出來辦事,不想中了賊人的埋伏,雖有手下掩護先行離開,奈何對方做足了準備,還是中了對方的毒箭。
毒性凶猛,蘇逸目眩無力,隻能先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然而才合眼休息片刻,就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本想離開,身體卻完全使不上力氣。
好在對方並不是追殺過來的人,聽她們的對話,該是一對私自出府的主仆。
蘇逸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匕首,若是她們尖叫引來更多人,他便殺了這對主仆,然而她們並沒有叫喊,反而害怕惹麻煩想要盡快離開。
小姐倒是個腦子清醒的人,知道不能隨便救人,丫鬟卻想要救他,不過最後被她的主子攔住,蘇逸忍著身上的疼痛,讓她們察覺不到他已經清醒。
突然一塊帶著濃重臭味的席子撲麵蓋在臉上,蘇逸臉色瞬間鐵青,胸口本就難受,現在被這股氣味熏得頭暈想吐。
蘇逸再次醒過來已不知是什麽時辰,不過頭上刺鼻的臭味提醒他仍然在巷子裏。
好在身體已經恢複部分力氣,蘇逸抬手想要挪開席子,這時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這邊走過來,這次的腳步聲沉重有力,不是普通路人,蘇逸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
林木解決了追殺他們的黑衣人,立刻召集所有人尋找主子,然而找遍了周圍也沒有看到主子的蹤影。
不可能啊,明明主子最後留下的線索就在附近,難道主子被抓走了,想到這個可能,林木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林侍衛,那邊也找不到。”派出去的人同樣無果。
“召集所有人回來,立刻去救主子。”想到主子有可能已經被對方擒住,林木當機立斷下令。
突然腳邊有東西挪動,林木以為是亂竄的老鼠,下意識抬腳踹過去。
“是我。”蘇逸沒想到迎麵而來的是一隻腳,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才不至於被踢傷。
“候爺,你怎麽躲這裏。”林木聽到自家主子的聲音,踉蹌退開,誰能想到他們費盡力氣要找的人,竟然在一張破席子下麵,剛才他還以為是附近居民隨便丟的垃圾。
想到剛才自己那一腳,若不是隻出五分力,主子肯定被他踢到,到時他小命就不保了。
林木趕緊把主子從破垃圾堆裏掏出來,這才發現他的嘴唇青黑,手臂流著黑血,是中毒的跡象,連忙把主子扛到背上。
正納悶自己為何沒能及時發現,一股濃重的餿味從身後飄入鼻子,呃,這股氣味完全把血腥味掩蓋了。
蘇逸看著肩膀一抖一抖的人,牙根咬緊,剛才那對主仆還真是貼心,為了掩蓋他身上的血腥味,特意找了一堆臭東西放在他身邊,剛才他就直接被熏暈了過去。
“這裏是哪裏?”蘇逸趴在林木背上,無力問道。
林木剛才在附近找人,對這裏的情況已經有所了解。
“前麵是景府後院。”林木為了彌補剛才的失職,連忙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
“景府。”蘇逸冷眼看向前方的圍牆,牆腳那裏有一個洞,剛才他隱約聽到那位小姐提了一句狗洞,沒想到堂堂景府小姐竟然鑽狗洞,必定是瞞著家人出去私會情人。
景芸主仆趕到後門時,門已經上鎖,隻能從一個隱蔽的狗洞鑽進去。
夏梅一直不放心剛才那人,加上小姐說的那些話,更加好奇門外發生的事。
景芸見她如此,便讓她去牆角蹲著,果然沒多久就聽到斷斷續續的腳步聲,最後又聽到有人說話,不過一直沒有打鬥的聲音,許是那個人已經被救走了。
那天的事讓景芸好幾天都不敢從後門出去,誰曉得賊人會不會舊地重遊,一旦撞上小命都難保。
景芸讓人把搖椅搬到抱夏處看閑書。
景府規矩深嚴,每次出府都必須告知如今當家的大伯母,得到允許才能出去,大伯母總說大家閨秀不能隨便拋頭露麵,便拘著不讓景芸出門。
然而大伯母、二伯母的女兒,什麽時候想出去都可以,想來這個出府的規矩隻針對景芸而已。
三年前,景芸父母雙雙去世,她扶棺回老家,便一直住在祖宅守孝,直到上個月才被接回京,說是不能耽誤她的親事,景芸本不想回來,隻是祖母的命令不得不從。
回來後發現景府遠不如三年前,大伯二伯年紀越來越大,官卻越當越小,家裏的兒郎又沒個爭氣的,吃穿全靠祖上積攢的老本。
當年景芸父親官至太子少傅,深得陛下與皇後信任,父親用一己之力把景家從頹勢中拉起,現在父親不在,景家在京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隻能靠“嫁”女兒力挽狂瀾。
現在家裏就忙著張羅與各家的聯姻,可惜景家如今的局勢,早沒有挑選的權利,家中適婚的庶女要麽被嫁去當填房、要麽成為別人的妾,為景家積攢人脈。
大伯母與二伯母的女兒矜貴,現在年紀雖然已經不小,卻還在待價而沽,等待更好的人家上門提親。
至於景芸,沒有父母撐腰,祖母又把她的婚事交給向來不待見她的大伯母,必定也會被利用拉攏權貴,比那些庶出的姐妹好不到哪裏。
“小姐,榮慶堂那邊請你過去。”夏梅領著一個嬤嬤進來,嬤嬤問安後即說明來意。
祖母找她何事,景芸放下手中的書,稍作整理便跟著嬤嬤過去。
榮慶堂
景老夫人坐在軟塌上,手裏的佛珠緩慢轉動,坐在下首的大夫人、二夫人噤聲不動,生怕驚擾老夫人念經。
啪,佛珠被重重扣在桌上。
“許娘,你竟然不知會我一聲,就把景芸的名字遞上去,你還把我放在眼裏嗎?”景老夫人怒瞪大兒媳,若不是今天公主府來信,還不知道自己的親侄女背著她做了這等好事。
“姑母,我也不知道名單上麵會有景芸。”景大夫人心裏也納悶,明明報的隻有她女兒的名字,怎麽上麵還多了景芸和景嫻,於是立刻把負責送名單的管事叫過來問話。
景大夫人又看了一眼二夫人,定是她從中作梗。
景二夫人不喜不怒地看回去,她雖然遺憾女兒落選,但是想到大房那邊也沒討著好處,這份遺憾瞬間消失了。
這麽好的機會憑啥隻給大房,她二房的女兒也沒差,於是用了一點小錢賄賂管家,多加了兩個名字上去。
管家匆匆忙忙趕過來,得知被傳喚的原因,連忙解釋:“回老夫人,奴才當初以為三房的嫡小姐都要報名……難道奴才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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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努力存稿中,爭取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