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矮個子男人是誰
「都怎麼了這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你們家主子做什麼?」臨晚鏡眉梢上挑,唇角牽起的弧度證明了她此刻心情還不錯。
「小姐,您真的回來了!」畫兒一下子湊上去,「您沒事吧?夫人呢?夫人怎麼沒有跟您一起回來?」
「喂喂喂,畫兒,你這丫頭怎麼每次關心的都不是你家主子我?有你這樣的嗎?我一回來,你就問我娘!」她娘和曉曉現在應該平平安安地待在穿雲城,那裡目前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家這不是見您都好好的嘛,至於夫人,您和大公子都是專程去接夫人的,所以人家就那麼隨口一問。」夫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了呢?
「畫兒,你一邊兒去!」琴兒把畫兒往旁邊一扯,順便把黑妞丟進她懷裡,然後才湊到臨晚鏡跟前,「主子,您可是有了萬全之策?」
「什麼萬全之策?」臨晚鏡轉過頭看著她,覺得莫名其妙。
「救侯爺啊!」琴兒一臉黑線,難道主子不是趕回來救人的?
「嗯……其實,我什麼策略都沒有想到。」關鍵是,阿景去皇宮了,也不知道他那邊會怎麼樣。這一次,他們回來之後就分開行動了。她先帶人干擾一路上押送自家老爹他們的人,再由阿景那邊出手,救出真正的陛下。只要救出了陛下,那假皇帝不就穿幫了嗎?
「您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沒有策略是什麼意思,待會兒他們還是要去劫法場嗎?
「無意,本樓主前幾天讓你去聯繫那些江湖上的叔叔伯伯,你可有去辦?」她的及笄禮上,可不止來了朝堂中人,連江湖人也來了不少呢。江湖人最講義氣,有好多人趕往燕都,就是為了救她爹的。甚至,私下裡組成了救定國侯聯盟,哈哈,盟主自然,咳,不是她!是幾個江湖中聲名赫赫的人。不過,他們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若非定國侯之事鬧得太大,大家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聚首的那種。
某女得知這個情況之後,還暗自好笑,沒想到自家老爹在江湖上還有這等號召力。什麼江南大俠,花城四美,雲州劍客都來了。據說,其中一些人還都是受過她家老爹的恩惠的。
「都聯繫好了,他們隨時可以待命。」
「告訴他們,守在天牢去法場的路上,拖住押送我爹和蘇幕遮的御林軍。特別是覃坤覃統領,他這個人比較頑固,一定要拖住他。」覃統領忠於皇家,勢必不會對她爹放水,所以,臨晚鏡理所當然地讓人盯緊了他。
他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覃統領,內心也相當糾結。定國侯對他有知遇之恩,更是國之重臣,蘇幕遮是朝堂上才華橫溢的右相,這兩個人,真的會通敵賣國嗎?他顯然是不相信的。別說證據不足,就算證據確鑿,只怕也有不少人會提出疑問。與其通敵賣國,還不如他們倆直接勾搭在一起架空整個夙郁呢!
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嗎?是放了他們,還是真的把人押送到法場斬首示眾?陛下就真的不聽任何大臣勸諫,執意要殺了這二人嗎?
「覃統領,時辰快要到了,我們要不要加快速度趕路?」從這裡到法場,也得半個時辰呢。
「哈哈哈哈,趕什麼路?趕路去哪裡?」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押送的御林軍的問話。
「對啊,留下天哥哥,就讓你們走!」
「你滾開,天哥哥是老娘的!」
「小四,你怎麼能獨霸天哥哥呢?天哥哥是我們大家的!」
「幾個臭婆娘,侯爺怎麼可能看得上你們?趕緊救人!」
「哼!侯爺看不上我們,自然也看不上你!誰讓你是個男人呢!」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大爺我只是欽佩侯爺的為人!」
「你們都別逼逼了,快點動手救人!」
「……」
怎麼回事?御林軍完全摸不著頭腦,覃統領頭腦一熱,趁著兩方人馬打起來的時候,他跑到了後面的囚車邊。
「哐當!」一刀劈開囚車,「侯爺,您快走吧!」
說完,又一刀劈開了另一輛:「蘇大人,您也和侯爺一塊兒走吧。覃坤知道,二位都不是會通敵賣國之人,肯定是遭奸人陷害,你們快走!」
看見覃統領劈開囚車放了人,御林軍們都愣了,江湖來的也傻眼兒了。這是什麼情況?內訌?還是這位統領也是他們的人?不過,誰家在朝廷混了個統領啊,怎麼沒聽說過?
別說御林軍和來救人的愣住了,就連臨鼎天和蘇幕遮都愣住了。沒想到,這麼正直的覃統領,竟然會直接劈開囚車放了他們。暗中等著支援的無影樓眾人,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他們家主子的老爹啊,這魅力,杠杠的!就連天牢最正直的統領都被他征服了。
「覃坤,你確定要讓我倆走?」臨鼎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蘇幕遮。若是覃坤今天放走了他們,那名聲可就毀了。他的仕途毀了不說,自己還得承擔責任。
「侯爺,您不用多說。既然覃坤已經這麼做了,就絕不會後悔。你們走吧!」覃坤收起刀,轉過身去。這是要當做視而不見啊!
臨鼎天和蘇幕遮面面相覷,還真沒想到鐵面無私的天牢統領會放了他們。看來,那位的計劃要被打亂了。
「覃統領,我們是不會走的。而且,也走不了。」臨鼎天指了指周圍,一大波拿著弓箭的人正在指著他們。
這是,安王負責統領的皇城禁衛軍!
「完了完了,這下走不了了!」
「你怕什麼,這些小蝦米都打不過,那你跑來救什麼人?」
「我是不怕死,但是我怕天哥哥受傷啊!」
「我天哥哥的俊臉決不能受傷!」
「你們這幾個女人,真是夠了!就不能安分一點嗎?想給臨家主添麻煩不成?」
「……」
又是一群嘰嘰喳喳的聲音,似乎沒人把那群禁衛軍當回事兒。
「侯爺,父皇說今日肯定會有人來救你,果然不假!」安王從一干禁衛軍中間走出來,威風凜凜的模樣彷彿他已經完勝太子,坐上了儲君的位子。
「安王來得正是時候,大家都等著呢。」
「看來侯爺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不如主動去法場向父皇請罪好了。」今天這一場斬首,可是天子親自監督行刑,何等的殊榮!
「法場?你確定陛下是在法場?」定國侯都懶得多看安王一眼,反唇相譏,「本侯以為,安王還是去把陛下請過來得好。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在哪裡,法場自然就可以設在哪裡。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固定的地方,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定國侯此話何意?」安王皺起了眉,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還有,不是說來救人的肯定是小皇叔或者臨晚鏡嗎?怎麼一個都沒來?就來了一群烏合之眾,那些打扮怪裡怪氣的,到底是什麼鬼?
「皇上不是也應該在這裡?」臨鼎天微笑著看他,完全沒把安王放在眼裡。他早就猜到觴帝可能已經出事了,或者,現在皇宮裡的人不是觴帝。畢竟,皇族與臨家的秘密,只有每一任的帝王知曉。
若是那位假冒的皇帝知道那個秘密,就應該不會為了急於求成,而隨便亂給他安一個罪名了。就算天下人都背叛夙郁,只有臨家不可以!
因為,臨家與夙郁皇族,有血誓的存在。臨家為臣,夙郁皇族為君,世世代代,臨家家主,只忠於帝君一人。
「父皇乃一國之君,怎麼可能隨押送囚犯的隊伍同行,定國侯莫非以為自己當真還是以前叱吒風雲的定國侯?」安王蔑視的眼神彷彿在說:你現在哪裡還是定國侯,不過一個階下囚罷了。而且,還是今天必須得死的階下囚!
「安王難道不知道,本侯的武功,在整個夙郁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難道,你以為就這些禁衛軍就能奈何本侯?若非陛下今天親自來,那本侯就不走了!」他不想動,沒人能逼得了他。
耍無賴?
夙郁惜朝確實沒想過臨鼎天會來這一招。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敢出手傷人?何況,不是說臨鼎天已經吃了那葯,早就散盡了功力?
「侯爺乃武學宗師,本王自然略知一二。只是,侯爺現在還真的能動武嗎?」那葯是極厲害的,無色無味,又有人親眼見到臨鼎天吃的葯,想必,他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功力的。
「你的意思,本侯應該中了服了化功散,內力全失嗎?」無回宮的化功散,確實名不虛傳!天牢里有對方的人,又怎麼會沒有他的人?
說來也巧了,那化功散,確實是無色無味,又無毒。不管臨鼎天怎麼小心謹慎,都是查不出來的。可惜,那天他家鏡兒養的那隻肥貓不知道怎麼鑽進天牢里來了,趁著別人不注意,喝掉了原本給他弄的那壺酒。那酒里的化功散,自然也被它喝了。它喝了他的酒,然後還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了一葫蘆。
於是,黑妞喝了化功散,他自己喝了葫蘆里的酒,屁事沒有!至於安王心裡的親眼所見,嘿嘿,障眼法誰不會啊?好歹,臨鼎天也是年少闖江湖的人物!一些瞞天過海的手段還是有的。
「難道沒有?」安王也有點驚疑不定,難道說,定國侯當時根本沒有喝化功散,或者,化功散對他完全沒有效果?
不,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哈哈,安王若是不相信,自然可以親自試試。」安王那點兒功夫,在他面前還不夠看。
「看來,侯爺今天是想做逃犯了。」夙郁惜朝皺著眉頭,如果定國侯的武功真的沒有喪失,那他這些禁衛軍,確實不是人家的對手。別忘了,定國侯可是武學宗師!
整個夙郁,武學宗師都屈指可數!
「本侯什麼時候說過要做逃犯了?」他眼梢上揚,心情頗為愉悅,「本侯可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裡沒動,也沒有逃跑。」
「那侯爺還不坐上囚車,跟本王一道前往法場?」該死的老東西!不逃走,又不肯前往法場,這是擺明了想拖時間吶!安王心裡氣憤,面兒上也不好看起來。他眼底的陰鷙昭然若揭,若非自己打不過臨鼎天,夙郁惜朝是真的想親自動手揍人。
若是換了臨晚鏡,她肯定會說,你如果打不過,就撲上去咬他啊,咬死他不更好?
可惜,人家安王沒那麼暴力。
「本侯已經說過了,若是陛下不來,那我們就不走了。反正本侯跟右相都在,哪裡有犯人,哪裡不都可以做法場?」他沒那麼傻,跑到法場去,然後,他們埋伏了千萬人馬把他家女兒女婿一網打盡?當他跟豬一樣蠢啊?
「臨鼎天,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吧?你別忘了,你是通敵賣國的囚犯,早就不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定國侯了?你以為,父皇會聽你的?」安王暴怒,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烈火,指揮著手下的禁衛軍,「給本王活捉臨鼎天和蘇幕遮,把他們押往法場!」
「敢抓我家天哥哥,找死!」
「侯爺,既然你不走,咱們就陪你在這兒坐著!」
「哈哈哈哈,既然侯爺不走,那咱們就在這裡陪著他等觴帝來吧!」
禁衛軍一出手,那一群江湖義士全部都動起手來。
「弓箭手準備!」夙郁惜朝大吼一聲,「放箭!」
萬箭齊發,全部朝那些擋路的人射去。他就不信,一群烏合之眾也能與他的禁衛軍叫板!
只可惜,還真的由不得他不相信。臨鼎天根本站在那裡就沒動,和蘇幕遮兩個如同老僧坐定。只是偶爾一支箭羽波及他們,他們才揮揮衣袖把箭擋開。而其他的,全部是由那群江湖人在阻擋。他們可不是什麼烏合之眾,都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人,不管是正道,還是邪道,都有臨鼎天的朋友!
今天,臨鼎天徹底叫安王見識了一把,什麼叫做人格魅力。
「王爺,這樣下去不行!」禁衛軍的人數雖然眾多,可安王能調動的也就一千人。他不可能把一千人全部調過來押送囚犯。所以這裡只有三百禁衛軍,不過片刻,便是死傷過半。按照這個打法,禁衛軍就算被全部消滅掉,人家定國侯也能穩坐如山。
臨鼎天那邊,他自己坐在囚車的轅木上,看著另一方的蘇幕遮。
「右相可是有什麼疑問?」
「侯爺今日真是讓幕遮大開眼界了。」蘇幕遮也沒想到,定國侯在江湖上竟然有如此號召力。這些江湖人,明顯都是認識他的。而且,聽他們說話的口氣,今天來這一趟,完全是自發的,沒有任何組織,也不求回報。蘇幕遮難以想象,如果定國侯真的有異心,那這夙郁的萬里江山,真的還能姓夙郁嗎?
「還好還好!」臨鼎天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胡茬兒。
嗯,都長鬍茬兒了,果然在天牢里住著什麼的,形象完全沒有了。他看向一旁早就傻眼兒了的覃統領:「喂,小覃,把你的匕首借給本侯一下。」
「侯爺,你們還是快走吧?這裡一出事,皇上知道了會立馬派人過來增援的。到時候援兵到了,你們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覃統領有些擔憂地勸道。他語氣里有些焦急和無奈,侯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現在不走,是想等著陛下過來行刑嗎?
莫非,他說的是真的,哪裡有他,哪裡就可以當法場?他不逃走,就在這裡等人來?
「先把匕首給老子!」他在那裡啰嗦,臨鼎天才不管咧,伸手在他腰間一摸,把匕首順了出來。
「您要匕首做什麼?」覃統領眼裡充滿了擔憂,然後還主動遞上了自己的刀,「這把刀跟隨下官二十年了,也算得上是把趁手的兵器。如果侯爺不介意,一併拿去防身好了。」
他以為定國侯總算聽了自己的話,要和右相逃走了,心裡還很高興。他沒有愚忠,心裡雖然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到底是選擇了幫助定國侯。反正,他心裡始終認為定國侯不是那種會通敵賣國的人。
「誰說老子要防身的?」他不滿地瞪了覃統領一眼,彷彿自己被污衊了一般。然後,也領情地接過他遞的刀,一手舉著刀,看著刀面兒照出來的自己的臉,一面兒拿著匕首,開始——刮鬍子!沒錯,就是刮鬍子!
「……」覃統領傻眼兒了。他絕對想不到,定國侯拿自己的匕首來刮鬍子,用他的寶刀當銅鏡用。
臨鼎天一邊刮還一邊誇獎他:「覃統領,沒想到你這把刀擦得還挺亮,這樣照著比銅鏡的效果還好。嗯,不錯!」
覃統領面無表情,嘴角抽搐,他的內心是崩潰的。過了片刻,他看向一邊的蘇幕遮,張了張口,還是由衷地勸道:「蘇大人,您也勸勸侯爺,趕快走吧?」
「走什麼?覃統領難道看不出來,禁衛軍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聽到覃坤的話,蘇幕遮掀唇一笑,輕描淡寫地指了指周圍的戰場,江湖高手們像玩兒似的把禁衛軍打得落花流水。就算他們不嗜殺,這裡的禁衛軍也早就死傷過半了。
一個少年封侯,一個少年拜相,誰又是善類?覃統領想讓蘇幕遮走,蘇幕遮又豈會聽他的?雖然他是好意,可誰都知道這裡可能有個陷進。何況,他們本身是沒有犯錯的,被冤枉抓起來,再自己逃走,那不就是心虛坐實了罪名?至於覃統領的好心,蘇幕遮只能在心裡對他說聲抱歉了。
一個守衛走過來,看了一眼覃統領,煞有介事道:「頭兒,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禁衛軍的人都死傷過了一大半啦,如果再不幫忙,他們就要全軍覆沒了好嗎?
覃坤愣了一下,完全沒反應過來:「幫誰?」
「當然是幫——」
「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臨鼎天打斷,只見他一手舉著大刀,一手拿著匕首,笑眯眯地看著那名守衛,「大黑臉,你說你要去幫誰?」
「我……咳,侯爺,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守衛趕緊否認,然後低頭認錯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了自家統領身後。那模樣,還真是把定國侯當老虎了。
見他那模樣,倒是把臨鼎天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指了指自己,問蘇幕遮:「本侯看起來很可怕嗎?」
怎麼看著他,就像老鼠看見貓似的?他可記得,天牢里那些老鼠,看見他家寶貝女兒那隻貓,就是那種表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侯爺您看著一點也不可怕。」蘇幕遮果斷地搖了搖頭。定國侯怎麼會可怕呢?他覺得當年鳳離皇會被嚇尿,肯定是謠傳。
「真的不可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自問自答一般,「難道是在天牢里呆久了,人變醜了?」
「怎麼可能?侯爺如果說丑,那就沒人敢說自己生得好看了。」
「本侯也是這麼想的。」臨鼎天拍了拍蘇幕遮的肩膀,「沒想到你小子還挺上道。老子就說嘛,就算把鏡兒給嫁給你,也比嫁給夙郁流景好!」
在聽到后一句話的時候,蘇幕遮只是微微一笑。面部柔和,沒有人察覺在聽到那句話時,右相大人眼底閃過的那一抹遺憾。他確實很遺憾,雖然感情不如紀家少將軍來得那般強烈,卻也真的遺憾沒能早些遇上臨家小姐。臨晚鏡是個好姑娘,值得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來愛。
至於景王到底是不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能由他來評判,應該是臨大小姐說了算。
「侯爺說笑了,景王和王妃夫妻恩愛,王爺天潢貴胄,自是幕遮所不能及。」蘇幕遮笑得有些僵硬,忍住心裡的酸澀之意,說了這麼句言不由衷的話。
「本侯覺得你說得怎麼這麼勉強?」臨鼎天疑惑地看著蘇幕遮,怎麼覺得他突然表情有點不自然?
「有嗎?」蘇幕遮驚疑不定地反問,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後者搖了搖頭,自己可能是老眼昏花了。
他們這裡聊得是輕鬆加愉快,禁衛軍是被那一群江湖高手玩兒了好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安王站在高處,看著慘不忍睹的敵我傷亡,都想親自上場了。這樣下去,還怎麼抓住臨鼎天和蘇幕遮?
該死!這群江湖人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他們又是受命於誰?難道,臨鼎天在江湖上的威望真的已經高到這個地步了嗎?難怪母妃說,臨鼎天和蘇幕遮都必須死。
「王爺,您讓禁衛軍都退下吧。」安王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語氣陰冷。
「讓禁衛軍都退下?還怎麼退?現在這個樣子,遲早都會全軍覆沒的!」讓禁衛軍退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臨鼎天離開嗎?他好歹是一國王爺,如果弄丟了重犯,他的臉要往哪兒擱?
「那如果您不想他們全軍覆沒,就下令讓他們退下吧。」那人又道。
「哼!別以為母妃信任你,你就可以命令本王。那是本王的禁衛軍,本王若是要他們死守,誰都不能讓他們這個時候退下!」安王討厭看到這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把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蒙住,只露出兩隻眼睛裝什麼神秘?有本事就全部露出來啊!而且,他那副語氣,隨時都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如果不是母妃非要此人跟著他,他還不想一天看見這張倒霉的黑臉呢!
「王爺是想草菅人命嗎?何況,誰說那是您的禁衛軍了?那是皇家的禁衛軍!」矮小男子冷冷一笑,露出一雙嘲諷的眼。如同墨汁一般的眼睛里,是看不見底的幽深。
安王剛愎自用,成不了大器,就算以後真的成為儲君,也不一定能夠繼承皇位。所以,說禁衛軍是他的,未免為時過早。
「你!」夙郁惜朝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睛里怒火熊熊,這個男人,簡直是母妃派來和他作對的!
「王爺,若是不想搞砸娘娘交給您的任務,還是聽小的一言吧。」說著,矮小男子伸出手,做了個指揮的姿勢,他身後的樹林里湧現出了一大批死士。
「你帶了人來?怎麼現在才說?」看見後面的死士,夙郁惜朝更是不悅。母妃這是什麼意思?是不相信他嗎?非要派這個男人來攪局?
如果這些死士都是母妃所準備的,那為何不直接交給他?要交給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王爺不是不肯讓他們退下,非要禁衛軍死完才開心嗎?」矮小男子笑著諷刺安王。
夙郁惜朝在他眼裡就是個蠢貨,若非他要報仇,現在哪裡會跟他多說?他如果不是有個好母妃,有個好出身,現在還能過上這種人上人的生活嗎?
想要權利,卻沒那個本事。也難怪,紀貴妃都不敢把手中的勢力交到這個兒子手裡!蠢貨!
「本王懶得和你說,趕緊讓他們抓了定國侯!」
「他們可不是來抓定國侯的。」矮小男子搖了搖頭,又朝身後的黑衣死士招手。
後面的兩個黑衣死士走近,他們手中赫然押著一個人。
遠了還看不清楚,待人走近,才發現是一個白髮老嫗。看那一身打扮,倒是個富貴人家的老太太。安王皺著眉,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把戲。
「她是誰?」看起來有點眼熟,這打扮。
「她是誰你不用知道,只要對面的定國侯知道便好。」矮小男子勾起唇角,笑容陰險,這個老太婆,可是定國侯府的老夫人。定國侯就算再怎麼冷酷無情,不可能連自己母親的生死都至於不顧。
「她是侯府老夫人?」安王雖然不聰明,卻也並非真的蠢到無藥可救,他一下子反應過來。怎麼就忘了,侯府被查封,雖然已經判了男的充軍,女的淪為官妓。可畢竟,朝中大臣反對之聲還是不絕於耳。所以,判了下來也沒即可執行,這個時候,母妃竟然命人抓了侯府老夫人過來。當真是好計!
他就不信,有了這個老太婆,臨鼎天還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臨鼎天,你趕緊讓那些江湖人都住手,然後束手就擒!不然,本王就殺了她!」把刀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傻笑,嘴裡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安王沒仔細聽,矮小男人自然也不會管。
只是聽到夙郁惜朝這麼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那是誰?」
「一個老太婆。」
「你以為老娘看不出來她是個老太婆啊?」如果是個美貌如花的姑娘,她肯定不會停手,殺了就殺了,免得讓天哥哥挂念!可是,老太婆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讓天哥哥為了這個老太婆束手就擒?
「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她是侯府的老夫人。」
「哇,這個安王真是陰險,竟然用老夫人的性命威脅侯爺!」
「臨家的老夫人怎麼會輕易落在別人手裡,這個人不會是假冒的吧?」
「老夫人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正常啊?」
「把刀架你脖子上試試,看你還能不能很正常!」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手中的動作卻是真的說停就停。他們都看向臨鼎天,是在聽他的號令。畢竟,他母親在對方手中,侯爺會怎麼選擇呢?
臨鼎天微微一愣,然後睜大了眼睛。在確認那真的是他娘之後,皺起了眉頭。母親怎麼會在這些人手裡?臨鼎天有些不解。臨毅到底在搞什麼?
臨家好歹也算百年世家,侯府的人要被充入軍籍或者充為官妓,都不會波及到一個老夫人吧?她好歹是臨家上一任家主的夫人,是入了臨家家譜的存在。何況,侯府里並非沒有人,即便被查封,也不是誰都能進侯府抓人的。
他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可以毫無後顧之憂,母親卻突然冒了出來。
「怎麼樣?侯爺考慮好了嗎?是要束手就擒,還是選擇為老夫人收屍?」安王的刀就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本來就有病,更是被關在自己的院子里已久,所有人都搞不懂她是真病還是假病。現在來這麼一出,確實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
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刑場那邊的官員全部到位了,就差兩個囚犯沒到。哦,揚言要親自坐鎮的觴帝也還沒到。不管是官員還是看熱鬧的百姓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臨晚鏡坐在不遠處的茶棚里,稍作打扮,誰也看不出她就是景王妃。
「主子,那邊出事了。」絕三兒依舊是黑衣勁裝,他彎腰低聲在臨晚鏡耳邊道。
「你說什麼?」臨晚鏡一下子起身,完全沒反應過來。
老夫人怎麼又被抓了?她不是應該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嗎?
「呵,無回宮的人還真是無處不在!侯府都敢擅闖,到底是有些本事!」臨晚鏡半眯起眸子,侯府明暗之處都有人把守,若非武功高強,那便只能裡應外合,否則,哪裡會逃過侯府暗衛的眼睛?
「主子,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阿景那邊呢?找到觴帝和太后了么?」
「太子的人在月華殿發現了密道,觴帝和太后應該早就被無回宮的人帶走了。景王帶人去追了。」說起景王,反正絕三兒是老大的不高興。憑什麼讓他的人去追查無回宮?他們無影樓的人還不是可以!
「我們去那邊。」
既然有人抓了她家老夫人,好歹她也得露面兒才行啊。
這邊,臨鼎天果斷放棄了抵抗,畢竟是自家親娘,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娘被殺。
臨鼎天不反抗,蘇幕遮自然也不會,兩個人也不需要囚車了,自己走!他們走在中間,安王走在前面,威風凜凜。他旁邊的黑衣人押著老夫人。老夫人腿腳不便,走得緩慢,一行人的速度都被拖住了。
那群江湖高手都在臨鼎天的示意下離開了。安王倒是想派人去追,卻被矮小男人制止。他們現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務,把人押往法場。臨家人肯定會來救人,不是臨晚鏡,就是臨晚照,到時候再一網打盡便是!
宮主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只除去一個定國侯,而是為了斬草除根!
「嗖!」一支箭羽直直地朝安王射來,險險地從他頭頂擦過,頭上的發冠被銳利的箭尖劃破,髮絲散亂一片,就如同被風吹散的稻草。幾縷青絲也同時被隔斷,隨著箭風飄落下來。
「什麼人?」
安王被襲,僅存的百來人禁衛軍立馬警惕起來。
夙郁惜朝的頭髮散亂下來遮住了他的臉,反正大家是看不見他眼底的一片深寒和靈魂深處的顫抖。真的好險!如果那支箭再往下一點,就要了他的命了!就算是不要命,那也有可能毀容啊!夙郁惜朝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嗖!」又是一箭,這一箭,依舊與安王擦臉而過,他雖然敏捷地避開了,箭尖也擦破了他的右臉。還算英俊的側臉劃過一道血痕,加上那散亂的青絲,看起來甚是狼狽。
「到底是誰?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安王暴怒,手中的刀恨不得提著亂砍。一手摸著自己的右臉,心裡還在擔心著,不會被毀容了吧?
矮小男子也警惕地四處張望著,卻並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蹤跡。關鍵是,那兩支箭羽,是從不同的方向射出來的。
「呵……」
一聲清冷的笑,伴隨著的是一陣厲風,再一支箭射過來,似乎那箭羽認準了安王。
「啊!該死!」這一次,毫無疑問,中招的是他的左臉。
「到底是什麼人,敢與本王作對!被讓本王抓住你,否則,本王定然要把你千刀萬剮!」安王這下是刀也不提了,左右手全部都拿來捂臉了。
艾瑪,什麼叫做沒臉見人,這個樣子貌似就是了。
「小心!」林中傳出一聲「善意」的提醒。
在安王恨不得把整張臉都藏起來的時候,一支箭再次射來,這一次,射中了他的——褲襠!
「啊啊啊啊啊啊!」安王瞬間被嚇尿了,不顧形象地尖叫起來,「到底是誰!快給本王出來,本王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王爺,您沒事吧?」禁衛軍中也不乏安王的親信,此時看到他這個樣子,大家都擔心得不行。甚至,有個小子還往他某處仔細看。
「你看什麼看?」安王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兒上。夙郁惜朝低頭看著自己的褲襠,那支箭的位置,他碰都不敢碰了,只覺得好疼!
「王爺,小的,小的是想看您到底有沒有事。」那裡到底流的是尿,還是血呀,可別傷了他們家王爺的命!
「本王沒事!讓你去找,到底是誰在暗中放箭!」
「臨晚鏡,出來吧!我知道是你!」沒等那個副將去找人,矮個子男人喊了起來,「哈哈,藏頭露尾的做什麼?臨家的長日弓果然不同凡響。臨小姐當日在城樓上威風凜凜,沒有嚇退聞人少主。今日又想用同樣的方法嚇退安王?」
矮個子男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隱藏在暗中之人的身份。他想到了當初聞人卿華進燕都的那一天。臨家大小姐在城樓上可是出盡了風頭。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女人漸漸地展露鋒芒,然後自己就——
「哦?沒想到還有人能猜到是本小姐。看來,本王妃的箭術是相當不錯,都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臨晚鏡的聲音虛空傳來,卻沒人能看見她到底在什麼地方。
「哈哈,別人不知道是你,但是我,不可能不知道!」矮個子男人一臉得意,笑得那叫一個陰陽怪氣,「你出來呀!藏頭露尾的算什麼本事?」
「閣下這種語氣,似乎和本王妃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臨晚鏡挑起眉,想了想,倒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結果這樣的仇家。遠遠看去,那人就在安王身邊,「不過,看你一身黑衣,連頭都遮住了,不也是藏頭露尾?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帽子摘了,把臉露出來讓本王妃看看。」
「哼!藏頭露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莫不是害怕了,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敢來救?」若是以前就除掉這個女人,自己哪裡會變成現在這樣?
害怕?臨晚鏡勾了勾唇,她這一輩子都不知道那兩個字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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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好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