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滄海笑 浮雲濤
可是隨著小碎音的結束，琴聲卻是突然陷入了沉寂。
沒有任何情緒的爆發，這一刻，當所有的鋪墊瞬間停滯，所有人的內心都如同懸在半空之中，好奇心全部被勾起來。可是月出雲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後面的旋律，然而依舊停下了指尖的動作。
「這是徒弟口中的那首曲子？」傾城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猜測，隨即不由得期待起來，因為自家徒弟曾經說過，若論江湖，再也沒有一首曲子能比如今這首曲子更加適合。同樣，月出雲同樣說過，自己如今身處江湖，最希望的便是能如這首曲子一般。
烏雲壓城城欲摧，若說厚重如鼓聲的琴聲與之後的小碎音勾勒出了一幕烏雲遮天蔽日的景象，那麼此刻的停頓便使得這樣的氣氛更加令人窒息。
「可是接下來要怎麼解決了，若不是急雨之勢，又如何釋放此前所有的準備？」
傾城聽到一旁書棋的猜測，心中卻道自家這個徒弟絕對不會如師姐預料的這般。
或許是聽到了傾城的心聲，月出雲在片刻的停頓之後終於有一次將指尖落在琴弦之上。
簡單的旋律，平淡的情緒，月出雲悠然合上雙眼，任由指尖帶起一串極為閑適的琴聲。
所有人心中都是空落落的，如同失去了什麼一般，可是隨著旋律流淌，這樣的失落卻隨著琴聲不經意間便消失無蹤，留下的只有安寧，如同此刻鳳鳴閣一般的安寧。
這一次，終於不再有任何停滯，主旋律幽幽傳來的同時，在場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似乎才是這首曲子的開頭。
是的，這才是開頭。可是在之前那種華麗的鋪墊之下，這樣的開頭雖然少了幾分其實，然而相比之前的琴聲，卻是絲毫不落下風，甚至在意境氣勢之上更是超出太多。
明明是狂風呼嘯黑雲壓成的海面，可是不過的片刻，眼前的畫面卻又變成了風輕雲淡浩渺長空，如此輕描淡寫的轉換，沒有絲毫的為何，一切轉折渾然天成。孤舟一葉，水平風靜，琴聲之中似乎又人身著青衫立於孤舟之上，負手傲然，如同看盡江湖之後一般淡然。
這旋律本來就淡然，所以青衫之人口中的旋律自然同樣淡然，低吟淺唱，如同訴說著過往多少江湖事，沒有任何唏噓，只是在江湖曾經發生的那些故事。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多少往事隱藏其中，最後化作青衫之人口中的故事。在場眾人聞之心中不由得嘆息，這琴聲絲毫沒有任何情緒，可在她們聽來卻又感慨萬千。
輸贏已經不重要了，如此琴聲面前，誰還有心思去計較輸贏的問題。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旋律本是極為簡單的，將五音反過來變成了羽徵宮商角，可是聽起來卻又極為動聽，琴音悠揚，更具江湖氣息。
「大樂必易！原來如此。」傾城忍不住心道。
可是不等傾城再思考什麼，琴聲竟是在瞬間轉變，曲風由悠揚入豪情，一曲滄海一聲笑，終是在此刻綻放出本就屬於它最華麗的風采。
滄海一聲笑，本來就該滿是豪情的。
月出雲沉浸在琴聲之中，忘卻了自己還在琴心大典之上，只是如同一個傾聽者，默默聽著自之間流淌出來的琴聲，如同在傾城自己的心聲。
而在琴心台周圍，早先壓抑的空氣終於一掃而空，隨著一道道琴音如同潮水般散開，除了傾城之外所有人竟是同時如同受到這琴聲的影響一般，眼中不覺便露出幾分熱切。
「這琴聲有古怪！」傾城當下反應過來，可是此刻不是出言詢問的時候，傾城當即壓下心中的好奇心，只等琴心大會之後，再向自家徒弟詢問為何這琴聲會影響他人心神，還有這如同潮水一般的內力波動。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隨著琴聲終於消散，籠罩整個琴心台的內力波動同樣歸於散入天地之中，月出雲睜開雙眼，目光看向所有沉浸於琴身之中的師叔師伯，當即抬頭看向傾城所在的地方。
目光清澈如水，傾城看著自家徒弟如同邀功一般的表情，心中不由開心起來。很明顯，這曲滄海一聲笑之後，月出雲此番琴心大典樂道第一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也跑不了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門派隱藏任務小露頭角，獲得隱藏獎勵語言精通！」
「叮！恭喜宿主樂道精進，所有曲風效果提升！」
「叮！恭喜宿主領悟《品竹曲》殘意，獲得神秘物品星雷隕鐵*1。」
一連三聲系統提示讓月出雲有些猝不及防，這三年來都沒聽到系統的聲音以至於他都差點忘記自己體內還有系統這玩意兒。
不過月出雲顯然是沒有時間去查探自己獲得的獎勵到底是什麼，因為從琴聲之中反應過來的書棋已然來到了琴心台上。
「諸位師妹，可是還有誰要出手一試？」
書棋出言詢問，可台下卻是一片沉寂，入眼全是失落之色，書棋見之瞭然，於是接著道：「若是師妹們沒有人出手，那我便可以宣布此次琴心大典的獲勝者，便是傾城師妹的弟子月出雲。」
依舊沒有人回答，顯然是默認了書棋的話。不過很明顯在場之人雖然認輸，可是對於月出雲還是有些責怪的。畢竟上台的時候可是說了拋磚引玉的，誰知道這位師侄一塊磚扔出來卻是將在場所有長輩們砸一大片，辛辛苦苦準備一年還沒出場便被這一磚砸暈過去，是個人都會不開心。
然而不忿只是片刻，隨著月出雲起身朝眾人行禮，琴心台下的眾人卻又露出了釋然的微笑，隨即便聽琴心台前傳來一陣歡樂向的議論聲。
「早就聽說小師侄實力得到劍君認可，如今一見方知小師侄一直深藏不露啊！」
「是啊，樂道境界遠超我等，如今看小師侄的內力修為恐怕也在我們之上。」
「幸好小師侄明年便不能參加琴心大典……」
「以前是傾城師姐天賦最高，如今看來師姐不但樂道天賦極高，識人的本事也是極為過人的，否則又怎麼能將如此妖孽的小師侄帶進師門呢？」
月出雲聞之微微一笑，又見自家師父已然轉身離去，當下再次朝眾多長輩們行了一禮，這才重新將聽竹未語負於身後，快步跟著傾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