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蘇太師, 貴府內宅之事,我本不該多管,可魏兄乃我好友, 五娘子與我也是相識, 恕我不能見事不管。”
傅時厲此言一出, 蘇太師這才恍然大悟。
所以……傅時厲也是魏子初搬來的救兵?
青州魏家也不可小覷啊。
太師無意壓迫長房,畢竟蘇長安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隻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
這些年,二房的確逐漸嶄露頭角, 長房勢微,他便任由蘇老太太去了,誰家的後宅沒有陰/私呢?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可他沒有料到今日這一出?
蘇太師倒是對蘇念安這個最年幼的孫女刮目相看了。
這個五丫頭, 不聲不響的幹成了一樁大事。
眼下, 他不清理內宅都不行了。
穆元景打量了幾眼傅時厲,對這位身世傳奇的傅世子難免好奇,“傅世子,你與魏公子也是好友麽?那從今往後, 你與我一樣, 也都是蘇櫻的好友了。”
穆元景拐來拐去,把傅時厲變成了蘇櫻的助力。
穆元景對蘇府的一切皆了如指掌, 蘇櫻眼下處境堪憂,若有幾個得力靠山,日後的路就會好走的多。
蘇櫻, “……”他與傅時厲也是初次見麵, 談不上好友。
魏子初眸光微眯, 總覺得穆元景是來幫倒忙的。
誰知, 一慣不苟言笑的傅時厲, 卻道:“穆公子說得是,我的確是蘇櫻好友。”
蘇念安小手捂唇,笑了笑。未來夫君與長兄之間竟然也有妙不可言的緣分。
傅時厲發現小娘子笑了,他也淡淡一笑,兩人四目相對,似是無言勝有言。
魏子初麵色沉沉,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這廂,幾方勢力都在施壓,太師唯有下令,“來人!把郎中叫來!”
與此同時,太師一揮手,示意手底下人將蘇老太太身側的女道士捆綁了起來。
女道士歇斯底裏,“老祖宗救我啊!這些年,我可給替你幫了不少事!”
當今靜妃之所以能夠得寵至今,是因著彼時,女道士對外宣揚,靜妃是鳳命所歸,誰娶了她定會福澤綿延。
再加之,靜妃容貌秀美,在足夠多的“機緣巧合”之下,宣帝時常都能見到她,一來二往就生了情愫。
靜妃生育的五皇子,是宣帝幾個兒子當中較為出類拔萃的一個。
前途不可估量。
女道士此言一出,蘇老太太與太師的臉色都不約而同變了。
太師老當益壯,抬腳直接踹在了女道士胸口,專攻要害,“你這個妖人!到了此刻還敢妖言惑眾!害我蘇府嫡長孫流落在外至今,你死罪難饒!”
就在這時,太師從腰間拔出軟劍,眾目睽睽之下,以為了長孫報仇為理由,直接捅死了女道士。
頓時,現場鴉雀無聲,安靜到了針落可聞。
女道士當斷斷氣,鮮血直流,沒入青石地麵裏。
衛氏與蘇老太太嚇到直打哆嗦。
周氏與柳氏未曾做過虧心事,妯娌二人相互依偎著,勉強穩住了。
三房的三位小娘子嚇得轉過身去。
魏子初眼疾手快,本想把蘇念安拉到自己身側,誰知,傅時厲更快了一步,直接抬臂,廣袖擋住了蘇念安的視線,“勿看。”
戰神殿下,言簡意賅。
但姿態是不容置疑的灑脫帥氣。
蘇念安抬眼,仰麵望著傅時厲,衝著他眨眨眼,眸光含笑。
傅時厲,“……”
事情為何會這般?
他又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他本不該多管閑事,不該來蘇府,亦是不該替蘇櫻與蘇念安兄妹兩出頭,也不該做出此刻的動作。
明明有太多的不應該,可他都做齊全了。
戰神殿下表麵陰沉無溫,內心一片兵荒馬亂。
無疑,他的舉動超乎了自己的預料。
罷了罷了,全當做善事。
再無下回!
傅時厲用最快的速度安撫好了他自己。
穆元景回過神來,他二伯父任禦史一職,且他是在二伯父的教導下啟蒙的,故此,穆元景的性子,多多少少隨了他的二伯父,甚是直接,“蘇太師,你這可是殺人滅口?”
蘇太師一僵,但終歸是老狐狸,以最快的速度恢複神色。
他看似維護蘇老太太,實則是維護家族顏麵。
對長房子嗣的虧欠,他會在日後慢慢補償,但也由不得外人在他麵前指手畫腳!
蘇太師是故意為之。
想給傅時厲、魏子初,以及穆元景表態——
蘇家,他才是家主!
唯有家主才有絕對的話語權!
魏子初一邊看著蘇太師殺人滅口,一邊看著自己的嬌嬌表妹與傅時厲眉來眼去,他一改溫潤如玉之態,麵色一沉,“莫非這就是蘇家的處事之道?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就直接滅口!”
魏子初對傅時厲也有氣,但又不能隨便撒氣。
遂對蘇太師言辭不善。
魏子初又道:“這妖人就算是死了,我魏家也要繼續追究下去!不然,蘇櫻與綿綿待在蘇府太過危險,屆時,魏家隻好把人都接走!”
魏子初繼續威脅。
蘇太師剛剛殺了人,劍上的血還是溫熱的,被幾個小輩如此質問,蘇太師的兩撇山羊須抖了抖。
蘇長安無疑是失望的,“父親,既然你不查,那我自己查!”
蘇櫻已經停藥一日。
他不再信任身邊的任何仆從。
蘇櫻,“祖父,我的身子,我心裏清楚的很,待我康複之後,害我之人,一個也逃不了。”
他雖是一個文弱書生,可骨子裏強勢。
蘇念安這時從袖中取出一隻錦盒,“這裏麵是我之前服用的藥丸,懇請傅世子幫我查驗,這藥丸是否有詐。”
蘇念安笑眯眯的,又說,“我日後會報答傅世子的。”
傅時厲太陽穴一挑。
他與這蘇五娘子,是從幾時開始有了交情?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至於報答……該不會是以身相許之類的吧?
傅時厲又莫名其妙想到昨晚的/春/夢,忽然無法拒絕蘇念安。
送佛送到西,都到了這一步了,他沒法拒絕,“好。”
傅時厲接過了小錦盒。
他打開錦盒,嗅了幾下,忽然擰眉,“蘇五娘子,你此前就是服用這味藥丸?”
蘇念安點頭,“正是,我打小就吃這藥丸。”
傅時厲眸中掠過一抹憐惜之色。
小娘子從小就被人迫害啊。
傅時厲仿佛看見了他自己。
他又何嚐不是?
許是出於感同身受,傅時厲決定管到底了。
“這藥丸裏麵摻了一味叫做斷魂草的慢性毒藥,長年累月服用,必定身子虧虛,難怪外麵傳言小娘子活不過十八。”傅時厲直言。
他的目光送蘇念安臉上移開,看向了蘇太師,“這太師府還真是令我傅某刮目相看。”
蘇太師,“……”仿佛被扇了一耳光。
這時,郎中被押了過來。
已經驚魂未定的蘇老太太,麵色如霜。
她望向蘇太師,渴望著蘇太師再滅一次口。
到了此刻,蘇老太太倒是逐漸清醒了。
她已經不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被知曉。
她了解蘇太師。
蘇太師一定會顧全大局。
畢竟,她還有一個靜妃女兒,和外孫五皇子!
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下,蘇太師也顧不得麵子,立刻下令,“來人,把這郎中仗責五十!從今日起,五丫頭房中用度翻倍。”
算是補償蘇念安。
可蘇念安豈會領情?
她已經拿到了母親的嫁妝,哪裏還需要蘇家的那點用度?
祖父明顯是偏袒蘇老太太。
蘇長安、蘇櫻、蘇念安三人對視了幾眼。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恰在這時,守門小廝領著一宦臣過來,這宦臣是靜妃宮裏的人,他一到場,蘇老太太立刻鬆了口氣。
幸虧,她提前叫人去宮裏給女兒送信!
宦臣手持拂塵,掃了一眼當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靜妃娘娘讓他立刻趕來蘇府,看來的確是發生大事了。
“太師,咱家是奉靜妃娘娘之命,前來接老祖宗入宮小住幾日。此事,皇上已經知曉,皇上也同意老祖宗與靜妃娘娘母女團聚,還請太師盡快安排老祖宗入宮。”
宦臣此言一出,稍稍後退了幾步,生怕被血腥味嗆到。
蘇太師表麵不悅,內心卻是鬆了口氣。
把這個惡毒婦人帶入宮也好,他也懶得看見她!
長房到底是他的骨血,今日得知一切真相,他哪怕是想息事寧人,也難免心痛。
尤其是看著長房這一對孫子孫女,太師更是心如刀絞。
往後,他手中的資源,必然會偏向長房。
但心疼歸心疼,他乃蘇家家主,蘇家在他手上才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決不能因為內宅陰/私,而毀了大局。
蘇太師應下,“好!”
蘇老太太幾乎是被人攙扶著離開的。
衛氏一頭冷汗,隻盼著女兒能夠盡快嫁入皇家,如此,她也能多一個靠山。
下人們很快將女道士的屍首抬下去,一場鬧劇以最快的速度壓製了下去。
穆元景看到這裏,搖了搖頭,隻剩下歎氣。
魏子初也長歎了一聲。
傅時厲淡淡一笑,唇角的諷刺之意難以遮掩。
蘇念安小臉緊繃。
她的目的還沒達成呢。
她與長兄算是暫時安全了,可母親的死呢?誰又能主持公道?
她定要查出真相!
蘇念安也不放棄自己的權利,她看向蘇太師,“祖父,您隻給我雙份的用度,隻怕是不夠。你可知道姐姐們的用度是多少?我要和姐姐們一樣的待遇。另外,長兄的身子一旦好轉,還請祖父盡快安排太學一事,長兄資質極好,想必祖父也不想埋沒了有潛質的子嗣。”
小丫頭一番伶牙俐齒,讓蘇太師無話可說,僵笑了兩聲,“那是應該的,一切都按著五丫頭說得去辦。”
蘇念安哼哼了一聲,又道:“祖父,既然祖母要去宮裏小住,二嬸也時常身子不適,不如讓三嬸與四嬸主持中饋。”
容氏笑了。這丫頭是偏向了三房與四房呢。
果然,人心是最好的品性。
她的兩個兒媳婦可都是心善之人。
難怪小丫頭也會喜歡。
周氏與柳氏二人,被蘇老太太與衛氏壓了太多年了,她二人雖不想爭權,但也想出口氣。
周氏道:“父親,兒媳願意掌家。”
柳氏笑道:“父親,兒媳幫襯著三嫂嫂。”
妯娌二人相視一笑,又看向蘇念安,這五丫頭真是越看越順眼,若是長搜還活著,那該多好啊。
蘇太師為了安撫人心,暫時隻能答應。
“好啊——”似有無奈。
衛氏也是被人攙扶著回去的,早已是頭重腳輕,魂兒似乎都少了幾縷。
她的兩個兒子還在太學,女兒在靜妃身邊伺候著。
隻盼著選秀之日早些到來,等女兒成了皇家婦,誰還敢怠慢她?!
*
蘇櫻做東,邀傅時厲、魏子初,以及穆元景三人吃席,以表謝意。
落九天、琢玉和裴石已經等了自家將軍許久。
按理說,將軍今日就不太可能踏足蘇府,更別提吃席。
可誰知,傅時厲應下了。
落九天三人大為吃驚。
“將軍他竟然去吃席了。”
“是啊,看來將軍並非是不喜與人交往。”
“將軍今日與魏公子、穆公子,還有蘇公子十分熟稔呢。”
“將軍,他真的變了。”
“……”
不得了啊,將軍在京都交朋友了!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
皇宮。
宣帝聽聞探子稟報過後,他合上手中奏折,擰眉思量。
“你是說,傅時厲開始在京都結交好友了?他是如何與蘇、穆、魏三家的公子結識上的?”
探子又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實稟報。
聽完之後,宣帝愈發想不通。
“就因為太師府的家務事?不是說蘇五娘子在追求傅時厲麽?是已經追到了?”宣帝甚是詫異。
探子一臉空白。
他如何會知曉?
小年輕們互相追慕,不是尋常事麽?
那傅時厲不苟言笑,除了宸王府,就是軍營,從未去過其他地方,委實是個無趣之人。
哪裏曉得,他今日突然去了蘇府,還幫襯著蘇家。
探子想了想,道:“皇上,傅時厲倒是與青州魏家的公子交情甚篤。前幾日,魏公子還專門去給傅時厲送綠豆湯,他二人已開始稱兄道弟。這次傅時厲能去蘇府,全是看在了魏公子的麵子上。”
是因為青州魏家那小子?
宣帝再度擰眉。
青州魏家算不得威脅。
傅時厲為何會與青州魏家走近?
宣帝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話說:
吃瓜群眾甲:傅世子和魏公子,是好朋友哦。
吃瓜群眾乙:男孩子之間是沒有純潔友誼的,望之。
吃瓜群眾丙:蘇五娘子可能是個第三者,男孩子和男孩子才是真愛啊。
戰神: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