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馬車絕塵而去,景芸終是沒有追回一粒糖。


    婚期已經確定,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景芸被禁止出門。


    祖母非常重視這門婚事,特意安排得力嬤嬤教導景芸宮廷禮儀,又讓大夫人教她學習如何掌家,除此之外景芸還得去繡房,在繡娘趕製的被褥枕頭上意思幾針,權當是她親自繡的嫁妝。


    嫁衣一應衣物則不必他們準備,公主嫌棄他們景家寒酸,早就讓宮裏的繡娘一起準備了。


    這邊景芸還要盯著陪嫁的嫁妝,母親之前留給她的東西全部鎖在庫房裏,雖然數量不多,但是都是母親特意為她準備的,景芸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整理。


    因為是陛下親自賜婚,景家不得不傾全家之力為景芸置辦體麵的嫁妝,否則被言官發現他們敷衍了事,必定會參景家一本,隻是這樣就讓本就凋零的景家變得更加窘迫。


    分給大房與二房嫡女的嫁妝也隨之變少,大夫人與二夫人為此可沒少生氣,隻是老夫人把此次的婚事當作是景家翻身的關鍵一戰,沒有理會她們的不滿。


    景芸看著長長的嫁妝單子,耳邊聽著夏梅聲色並茂的講述大房與二房那邊如何生氣,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以前她們總是苛扣三房的開支,沒想到這次一次全還了回來,景芸心裏自然痛快。


    “六小姐,大小姐與二小姐她們來了。”侍女進來通報,話音剛落,就一陣撲鼻香粉隨風湧入。


    “妹妹,我們來給你添妝了。”景儀聲音最清亮,未見其人,聲香俱聞。


    紗簾挑開,景儀帶著四五個姐妹同時湧入暖閣,加上她們隨侍的丫鬟,本就擁擠的房間轉個身都難。


    來者都是客,更何況人家還帶著禮物上門,景芸吩咐夏梅準備花茶和點心,然後放下嫁妝單子,招呼姐姐們入座。


    “妹妹手上拿的可是嫁妝單子?”五姑娘景蓉伸長脖子,目光盯著景芸手上的紅色單子,心中好奇不已,她即將嫁入安北侯府,想必祖母為她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剛才大伯母派人送過來的嫁妝單子,讓我看看有沒有缺什麽,其實我也不懂這些,祖母與伯母們覺得可以就行了。”景芸隨手拿起來單子,主動遞給景蓉,讓她們傳看。


    景蓉幾個湊在一起,她們有些人婚事已經定下,正好奇嫁妝單子有什麽,沒訂婚的也想看看家裏給景芸準備多少嫁妝,看完後都羨慕不已。


    唯有景儀,袖子下的手已經掐紅,她早就看過這張嫁妝單子,也鬧過無數次讓母親把上麵的好東西替換給她,隻是祖母親自拍的板,母親也沒辦法動。


    “這次多虧了六妹妹,現在媒婆都踏破咱們景府的門檻了,想必大姐的婚事很快就能定下。”三姐景妙故意對著景儀說道。


    景妙的親事也是最近幾天定下,兩個月後將嫁給戶部侍郎李大人做填房,最開始李家一直不鬆口,直到景芸被賜婚安北候,李家才立刻派媒婆上門提親。


    婚事不上不下,不過對於她庶女的身份,已經算是很好的歸宿,哪像某些人,仗著是長房嫡女,挑三揀四遲遲不願意定親。


    景妙這話一出,大家動作一致看向大姐,不過很快就移開,她們都不敢得罪景儀,便連忙轉移話題給景芸送禮,現在討好未來的安北候夫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景儀氣得想拍桌子,她們什麽意思,說她年紀大嫁不出去嗎?


    “姐姐們太客氣了。”景芸看著打開的盒子,都是成色很好的簪子耳墜,看得出她們都有用心準備。


    姐妹幾個又說了一些祝福景芸的話才離開,景儀走在最後,突然她回頭譏諷道:“妹妹怎麽不請你舅家的親戚,莫不是妹妹嫁入高門就嫌棄他們低賤?”


    景芸就知道景儀不會放過任何諷刺的機會,不過她越是這樣,越證明她嫉妒,眼睛上下打量景儀:“照姐姐這麽說,我將來不也該嫌棄你,畢竟你也不是什麽高門親戚。”


    “你!”


    “就不勞姐姐費心,時間緊迫,我已經去信給舅舅,向他說明一切。”舅舅若是知道她成親,必定會趕過來給她添妝,景芸不想他勞心費財,在信裏說了將來會帶夫君前去看望他。


    母親與父親是同鄉,聽父親說,他是在一次回鄉祭祖時,看到撐著一把油紙翠竹傘漫步在煙雨中的母親,父親對母親一見鍾情,兩人相識後常以書信聯係,感情逐漸升溫非彼不嫁。


    景芸母親出身於寧州,家中亦是當地數得上名號的富戶,隻是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等,即使你再富裕,士族始終看不起你,祖母當年就不同意母親入門,是父親一再堅持才逼得祖母點頭。


    這次籌辦婚宴,景家極度缺錢,也不願意找景芸舅舅援助一二,可見祖母有多不待見景芸的外公家。


    婚禮那天,景芸一大早被拉起來,淨臉用過早膳,就有幾個梳妝嬤嬤圍著景芸轉,很快鏡子裏就出現了一個濃妝豔抹、生生老了十歲的新娘子。


    嬤嬤說新娘子都是這樣盛裝打扮,景芸不禁笑了出來,又紅又白的臉,新郎揭開蓋頭時,不得嚇一跳。


    折騰到午後,接親的人已經到門口,景芸被蓋頭擋住視線,隻能依靠夏梅以及喜娘攙扶出門。


    拜別祖母與伯父伯母,大家努力在眾人麵前扮演了一場難舍難分之後,景芸才被族兄背上轎子,蓋頭外是各種敲鑼、鞭炮、嘈雜說話聲。


    自己的婚禮,結果除了能聽到聲音,啥也看不到。


    吹吹打打繞了半個京城,花轎在新安北候府停下,一塊紅綢布放在景芸眼下,喜娘扶著她,在蘇逸的帶領下進入大廳拜天地。


    整個流程對景芸來說都很簡單,跟著喜娘做就行了,等到蓋頭掀開,景芸抬頭看向坐在一旁的人,咧嘴一笑。


    出門前她拭過了,這個妝容加上咧嘴大笑,嚇人的效果至少增加兩倍。


    蘇逸果然被嚇得皺眉側頭,不過很快他又恢複如常,交手喝交杯酒時,景芸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娘子今日果然“驚”豔動人。”


    喜娘看到蘇侯爺皺眉,還以為他不滿意新娘子,看到他俯到新娘子耳邊耳語,兩人當著眾人的麵推搡,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景芸輕輕拍了一掌蘇逸的胸堂把他推開,就低著頭做嬌羞狀,耳邊立刻傳來說新娘子害羞的聲音。


    掀蓋頭、喝交杯酒、同心結發等一應繁瑣流程走完後,喜娘又說了幾句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的祝福,才帶著人離開,房間很快又恢複安靜。


    景芸坐了一天腰酸背痛,屁股挪開遠離蘇逸:“侯爺,你該去前麵敬酒了。”


    她現在就想躺下休息,迫不及待轟他走。


    “不急。”蘇逸站起來,卻沒有向門外走去,而坐到床前麵的桌子旁,手拄著頭,姿態閑散地看著景芸的腰,“本侯今日應酬賓客,腳疼。”


    景芸掩嘴笑了起來,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承認累了,隻是新郎一直不出去也不是件事,到時外人該傳他猴急貪色。


    “外麵自有人招待他們,娘子是害羞不敢與我同處一室嗎?”蘇逸挑眉,“退一萬步,外人也隻會說我們夫妻恩愛。”


    夫妻恩愛,景芸心裏冷笑,可不敢苟同:“那您隨意。”


    景芸走到梳妝台坐下,本來想讓夏梅幫忙卸妝,現在蘇逸還在房裏,丫鬟嬤嬤都不敢進來,隻能自己動手把沉重的鳳冠拆下來。


    等到弄好頭發,景芸轉身,發現蘇逸已經拄著頭閉眼睡著了。


    今日過來喝喜酒的人必定不少,蘇逸莫不是故意躲在這裏偷懶。


    景芸摸了摸肚子,她今天被嚴令控製飲食,現在好不容易走完流程,卻還是不能吃東西。


    掃了一眼婚房,除了桌上放的茶水,以及撒在床上的花生紅棗,竟然找不到其他能吃的東西了。


    “蘇逸,醒醒。”景芸放低聲音,最終抵擋不住腹中饑餓,伸手想要拍醒蘇逸。


    哪知手剛碰到他的肩膀,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手臂也被他鉗製,待到景芸反應過來時,一陣劇痛從手臂傳到心髒,景芸忍不住喊了出來。


    “啊!”


    “蘇逸,你幹嘛,快放手。”景芸額頭冒著冷汗,她的手腕仿佛要被折斷,完全動彈不了。


    竟不想這個人睡著了防備心也這麽重,景芸忍不住哭了出來。


    夏梅與林木守在門外,兩人都看著房門著急不已。


    一個擔心主子被欺負,而且主子還沒用膳呢,一個則是被外麵的人催得緊,大家都等著侯爺出來敬酒呢。


    突然一聲慘叫聲透過窗欞傳出來,緊接著就是女子的哭泣聲,夏梅與林木麵麵相覷,最後難得意見統一把閑雜人等趕走。


    夏梅:“主子真的被欺負了,嗚嗚!”


    林木:“沒想到侯爺喜歡玩這樣的,嘖嘖!”


    景芸從蘇逸手中掙紮出來後,抱著受傷的手臂向右退,離他遠遠的,那日他就是對待周燕,沒想到現在輪到她了,他是不是還想卸她的腿?

    蘇逸愣愣看著驚恐不安的女人,剛才他隻是合眼養神,沒想到睡過去了,隻是身體的防備警惕還在,才會在別人碰到他時下意思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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