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賢妃垂眸默了一瞬,“噗”聲跪在皇帝腳邊:“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您素來仁慈,自不好因些不要緊的小事,再生殺孽,如此,可是會虧損功德的呀。”
李炎搶高聲音,不滿道:“娘娘慎言!”
“您怎能為了個草民,如此明晃晃地詛咒父皇?”一頂帽子兜頭蓋在賢妃身上,李炎眸色涼薄,口氣陰涼,顯然不讚同:“父皇乃天下之主,龍氣護身,要取個戲子的性命,怎會損身傷德?”
“他也配?”
皇帝原來臉色還算鎮靜平和,卻在李炎的控訴後陡然變得青黑,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將攥緊的拳頭鬆開,嗬斥:“閉嘴!”
“真是晦氣!”
兩聲爆喝落下,賢妃本來想辯駁,都不敢再說,被嚇得渾身一顫,絕望地跪在原處,隻一味流著眼淚。
皇帝深深凝了一眼賢妃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一言也不發,便拂袖而去。
但他終究未說如何處置王子塵,那便是放他安然出宮了。
皇帝走後,賢妃便也起身了。
她臉上雖還淌著眼淚,方才脆弱的模樣已消失不見,眼風掃向李炎,是堅毅的、毒怨的,就差沒把“你等著看”四個字寫在腦門上。
李炎與她對視,挑起眉峰,饒有興致地笑了,用口型說了三個字。
不、演、了?
說完,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匍匐倒地的王子塵,姿態隨意又慵懶:“來人,將王班主送回去。”
這是明晃晃的挑釁。
此刻禦園內的賓客已做鳥獸散,都不願在是非之地多留,隻剩宋星然在角落遙遙望著這對名義上的母子交鋒。
王子塵被人半攙半抬地帶了下去,始終低垂著頭顱,不敢多看一眼賢妃,直至將要離開,才極快地抬了下頭,一閃而過地瞥了一眼賢妃。
王子塵的眼神,與他幼時自覺犯錯時一模一樣,他眸中喊著一泡淚,溶了不舍、擔憂與惱恨自責。
賢妃心中蓄著牽掛,也恰到好處地掃了一眼,與王子塵這複雜的眼神對了個正著,雙眸一瞬間便又酸又漲,險些滾出淚來。
好不容易才鬆開的手在寬大的袖袍中又緊緊攥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炎。
其實李炎從前素有惡名,總是陰沉無表情一張臭臉,如今倒是罕見地笑容滿麵,從什麽角度解讀都充滿譏諷之意,惹得賢妃怒火中燒,卻不能說些什麽,瞪著一雙眼離開了禦園,心中恨不得將李炎大卸八塊。
這夜,賢妃是憂心忡忡,一顆心劃成兩半,一半分給生死未卜的情郎,一半分給流散多年的胞弟。
李炎與宋星然都將她的情緒看得分明,他們遙遙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鬧哄哄的中秋夜宴總算結束,諸事皆照著他們規劃的方向前進,宋星然雖然欣慰,但繃了二十來日,驟然鬆弛,隻覺得身心俱疲。
回府時,他將車窗開著,一路瞧著車窗外高懸的明月。
中秋本該張燈結彩的,但天色太晚,路邊的花燈也都撤走了,黑黢黢的夜色中,月色便顯得越發雪亮。
一股孤清之態。
寂寂的秋風卷了進來,宋星然也覺得幾多寒涼,隻想快些從街頭逃離,速速歸家,抱一抱家中的妻子,捏一捏軟綿綿的兒子。
處理完宮中事宜,遺憾湧上心頭。
這是小宋曦的第一個中秋呢,他也不曾在家陪著。
出門時,小宋曦換上了一身漂亮秋衣,紅彤彤的仿佛個小柿子,趴在他肩上嗷嗚嗷嗚地流口水,他離家的時候更是哭得慘烈,出了和風院都仿佛能聽見宋曦的哀嚎。
想起這些,宋星然心中軟綿綿一片,不住催促駕車的宋諒:“快些回去。”
他早交代過,今夜有要事,或許要耽擱很久,叫家中不必等他過節,但回到國公府,府內各色的燈籠仍舊高懸,有小兔子的、小金魚的、小花兒的,各色各樣,想是蔚然喜歡的。
他走了半道,剛拐入和風院的門口,發現夜色中,有個嬌柔的可人兒提著燈在桂樹下等候——正是他的清嘉。
她身上罩了件薄薄的披風,是素淡的桂色,仿佛月色下搖曳的一支金桂,渾身散發著恬淡靜謐的氣息。
宋星然心中驟然一緊,生出了深重的繾綣與依戀,一把扯過清嘉纖細的腕子,將人密不透風的摟在懷中。
他出現得太快,清嘉還在引頸張望時,便猝不及防被扯入個帶著涼意的懷抱。
宋星然聽見她細細的一聲驚呼“哎呀”,沒忍住埋在她耳畔低低地笑出聲:“嘉嘉,是我。”
清嘉被他嚇了個激靈,軟綿綿在他胸口錘了幾拳,卻嗅到他身上酒氣混合血腥的味道,狐疑地吸了吸鼻子:“宋星然,今夜發生了什麽?”
宋星然笑意更濃,他竟很享受清嘉這般凶巴巴的關懷,偏過頭,唇瓣在她麵頰若有似無地擦過,低聲喃喃:“沒什麽,,不打緊的。”
但還是老實巴交地交代:“你那王兄,還是被我們利用了一把,如今傷的厲害,被送出了宮,我已安排人,連夜護送他出京,好全了你們一場交情。”
皇帝既然起了疑心,很難說不會反悔又回去補一刀,更莫說陸雲卿也是狠辣心思,難說會不會動手。
人是宋星然騙來的,如今出了事,他自然有義務全須全尾地送走——因為那是清嘉的朋友。
清嘉聽罷,正沉思著,還想細問今夜之事。
“呀——”
卻猝不及防雙足懸空,被人一把擁了起來,她雙腳在空中晃了晃,輕輕踹在宋星然腿上,無奈又嬌嗔的:“你幹嘛呀?”
宋星然在她臀上拍了下,笑嘻嘻地仰起頭,桃花眼中蓄滿了狂放的笑,他挑了挑眉,顯出幾分邪氣:“你猜?”
王子塵的事情,他才不想說了,沒來的破壞氣氛。
清嘉愣了愣神,又被他突然放了下來,隻是一副手臂仿佛在她身上生了根似,半點也不曾稍離,纏著她的軀體向前狠狠一貼,又鋪天蓋地地將她吻住。
清嘉手中那盞夜燈咕咚一聲,滾在地上,燭心轟然將燈皮點亮,卷出炙熱的火舌。
他今夜仿佛有些躁動,炙熱的呼吸都帶著迷亂,犬齒不住在她唇上廝磨,仿佛要她交付出骨血來,清嘉略有些疼,覺得雙唇又腫又麻,身體微微一顫,向後偏開稍寸,嘟囔道:“還在外頭呢——你幹嘛?”
宋星然不滿地喃了一聲,大掌抵在清嘉脊背上,咬了咬她尖尖的顎骨,又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此刻月光恰到好處地被雲層掩住,漆黑一片的庭院中,隻有一雙相擁的人影。
清嘉覺得自己的嗅覺與觸覺被無線調動起來,渾然被他包裹侵襲,軀體內奇異的躁動也都騰然升起,扭著身子喚夫君。
宋星然的桃花眸愈發深暗,像風雨將來的海麵,低沉地喘息幾下,將人擁了回房。
自清嘉被人下了藥那一回,宋星然都沒有再碰過她,一是怕她身體猶虛,二是也確實忙得似個陀螺。
如今便好似烈火燎原一般。
二人相擁著,甫一踏入房中,清嘉便被他抵在窗台上,修長的手指在如雲的鬢發間一劃,簪子啪嗒落在地上,青絲如瀑傾灑,那薄薄的披風也被男主人揉皺了,嫌棄地扔在一側。
因中秋賞月,窗戶未閉,清嘉被他一推,身子探出了窗台,危險地卡在空中,迷亂中恰瞧見雲層中半遮半閉的月光,涼薄的月影罩在身上,是冰的,眼前人吐息炙熱,又是滾燙的。
隨著雲層翻湧,清嘉覺得自己感知也似飄渺,一時如在雲端,一時又被宋星然狠狠拽落。
落差太分明,她咬著唇,低聲地啜泣,抑製不住地發出淩亂的尖叫,胡亂地扯著宋星然垂落的發絲:“你放過我罷。”
“嘶——”
頭皮的痛感更牽扯出更多的刺激,宋星然抬起頭,吻了吻她柔軟的腮,聲線又啞又悶:“唔,放不了。”
清嘉生怕自己要摔下去,隻有一雙手臂勉強還能用力,掛在他脖子上,但扛不住時間流逝,她臂彎發酸,身體又脹,不由低聲哭了出來,眼淚從眼角垂落,又墜在他肩窩。
宋星然聽了,緩了下來,見她嬌憨無助的模樣不自禁笑了,在她耳畔低語:“長夜漫漫,人月兩團圓,如此才算過節。”
他滾熱的呼吸噴薄,笑容蠱人,但清嘉隻覺得難挨,擁住停在她身上的一窄腰,哀求道:“夫君,咱們今日還不曾吃月餅呢——”
宋星然才發泄了一通,通身熱血尚未冷卻,草草收拾一番,正準備抱起清嘉回去,聽見她細細弱弱的聲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無奈地揉了揉她的紅唇,又戀戀不舍地香了幾口,良久才逼著自己偏離稍存,急促的鼻息又噴薄在她麵頰,喑啞道:“吃什麽餅?”
清嘉妄圖轉移火力,軟綿綿地拍了下他的胸口,撒嬌:“人家餓了嘛。”
宋星然對她的撒嬌是全無抵抗,何況在此刻旖旎的時分,雖然不大願意,還是摟著她來了桌前,將她放在自己膝頭,才往她口中喂了塊月餅。
清嘉原本便嗜甜,又被他折騰的確實損了不少力氣,竟一口一口吃得很開懷。
宋星然見她眼睫都濕透,掛著幾滴細小的淚珠,在光潔的臉頰上投射出細微的光暈來,顯得無辜而稚氣,越發想讓人,,欺負。
他心裏軟成一片,又忍不住生出邪惡的念頭,盯著清嘉望了好一會,終於輕輕掐住她的腰,與她額角相貼,聲音喑啞:“讓我嚐一嚐,甜不甜,,”
此後那個“甜”字已非常細微,尾調甚至是隱約的水聲,宋星然搶了清嘉口中那小半口月餅,連著人一道細細地品嚐。
清嘉被他滾燙的氣息烘得周身溫溫熱熱,也任由他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