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請把我當作和你並行的伴侶
第36章請把我當作和你並行的伴侶
李遇對著鏡子看自己緋紅的雙頰,蘊著水霧的亮晶晶的眼睛,唇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想到剛剛那個她也喜歡著的人那樣確定地說愛她,構想和她一起的未來,突然便捂起了臉,害羞起來:這,好像就是朱顏說過的陷入愛情的樣子。
撲了幾捧水洗了把臉,讓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才打開門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而癡漢般的周鬱安臉上還掛著傻笑,因為她剛剛說,“我也是”。
兩個人都恢複正常,便意識到天色實在晚了,此刻再回去,宿管阿姨已經鎖門了,尷尬便在這個小公寓裏升騰起來。
周鬱安先開了口,“阿遇,太晚了就不回去了,好不好?你睡裏麵臥室,我睡沙發。”說著便自己找出幹淨的床單、被套、枕套,去臥室換上,再把原本的那套拿到沙發處暫時堆放起來,預備自己用。
忙完才想起沒有洗漱用品和睡衣,周鬱安又急急忙忙去樓下超市買,李遇一個人坐在沙發一角,無意識地抬手摸摸沙發上堆放的被子,“怎麽還是夏涼被”,她嘀咕一聲,把自己埋進沙發裏思考,今晚接收了好多信息,她必須好好捋一捋。
兩個人輪流去洗漱,都簡單衝洗了下換了睡衣。李遇別別扭扭把穿好了的睡衣又脫下來,再把內衣套回去穿好,這才走出了浴室。周鬱安在沙發上等著,見她出來走過來抱了下她,在額頭印下一個吻,便囑咐她把門關起來乖乖睡覺。
李遇躺在床上,全無睡意,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自己把內衣解了壓在枕下,又想到天這麽冷那個被子太薄了,心裏總是不踏實,可讓他回來一起睡,她又實在是開不了口。一個人翻來覆去地想:其實,這個床一米五呢,兩個人睡也不會挨到的,嗯,是這樣的。
躡手躡腳下了床,李遇為了不被發現硬是沒開燈,小心地把門打開一條細細的縫,試圖看看周鬱安睡了沒有,然而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李遇沒趣地打算繼續回去睡,上床的時候膝蓋磕到了床頭櫃,她輕聲“嘶”了一聲自己揉了揉才躺下來,想到客廳裏的人,忽然便靈機一動高聲叫了一聲,立刻便聽到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一路傳過來,周鬱安緊張地敲門,“阿遇,怎麽了?快開門。”裏麵傳來一聲低如蚊蚋的聲響,“門沒鎖。”
周鬱安開門進去,摸索著開了燈,隻見李遇抱膝坐在床頭一動不動,頭微微低著,臉被頭發遮擋著,急忙走近了坐在床沿,伸手撥開她頭發,問,“怎麽了?做噩夢了嗎?”李遇囁嚅著,“沒有,撞到腿了。”
周鬱安拉開她胳膊想看看傷得嚴重不,李遇拗不過,隻好任他把褲管一點點卷上來,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略略泛紅的膝蓋。周鬱安看並不嚴重才笑出聲來,心想他的女孩大概不是因為被撞了才叫起來的,於是笑意越深,調侃道,“阿遇真是個嬌氣包。”
李遇氣不過,瞪了他一眼,索性破罐破摔,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委屈巴巴道,“有點疼,要呼呼才能好。”周鬱安便像被施行了指令的機器人,愣愣地乖乖把嘴唇貼在女孩泛紅的膝蓋上,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在做了。
李遇沒想他來真的,急忙把被熱氣呼得癢癢的腿收回去,再次抱膝坐著。周鬱安轉頭不看她,一個人低低地笑,肩膀不住抖動,李遇推他,“你快出去”,周鬱安紋絲不動,被推急了索性直接上了床,一把攬過她用腿壓住,再給兩個人蓋好被子,調整位置把李遇從背後圈在懷裏說,“乖,睡覺吧!”
周鬱安這些天早累了,李遇也剛剛經曆一番大波動,兩個人一動不動依偎著,李遇從渾身緊繃到慢慢放鬆下來,自我調節就當周鬱安是個大抱枕,熱乎乎暖融融的,漸漸沉入了夢鄉。
周鬱安這才親親女孩的發頂,把已經僵硬的身體動了動,壓下不斷從身體裏躥上來的躁意,放自己一夢黑甜。
第二天一大早,李遇醒來時睡眼惺忪,垂眸便看到自己枕著一條手臂,驚愕之下急忙往前挪動,試圖拉開距離。周鬱安在他背後嗤嗤地笑,再次把她攬進懷裏,從背後環繞著,溫柔的聲音呢喃在後頸,“阿遇,早。”
“早。”李遇尷尬對答。
又賴了幾分鍾,周鬱安才終於動了起床的念頭,李遇忍不住想轉頭看他,身體不動聲色地轉動,周鬱安覺察後鬆開手任她自由行動。倆人終於麵對麵,李遇伸手撫摸他側臉,用一根手指細細描畫他的眉眼,不戴眼鏡的周鬱安,眼神澄澈,沒有平常的認真嚴肅,顯得比平時幼稚一些。
周鬱安任李遇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瞧,在他臉上摸來摸去,悄無聲息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抓住她雙手不讓她再亂動,李遇用腳踢他,便聽周鬱安發出誇張的“嘶”聲,李遇被嚇到,急忙要坐起來掀被看,周鬱安連連阻止,這才不得不招認,“騙你的,沒踢到那兒。”
李遇反應過來他說的沒踢到哪兒,又羞又惱,餓虎撲食般衝上去,壓在周鬱安身上便衝著他的鼻尖咬了一口,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完成了才不好意思起來,急忙忙要爬起來退開,卻被周鬱安一把摟住。
周鬱安被突如其來貼上來的綿軟搞得倒抽一口氣,不動聲色挪動臀部讓兩個人拉開距離,隻仍然把人按在胸口不讓走,“就抱一小會兒”,他心想。完全沒注意到李遇此時正轉著眼珠打歪主意,悄沒聲息地伸出了手,獰笑一聲去撓他咯吱窩,周鬱安笑到脫力,她才終於脫困,旖旎的氛圍完全被打破。
李遇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回來看周鬱安已經穿戴整齊,便把他推出去讓他快去洗漱,自己把門反鎖了換衣服。
倆人把房間收拾了,才手拉著手下樓找早餐吃。電梯裏,周鬱安不時看李遇一眼,便扯開唇角笑起來。李遇白他一眼,嗔道,“周鬱安,林秀芳說得真沒錯,你就是個淘氣包。”
周鬱安扯她手撒嬌求饒,被她甩開後又一次次纏上來,李遇快步走在前麵,忍不住發笑,終於向後伸出小手指要勾他過來,周鬱安急忙牽上來,一路笑鬧。
吃完東西倆人又給了對方一個漫長的擁抱,才各自回學校,周鬱安上 10:00 的課,李遇直接回宿舍。
坐在桌前,李遇繼續開啟理性模式,想昨天未想完的問題,邊想邊打開電腦敲下幾個字幫自己整理思路。
思考的過程中,李遇一直在想,他們需要溝通的還很多。即使再親密的人,也不能一眼看到人心底,猜來猜去欲言又止,何如敞亮說出來?他之所以無法開口,除了被自己的想法束縛,也因為她沒有給他足夠的信心。
下午上完課吃罷晚飯,她再次看到那一行行簡單的記錄,索性把它們整理出來發給了周鬱安。
鬱安,你昨天說的話我又想了想,有一些話我想再說一說,你不妨聽聽。
我們好像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說起這麽成熟的話題,我有些不好意思,有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對,不過確實是我此時此刻內心真實的想法,我想和你分享。
你昨天說到男人的責任和擔當,我當時還有點懵,後來想了想,確實,我們的社會對男性和女性的要求有一些刻板的不成文的規定。
從古至今,女性的角色從隻是被培養為淑女賢妻、良母孝媳,到現在情況多少有了變化,我們可以進入各個領域的職場,也可以繼續主內照顧家庭。
男性呢,似乎幾千年來變化都比較小,主要的要求便是事業要成功,尤其現代社會男性還要和很多優秀的女性競爭,在這方麵的壓力比之古代更大。
但事實上,男性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嗎?我覺得不是,衡量一個男性是否優秀的指標不是那麽單一的,他們可以不用那麽成功的,可以用更多時間和精力照顧家庭,和妻子相互配合就好,甚至如果妻子對外更有優勢,那便讓她放手去做,全職主內也可以,免得她還要兼顧工作和家庭。
我說這些的意思自然不是說未來我要做一個成功的事業女性,你來做家庭主夫,隻是說你不用為了所謂男人的責任和擔當而給自己太大壓力,相反,我更想你能花更多時間和精力在生活和感情上,因為我覺得這些都很美好,你應該好好體驗和享受。
親愛的,今天是無法抵押的,即便未來你我有萬般精彩,也贖買不回今天的快樂,我,不想你錯過。
在我心裏,你完全不用在事業上多麽成功和優秀,我並沒有十分在意這些,況且你已經有很多美好的品質讓我為之心動了,沒那麽需要再添磚加瓦。
我不會說“隻要我們在一起,即便篳路藍縷也可以”那樣的大話,我知道自己大概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你我不至於是那樣無用吧!你忘記了嗎?我們都是二十班的學生,即便不夠頂尖,謀生總不至於會成問題吧?假如暫時運氣不夠好,真正境遇艱難了,我想短時間的困難我們齊心協力也是可以克服的。你說呢?總之,苦很多雖然不行,苦一點還是可以的。
可是,我要說可是了,你一定要好好聽啊!
如果考 H 大讀研讀博專研曆史是你的理想的話,我支持你放心大膽地去嚐試一下。至於未來我們是否會異地等問題,我想到時候總有辦法解決和克服的,你應該更加相信我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便無法和你維係感情。
我好像一直不是一個有多麽遠大理想的人,隻有過一些短暫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學有段時間我讀三毛和鄭愁予的《野店》,便想去做一個流浪者,後來知道那隻是想想;又有段時間,我看到世界第一女記者奧莉婭娜·法拉奇的故事,內心大受觸動,後來便報了新聞係,內心似乎仍然沒有滋生出崇高而遠大的新聞理想,但未來我會想嚐試一下記者的職業,會努力去做好它。
你也一定會支持我的,對嗎?我也會同樣支持你。
還有,我之前確實沒敢想得太遠,感情這個領域我太過陌生,像摸著石頭過河,隻想先一步一腳印地走好眼下,並非有意將你劃出我的未來。你的堅定給了我更多的信心,所以,如果你真的很想很想參與我的未來,我想,我會認真考慮的,給我一點時間。
我想,如果感情在最初心動時是最容易的,那麽後來的維係便是最最艱難的,以後也許我還會有情緒化、不安、沒信心的時刻,我想和你一起努力去度過這些時刻,我希望我們的愛情並不是嬌美柔弱的花,它應該是一棵樹,根紮得越深,枝幹越粗壯,枝葉越茂盛。
最後的最後,如果你想為我們的未來做長遠的打算,有一個前提,就是請把我當作和你並行的伴侶,而不是需要你照顧的小女孩,好嗎?你知道的,我沒有那麽脆弱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