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信與信
「從哪裡聽到的消息？還不就是老胡那裡。」
雖然感覺石堅這個老闆似乎有些奇怪，竟然在顧客上門之後還會向外推，但還是有人開口回答說道。
「老闆你認識媛媛吧！也不知道老闆你給了她，什麼好處，那丫頭可勁兒說老闆你這裡的飾品天下無雙！還將老闆你送給她的那個玉像拿來給我們看過。沒有想到老闆這店面雖小，但內里卻有貨。聽說這還是老闆你親自雕刻的？還真看不出老闆你有這麼好的手藝，這是深藏不露啊！」
呃，原來是胡媛媛那個丫頭做的『好事』，怪不得一下就引來了那麼多的顧客。
石堅忍不住暗暗好笑，想不到自己這一次竟然沒有『虧本』，最少這麼口口相傳的名聲一下就打了出去。
可惜，自己的小店有些不同啊！
不是適合的顧客，在自己這小店當中，可買不到東西。
明白這一點之後，目光緩緩自一個個客人身上掃視而過，石堅驀然間感覺有些頭疼。
剛才將話題岔開，是想要將氣氛恢復過來，這個時候不願說話，卻是因為在場的眾人當中，實在不像有什麼會信奉神仙的人，至於他們帶來的各個孩童，石堅可不想再浪費心思在他們的身上。
只在一個胡媛媛『破費』，石堅還能虧損得起，這一下來上七八個小孩，石堅總不可能在開店的時候還不斷向外虧錢吧？
真這樣做，這七八個小孩也就罷了，接下來恐怕就是立即有一大幫帶著小孩的顧客盈門，哪怕石堅並沒有那麼重視錢財，也不可能滿足這樣的花費。
自己這畢竟只是一小店而已。
所以當下微微搖搖頭，在略略猶豫之後，石堅還是十分直白的再次開了口。
「各位能到本店來，也算緣分，但正如我方才所說，本店經營範圍是面對希望能得到神仙保佑的顧客，恕我直言，各位當中似乎並沒有這樣的客人？如果各位以後信奉了什麼神仙，又願意到小店中來，那麼本人將十分歡迎」
話語還算和緩，但其中拒絕，讓客人離開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老闆你都沒有問過我，怎麼知道我不信神仙？」
但令石堅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就在他話音方落之時，剛才回答了自己疑問的那個女子，這時候卻是笑著介面說道。
「老胡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他們那一家子都是老實人，而且這眼光可利害。所以我相信他們一家子都那麼隆重推薦老闆你這小店，那老闆你這店一定是有不同之處！我可是知道，就連他自己都不信神仙，可就算如此，還偏偏就推薦了這裡。老闆如果有什麼好的飾品可以拿出來看看嘛！」
這個女子才是三十多近四十的年紀，不過保養得好，本人看上去還挺年輕，只不過一口一個老胡，很有一種大媽的風範，實在讓人頗為感覺無語。
但她的這份詢問卻讓石堅有些答不上話來，事實的確是如此，雖然自己一眼看過去，的確有這印象，但說不定自己看錯了呢？
想到這裡，石堅也沒有繼續『矜持』，徑直開口問道。
「那麼請問這位女士，你相信神仙，相信神仙保佑嗎？」
「我不信！」
一口冰冷的回答頓時就讓石堅有一種『撞牆』了的感覺，這個時候他深切感受到以往被自己如此拒絕的人感覺了。
真是讓人說不出的『酸爽』啊！
你既然不信，還那麼多廢話，是想找茬嗎？
石堅很有一種直接反口問話的意思，縱然這時沒有反問，但一雙凜然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她的身上。
好在，這位女士或許性情有些不同，但卻沒有賣什麼關子的意思，一口冰冷的回絕之後，隨即又很快再次開口說道。
「對於什麼神仙不神仙的我是絕對不信的！如果讓我的拜什麼神仙，那我可不會上當！哪怕我將錢丟進水裡聽個響，也不會給什麼神仙一星半點！但我雖然不信神仙，但我卻願意相信神仙能保佑我的女兒這一輩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老闆，我可仔細跟老胡確認過，你這『信』可沒有什麼具體標準，只要『信』了那就是『信』了。那麼我這到底算不算是『信』了呢？」
話還能這樣說？
似乎還真的可以這樣說！
仔細思考了一下，石堅發現自己還真的無從反駁，畢竟『信』不『信』要從心裡來說，而不是看著口頭之上說的什麼。
猶豫了一下，在眾人的目光中石堅徑直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有等他們說些什麼，石堅再一次徑直開口說道。
「這樣的『相信』自然也算。不過因為這『信』不僅僅涉及你們本身，相對特殊，所以想要在本店購買玉飾，就必須達到三個條件。第一，你們必須把你所希望平安康泰的對象帶到我們店來；第二，出售的是什麼樣的飾品必須由我來決定，你們不能選擇，也不能進行干涉；第三，飾品的價格將由我來定，如果不願意接受，或者日後反悔要求退貨的話，那麼本人將列為本店的黑名單，以後請不要再到本店來！」
一連三個『霸王條款』聽得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本來還算和緩下來的眼神一下又是怪異起來。
「小老闆，你一直都是這條款？」
沉默了一陣，方才那個女子頗為有些遲疑得說道。
「如果你拿著一些普通飾品結果直接喊出了高價，那麼是不是也要我們強行接受下去？這不大符合法律規定吧。」
不得不說，現代人就是有法律意識。
「的確如此，不過你們可以選擇不買，最多也就是以後不來我們店而已。實際上你們不願買，我也未必願意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被『撞牆』，這個時候要出『氣』的緣故，石堅的語氣可不好，或者說，本身就是沒有什麼服務意識。
「至於這個條款，就是我剛剛才確定的！」
這條款的確是剛剛才確定的，但石堅對此也思量過了，畢竟日後來得人多了，自己也難以一一接待，對於那些本來就是可信可不信的人，這樣的條款已經足夠讓他們望而退步了。
這也算是測一下對方到底有沒有這個緣分吧！
「這簡直就是胡鬧，耍人玩的不成！老胡他們家未免也有些太不靠譜了！」
任何是誰三番五次的聽到這樣的話，心頭多多少少會來些怨氣，你以為你這是什麼店，難道還非要求著你不成？
哪怕是大商場，如果銷售人員敢如此嗆聲也沒有人願意登門，更不用說石堅這麼一個小店了。
這些話一說，一個個人頓時就此按捺不住，紛紛起身帶著自家的孩子離開。
「走了！走了！既然你不會歡迎，我們就到對面看看的大商場看看去。」
「甜甜，你不是說想要一個新娃娃嗎？我們這就去看看好不好？」
「這樣還開門做生意？以為就你們這一家店不成！」
只在片刻間，所有顧客幾乎全部走光，走的時候，一個個口中都沒有什麼好話，估計以後都不會來了。
幾乎！
還有人留下，兩個女子，準確的說是一位女士，一位女孩。
「小老闆剛才的話是故意這麼說的？」
留下來的還是那位女士，這時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看向石堅，好似看著什麼稀罕的物件一樣。
「呃……」
石堅微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自己有意『考驗』的心思卻不必向外去說了，這位女士一直在與自己對話，這時又繼續留在店裡，這個心意其實也已經十分明白了。
「你真的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
「當然。小老闆，順便認識一下，我叫景怡然，是一個單親媽媽，這是我的女兒，甜甜。。」
景怡然這時候倒是淡淡一笑，榮寵不驚，甚至還特別介紹了一下自己和自己的女兒。
「說起來，老胡好似也不算認識小老闆吧，不然怎麼我在問他的時候，他連小老闆叫什麼都不知道？」
「的確，我沒有跟他介紹過自己。」
雖然景怡然這時話語很是坦然，但石堅感覺自己不應該在這一方面多談些什麼，當下徑直說道。
「我叫石堅，你可以叫我石老闆，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請不要將『小老闆』掛在嘴邊。你剛才說過，想要求的玉飾是為了你的女兒。既然你們留了下來，那麼也算你們有緣，可以在我的小店裡面購買到能保佑你女兒的飾品。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在聽到那些條款之後還願意留下來，反正換做是我，我絕對也是立即轉身就走的。」
石堅說得很不客氣，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更多的是還是順著之前的話來說。
不過聽到石堅的話，景怡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這時候真心覺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一直說她的『彆扭難纏』的姐妹們前來認識這石老闆。
「石老闆啊！如果下一次你想趕人的時候，可以將那『霸王條款』頂得嚴密一些，比如必須按著時辰到店裡面來；比如說明一下你在決定賣什麼飾品之前不會詢問任何信息；再比如在付款環節加上一個先付款后看貨的條件。這樣一來，就算他們離開之後也會感覺到這店不同尋常不是？」
景怡然很不客氣地腹誹了兩句，然後就將自進店之後一直在自己腳後邊轉悠的小姑娘提溜了出來。
「好了，這就是我的乖女兒甜甜了！她自出身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雖然一直沒有什麼大毛病，但這小毛病卻是不斷，可以說三天兩頭要上醫院，都快把那些大醫院當家了。為了她這身子，該補的也補了，該鍛煉的也讓她去鍛煉，結果就沒見多少效果，該生病的時候還是照常生病。嗯……反正我對通過鍛煉、滋補讓這丫頭的身體健康起來是沒有什麼指望的了，如今希望神仙能多多保佑她健康成長了。」
說是這麼一說，但景怡然的眼眸之中依舊流露出一種不自覺的『期許』，也許每一個當媽媽的女人心中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這麼個孩子嗎？
石堅看著瘦弱、膽怯的孩子微微頷首了一下，然後輕輕問道。
「小朋友，你相不相信神仙？相不相信神仙能保佑你健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