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趕走顧明鳶
賀蘭殷嶽要的是陸璃茉，如果陸璃茉沒有死，那麽他也許會停止這場戰爭。
陸夜蕾一時陷入迷茫，千辛萬苦設下的局，她甘心讓它付之一炬嗎？
不！哪怕賀蘭殷嶽會率領著鐵蹄踏平禹陽，她也必須讓陸璃茉死。
林霜被陸夜蕾臉上陰冷、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喚了幾聲娘娘，陸夜蕾終於動了一下眼球，但她嘴中吐出的話卻讓人感到極度的寒冷：“無塵，必須死。”
天氣已經轉暖了，我卻還感覺到十分寒冷，讓顧明鳶幫我生了一盆炭火，我醒來之後，顧明鳶就一直陪在我身旁，讓我覺得莫名的安心。
我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手捧著一杯熱水，一邊吹氣一邊和顧明鳶說話。
“喂，我好冷啊，為什麽這麽冷。”
“你體內的寒氣正在向外排送，這是好現象。”顧明鳶將她的暖爐燒好，遞給了我。我立刻把它塞入懷中，感覺到一陣舒爽。
“啊~好暖和。你的意思是，我很快就會恢複記憶？”
“最起碼方向是對的。”顧明鳶向我眨眨眼睛。
我一時心情輕鬆了許多，不管有多少謎團，等我恢複記憶之後，這些當然也就迎刃而解了。還有一點是，隻要顧明鳶在我身邊，我甚至覺得就算不恢複記憶也沒有大不了的。我在想什麽啊，怎麽這麽消極。我甩了甩腦袋，試圖把這些想法從我的腦中驅趕出去。
顧明鳶隻是對我笑笑，並沒有說什麽。
最近顧明鳶變得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什麽在瞞著我。茶杯中的水溫度降了一些，我喝了一口，咽下去，感覺渾身都要融化了。愉快之際，我下意識地認為顧明鳶此刻也很愉快。何不在她也很愉快的時候問她點問題呢？
“顧明鳶，你那天晚上到底去陸府幹什麽了啊？”
顧明鳶果然有心情告訴我：“你不是覺得和靜妃有相熟之感嗎？那天晚上，我問了管家幾個問題，確定她的身邊是否有像你這號人物。”
“你問管家？他就沒奇怪你為什麽這麽關注靜妃？”
“他應該關注地不得了，”顧明鳶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因為當時他的脖頸上，有一把刀子。”
“什麽？你……”由於激動，杯中的水差點濺出去。我穩住茶杯，覺得事情越發蹊蹺。顧明鳶時常教導我小心行事，怎麽會自己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她的策略？她頭晚劫持了陸管家，第二天靜妃就親臨靜蘭寺。這中間，是否存在著關聯？
也許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簡單。“你既然會這樣，一定是因為掌握了確切的證據，是吧？”我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明鳶。
顧明鳶沉吟片刻，說道：“沒錯。我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麵是想從管家的口中套出真話，另一方麵，是想看看靜妃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如果她對你心懷不軌，一定會被我的行動驚動，並且向你施手。她在陸管家遭到劫持之後的第二天就突然要來靜蘭寺，並沒有擇取任何吉日。這還不能說明她的確對你有所圖嗎？”
顧明鳶又在懷疑靜妃，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她任何不好的一點。她美麗、高貴、親近，她是我的故人。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她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吸了口氣，慢慢說道：“顧明鳶，我知道你救了我之後對我盡心盡責。你好不容易把我救活，所以你很害怕失去我。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和故人相認啊。靜妃對我很好，她把我看作寄托，我怎麽能辜負她？你放心，我隻想讓她知道，我和她曾經是十分親密的人。”
顧明鳶聽了我的一番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當即啐了我一口，冷笑道：“你在混說什麽。我救你不過是因為對你的傷口好奇罷了。我害怕失去你？笑話。”她把頭轉向另一邊。
一股無名火從我心中升起，我繼續說道：“好，既然你不關心我的死活，那你又何必從中阻撓？”
顧明鳶把頭轉了回來，眼中迸發出火星：“你說我從中阻撓？誰知道那個靜妃到底是黑心還是紅心。你這個蠢蛋為什麽不能用腦子想一想？如果知道醫治好你，你還是白癡一個，當初我絕不會救你！”
“為什麽你總是和靜妃過不去？你簡直太奇怪了，像你這樣的人，從來沒有親近的人吧，你根本體會不到我抱著她的時候感覺有多麽強烈！”
顧明鳶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兩個人陷入了僵局。
憤恨將我的熱血點燃，此刻我已不覺得寒冷，將被子猛地掀開，坐在那裏生悶氣。顧明鳶以為救我一次就可以當我的救世主嗎？這條命仍然是我自己的，她絕不可以隨意操控！
“但願你不會把一條毒蛇放入自己懷中。”顧明鳶冷冷地說。
我感覺受到了嘲諷，狠狠地將眼睛瞪向她：“你有什麽憑證證明靜妃是一條毒蛇？”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清楚。那日我在陸府看到那個小丫頭穿的衣服。如果那就是陸府的下人所穿的衣服，那麽我發現你時，你正穿著同樣的衣服。”
什麽？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麽我會對靜妃感到如此熟悉，為什麽我感覺我同陸府的一切人和景物之間都有著若隱若現的聯係。原來我本來就是陸府的人，如果顧明鳶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被折磨地這麽苦。我低下頭，唇色變得蒼白，長長的睫毛蓋住眼底的情緒。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喉間發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因為，我怕你有先入為主之嫌，我有直覺這事情絕對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我想把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告訴你……”顧明鳶察覺到我語氣的變化，試圖向我解釋。我卻已經聽不進去。
我一陣苦笑。我對之前毫無了解，而唯一知道一些線索的人卻對我隱瞞。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我曾經完全相信顧明鳶，她說的話我都萬分聽從，可是我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對我有所隱瞞。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抬起頭，淒慘地向她微笑，“你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的？”
顧明鳶有些遲疑，我了然了，原來她真的還有事情瞞著我。
胸口突然好悶，我不可置信地盯著顧明鳶，搖了搖頭。我披上衣服，從床上跳下來，想要走出去透透氣。顧明鳶走到我麵前，伸出手想拉住我。我一把推開了她，固執地向外麵走去。
天空陰雲密布，雲團似乎鍍上一層亮光。這是下雪的征兆。已經入了春，竟然還會下雪。怪不得我會感到寒冷，也許根本就不是顧明鳶說得什麽寒毒，而單純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身體對天氣變化的正常反應。隻聽說過老人會在陰雨來臨前腰腿酸疼，沒想到我年紀輕輕，竟然也會如此。
醒來之後，已經過半個月了，這半個月發生了這麽多事，讓我對顧明鳶有了新的認識。起初我懵懂無知，她說什麽我都相信。可沒想到，她卻對我有所隱瞞。她剛才閃爍的眼神和遲疑的表情，分明證實了這一點。我已經不好奇了，既然她不告訴我，我自己也可以查到真相。從今後，井水河水互不相犯。
我回到房間，顧明鳶剛剛把炭火撲滅。她大概以為我不會回來，正打算熄了火去找我。
“你走吧。”我對顧明鳶說。
“你說什麽？”
“你走吧，我的事，再不用你管。”
顧明鳶變得無措和慌張，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她有這樣的表情。可是我不為所動。
見她沒有動作，我又說了一遍：“我說，你走。”
顧明鳶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對我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
我沒有理她，直至她離開這個房間，我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空蕩的禪房隻餘我一人，從今後，我真的要孤軍奮戰了。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找到了我的親人，靜妃。她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不是嗎？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我忽然意識到我剛才做了件蠢事。就算顧明鳶是不值得完全信任的，可毫無疑問的是，她救了我的命。盡管她惡言相向，仍算得上對我盡心照顧。就算我們站到了對立的方向，我也不應該發這麽大的脾氣。
一提到靜妃，我就喪失了理智。我開始有點擔心顧明鳶，我想去找找她，無奈天已經黑了，隻好明天再去。
禪房裏沒有點燈，暗灰色的天空透進來一點藍灰色的光線，蒙上室內的所有東西。我走到床邊坐下，摸了摸被子。被窩裏的手爐還有一絲殘餘的溫度。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吃穿住行都是顧明鳶安排的。盡管她不會害我，可是我卻看不透她。她太神秘，太不尋常。
我從枕邊摸到兩塊打火石，就著太陽落山後一點微弱的光，把蠟燭點燃。室內登時明亮起來，我呆呆地望著燭台，直到燭芯變得很長，發出嗶啵的細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