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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路燈下一雙人影

  第7章路燈下一雙人影


    之後的一周,除了學習小組正常的互幫互助,李遇很少再去和周鬱安有多餘的接觸,開始比以往更認真地學習,給張曉柏講數學題,和郝運討論英語語法,和宋悠悠則八卦她有沒有新的目標對象。


    課間,宋悠悠樂顛顛跑進座位,跟同桌林唯八卦:“你聽說沒?七班有個男生留長發還染頭發,被年級主任教育了,這周改過自新,居然把頭發剃了個精光,每天頂著個光腦殼晃來晃去,我剛上廁所還遇到了……”


    林唯一臉驚訝,問:“帥不帥?”


    宋悠悠一臉孺子可教、問到關鍵問題的表情,“還不錯,長頭發的時候也見過,看上去有點娘,現在光頭反而感覺更酷了。”


    李遇聽到倆人對話,轉過來加入,好奇問:“學校不是也嚴禁剃光頭?”


    宋悠悠樂了:“他才不管呢!這種人就是天生跟紀律犯衝,五行缺服從,非得整點幺蛾子不可。再說很快就長起來了,最多挨幾句批評,寫個檢討,學校也犯不著因為這點事開除人。”


    李遇心想:“這樣活著也不錯啊,張揚恣意的。哪像她,還要扮乖,多辛苦。”


    想起很快又要例行月考,立刻也沒心思想別的了,忙著複習還來不及呢,希望這回成績能進步一點,事實上不進步也可以,她心裏也明白,大家都很強,又都在努力,憑什麽進步的那個是她呢?除非真的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又想起周鬱安,唉!

    為了更好地複習,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複習計劃,周鬱安和張楓搬了板凳坐在過道裏。說了一會兒,李遇從張曉柏背後出來,站在過道裏,使勁跺了跺腳,又嗬著氣來回搓手。周鬱安便問:“你覺得冷啊?”她不好意思,隻說還行。


    張楓看她穿得挺多,說:“這哪冷啊,你看看操場上,有人還穿短褲打球呢。你們女生真是,包的跟粽子一樣,還不如有空多運動運動呢。別整天弱不禁風跟林黛玉似的……”


    李遇沒反駁,心想道理確實是這樣,除了學習要更努力,體育鍛煉也不能拉下,生病了什麽都白搭,本來高二體育課已經減少,有時還會被其他老師占用,她回家來回路上就那麽點路程,也完全起不到鍛煉身體的效果。


    這下除了嚴密的複習計劃,還多了個運動計劃,晚自習前早一點到教室,一個人去操場跑幾圈,有時也拉著宋悠悠一起,宋悠悠堅持不了,大多數時候還是她一個人。


    過完辛苦又充實的一周,周末繼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做卷子,一套文綜卷做完,整個人疲憊地躺在床上,打算緩一緩再去對答案,就聽到外麵雞飛狗跳又鬧起來——


    開門出來,爸媽像兩隻鬥雞一樣麵對麵站著,你一句我一句不可開交,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勸也無從勸起,想找姐姐幫忙,又想起她有事出去了。隻好不鹹不淡說了一句:“你們別吵了,有啥事坐下來慢慢說。”


    李宏毅看女兒一臉難為的樣子,拽著趙春華回了臥室,又跟她說:“回你房間學習去吧,沒啥事,不用擔心。”


    長歎一聲回了臥室,關起門打算對答案,隱約又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大起來,然而已經不想再去勸解,隨便吧,從小到大多少回了。


    很小的時候,她常常被嚇到哭,姐姐就把她抱在懷裏哄,很多次窩在她的小床上哄著她睡覺,自己也睡過去,等爸媽平息下來再把姐妹倆分開,抱到另一張床上,蓋好被子。


    她和姐姐誰也沒有辦法改變那些東西,她們都隻是小孩子而已,連大人也無力改變的事情,她們能有什麽辦法呢?隻是隨著慢慢長大,心髒變得強大了一點,不再被嚇哭,隻是心裏酸澀難言,難受一陣子便過去了。


    後來她聽人說起,吵吵鬧鬧,還願意過完一輩子,都是真愛。心裏覺得也太好笑,如果真是這樣,她爸媽肯定是恩愛典範了,把日子過成戰場,三天兩頭硝煙彌漫,卻始終百忍成鋼,沒有離開對方,堅持了一輩子。


    胡思亂想著,選擇題對錯了號,連著幾道都和答案不一樣,回過神來重新靜下心,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是門關上的聲音,趕忙出去看,已經沒了人影,看來是爸爸又出去了。


    再去敲門看媽媽,見她兩隻眼睛紅紅的,頭發散落下一縷,沒來得及擦拭的眼淚還掛在已經有了歲月痕跡的臉上,嘴裏呢喃了一句:“都是討債鬼。”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她,也許有吧。


    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遞給媽媽,也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次數太多好像已經要詞窮了。媽媽接過水,隻催她去學習,說自己沒事,下午飯讓她自己出去吃。


    幫媽媽關上門,卻再也沒心思繼續對答案了,李遇放任自己在沙發上枯坐了一會兒,拿了外套,敲門跟媽媽說去找宋悠悠借學習資料,打算帶上門出去吹吹風,家裏的空氣悶得她難受。


    一走出去,才感覺寒風刺骨,風灌進脖子,凍得她整個人瑟縮起來,想起出門太匆忙沒帶圍巾,走出小區那條街道,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她已經凍得鼻涕都要出來了,又實在不想回去特意取個圍巾。


    就這麽隨意走著,一個人撞進他眼裏,是騎在自行車上的周鬱安,看到她,他用腳撐著地麵把車停下來,等她走過來。


    忘了自己還是一副鼻子被凍得通紅的狼狽模樣,她在寒風中向著周鬱安一步步走過去,走近了抬起頭看他,終於還是先開了口,問,“你沒事的話,我請你吃飯吧!補上上次的。”


    周鬱安遲滯兩秒,才回答:“好。”看到女孩子毛衣上穿了件厚外套,露著光禿禿的脖子,於是走下來把車停在路邊,解下自己黑色的針織圍脖,繞了兩圈給她纏在脖子上,指節不小心碰到她臉頰,冰涼滑膩的觸感。


    李遇呆呆站著不動,任他給她帶好圍巾,又跟隨他的指令“坐上來,走吧”,乖乖去後座坐好,條件反射一般,完全沒有任何遲疑。


    把脖子連同小半張臉都縮進大而厚的針織圍巾裏,整個人才覺得暖和起來,李遇呼一口氣,有想流淚的衝動,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在他麵前哭的話,就過於曖昧了”,可現在他們之間隔著他的後背,他應該看不到,那也不行。


    “抓住我。”男生的聲音從前麵飄飄搖搖地傳過來,李遇抬起手遲疑了一下,拽住了周鬱安的後衣擺。


    他們在冬日冰冷的城市裏穿行,在冷冽的刺骨寒風裏穿行,李遇看到,少年的耳朵泛著不正常的紅。


    車子停在一家溫馨的砂鍋粥鋪前,進了小店,李遇才慢慢恢複神采,把圍巾解下來還給周鬱安,又問他想吃什麽,最終和他一樣點了一份餡餅和一份粥,配老板娘自製的兩個小菜。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異常安靜,靜到有些瞬間,李遇甚至感覺聽到了自己牙齒和筍絲摩擦的聲音,咯吱咯吱。


    李遇還在低頭扒粥,周鬱安已經站了起來,個高腿長,三兩步走到老板娘麵前結了賬,又回到座位看著她吃,李遇不好意思起來:“說好了我請的。”


    周鬱安淺淺笑了一下,笑容稍縱即逝,“下次吧,下次你再請回來。”李遇訥訥低頭,燈光下修長的脖頸彎出漂亮的弧度。


    李遇盛一小口粥,勺子停在半空,問周鬱安,“你怎麽會在這呀,周末沒回家嗎?”


    周鬱安看她問得認真,老老實實回答:“本來回城郊了,來城裏給我爸一個朋友送點貨,又拐去書店找了一本參考書,出來沒多久就看到你了。”


    李遇“哦”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像怕他要問起她怎麽一個人在街上亂逛,急忙自己解釋:“我就是做題做累了,出來吹吹風,沒想到就看到你了,真巧。”


    周鬱安想起剛看到她時滿臉的落寞,心知必然還有其他事,但自己哪有資格詢問,於是也輕輕“嗯”一聲作回應。


    等李遇吃完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周鬱安要把圍巾給她戴上,她強硬推脫說走回去不冷的,讓他自己戴。周鬱安見她堅持,便沒辦法,自己把圍巾戴好,推著車跟她一起走著。


    兩個人並排走著,路燈把一對身影拉得頎長,周鬱安看著地上的人影出神,突然被李遇一聲“哎呀”打斷,她臉色焦急問:“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呀,現在好晚了,你回家來得及嗎?”


    周鬱安心裏一暖,邊走邊安慰她:“沒事,不回了,我把車子存到學校,回宿舍睡覺就行,明天再回家,等會兒找地方給我爸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


    李遇這才放下心來,想繼續說點什麽又沒話可說,隻好又沉默了。


    周鬱安卻重新挑起話頭,說起天氣越來越冷了,讓她以後出門記著戴圍巾;又說起有一本很好的地理參考書,問她有沒有,沒有的話可以借她看;又指著附近造型別致的建築問李遇是做什麽用的……


    李遇想,這人今天怎麽了,這一會兒時間,主動說了這麽多話。


    周鬱安卻隻是略帶緊張地,越說越多,想到剛剛他居然看著一對人影出神,越發覺得今天的自己太不正常,不正常到讓他不安……就讓密集的話語,把氣氛變得平和,平和,再平和一點。


    然而,路程實在太短,一個話題都沒展開呢,已經走到了李遇家小區街口,她回頭衝他做手勢拜拜,留下一句“周一見”,一個人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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