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彩杉
“是。”
見慕容蘇還算和善,彩荔心裏一喜:“那三位掌製,是這兩年才進尚功局的,一位姓孫,一位姓江,一位姓徐。孫掌製今年二十歲,她是三位掌製中最早進尚功局的,因此並不大看得上另外兩位。因為劉典製年紀小卻早她一步晉升,因此與劉典製有些不對付,時常和張典製在一起。”
“江掌製今年十八歲,是和劉典製一同進入尚功局的,因此二人親如姐妹,因此,她與張典製不太相合。徐典製是去年才來的,今年十六歲,算起來該和司製您差不多大。她根基淺,曾經受到過欺壓,性格有些軟弱。”
弄清了這些關係,慕容蘇點了點頭,便見一個小宮女走過來,看見她,眼裏有些畏懼,“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該死,奴婢……奴婢今早起來肚子疼,剛去了醫女所回來,沒來得及見司製,請司製恕罪。”
這小宮女看起來年紀還沒有彩荔大,又因身材瘦小,看起來更加年幼。一張圓臉還沒脫去嬰兒肥,嘴裏雖然告饒,那一雙眼睛卻黑亮黑亮的,滴溜溜地直轉,靈動十分。
彩荔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慕容蘇身邊的大宮女。按規矩,慕容蘇身邊有兩個貼身宮女,這個姍姍來遲的小姑娘應該就是另一個了。彩荔瞪了她一眼,對慕容蘇道:“司製,這是彩杉,真是個不懂事的。她昨天晚上貪涼吃了好些杏仁酪,今早進來便肚子疼,這會才好呢,司製便饒了她吧。”
其實彩荔說的是假話,彩杉是劉映書的忠實擁護者,見慕容蘇搶了劉映書的司製之位,心有不滿,便故意不去拜見她。誰知道聽旁的小宮女說這位司製十分厲害,心裏有些後怕,便巴巴跑了過來。
彩荔畢竟是她的同屋,兩人是一同進宮,又一起被賜名的,因此格外親厚些,便有意為她遮掩。
彩杉朝彩荔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低下頭去。她偷偷打量了慕容蘇幾眼,心下嘖嘖稱奇。
劉映書已然是尚功局裏的美人,而這位新任司製,竟比劉映書還要美上三分。
彩杉曾經見過豔絕後宮的皇後娘娘,心下竟覺得這位新任司製的容色可與皇後娘娘相媲美。隻是皇後是豔麗奪目之美,這位司製是清冽卓絕之美。
她素日裏最喜歡看宮裏的各色美人,一時皺起眉頭,偷偷比較一番。
慕容蘇並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也明白所謂肚子疼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她也並不計較,隻點頭道:“身子可好些了?既然不適,就再回去歇兩天也無妨。”
彩杉連忙搖頭,她這樣的美人控,怎麽舍得離慕容蘇兩天。大約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新主子是個佳人,她一時將劉映書拋在腦後,一臉興奮:“沒事沒事,奴婢已經好了,不用歇著!”
見她臉上莫名的興奮之色,慕容蘇雖然摸不著頭腦,卻也並未詢問:“那就起來吧。”
她是從罪奴庭出來的,深知道卑躬屈膝的滋味,因此見這小丫頭跪在自己麵前,心裏倒有些不是滋味。
彩杉乖乖爬起來跟在慕容蘇身後,朝著彩荔擠眉弄眼的。彩荔以目光示意她安分守己,一麵又道:“張典製今日給司製的這幾樣事情,其實並沒有這樣麻煩。之前受於貴妃娘娘的壓迫,所有好東西都是以貴妃娘娘為首挑選,就連皇後娘娘有時候都要受幾分委屈。如今貴妃娘娘不在了,咱們隻要按規矩辦事,不偏袒不逢迎,便抓不出咱們的錯處來。”
慕容蘇也深知這樣的道理:“今年的白天鵝絨怎麽這樣寶貝,除卻給皇後娘娘和各妃,還能剩下幾斤來?”
“白天鵝絨自然是多,隻是給皇後娘娘幾位主子用的,不是咱們朝裏自己產的普通鵝絨,而是水澤之國進貢的極品鵝絨。因為澤國地動大風,災禍連連,今年的鵝絨減產了三分之二,送到朝裏的自然就少。這其中頂好的都要給皇上用,皇上又賜了朝裏的功臣一些,分到後宮的便少之又少了。”
“皇後娘娘和晉妃娘娘怕寒,她們那裏就要用去幾斤鵝絨,分分撿撿,落到成嬪娘娘那裏,恐怕不會超過一斤,是做不成衣裳的。按以前的規矩,若是有剩下的,便混在咱們自產的鵝絨裏頭做衣裳。隻是如今成嬪娘娘勢頭正好,是決計不能這樣做的。”
見彩荔將這些說得頭頭是道,慕容蘇不由有幾分訝異:“你倒是靈巧,對尚功局了解得倒通透。你以前是跟在誰身邊伺候的?”
得了慕容蘇誇獎,彩荔低頭笑道:“奴婢以前是跟在李司製身邊的,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一些。”
聽彩荔說了這些,彩杉也有些管不住嘴,當下道:“司製,依我說,今年量少,該怎麽分便有不少人盯著。那些得了的心裏得意,沒得的心裏又怪罪。這宮裏受寵的可不止一個成嬪娘娘,若是因為她得罪了旁的人,恐怕以後受罪的還是我們。”
“知道了。”
慕容蘇輕輕一笑,對這兩個丫頭生出不少好感。
她回了屋中,將劉映書遞給她的折子細細看了一看。其實她以前對於那些娘娘,就有了不少了解,看了這折子,不過心裏更清晰罷了。
劉映書的字秀麗清雅,簪花小楷看起來十分舒服。字如其人,果然不假。
將箋子擺起來,慕容蘇抽出一張雪浪紙,彩荔見狀忙給她研墨,問道:“司製要做什麽?”
“給皇後娘娘、晉妃娘娘和成嬪娘娘的衣裳花樣要好生準備,我現在來畫幾個樣子。”
慕容蘇在沒有成為警察之前,其實也做過一陣子服裝設計師的夢,大概是小時候受偶像劇的荼毒。她學過幾年美術,後來工作了便丟開,如今又重新撿回來,手也不算太深。
隻是這宮中畫花樣的工筆畫和她所學的還有些出入,慕容蘇思忖一番,若說自己不會畫花樣,那這個司製便實在叫人啼笑皆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