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追擊
陸夜蕾從床上坐起來，披上衣服。
“進來吧。”
一個黑影閃了進來，林霜關上房門，在外麵放哨。
“參見娘娘。”來人跪在地上，抬起頭看了一眼可望而不可及的國色天香。他正是祿竹山莊的那個被迫服下霜風丸的人。
“怎麽樣？”
“回娘娘，趙大人那邊傳來消息，鷹不見了。”
“不見了？”陸夜蕾淩厲的眼神投向跪著的人，似乎是他把鷹藏起來似的。
黑甲衛的飛鷹經過特殊訓練，絕難逮捕，此次忽然消失，大概是……死了。
對方究竟是什麽人？
那天無塵失蹤，據地上這個人說，很可能是坐了裴文璣的馬車。已經與裴文璣決裂，此刻不能貿然上門要人。裴文璣這個人雖然年紀尚輕，卻如狐狸一般狡猾，如果他發現此女是陸璃茉，對自己來說可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所以絕對不能輕易表現出對此女的重視。
手下的人已經查清楚，那日裴文璣在馬行街等待的人正是皇上，所以才會有親兵封鎖道路。他們那日是出去巡視白渠堤壩。
陸夜蕾有些搞不懂了，賀蘭殷嶽大軍正向禹陽打過來，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有心思出去視察堤壩。他到底是成竹在胸，還是自暴自棄呢？
這個念頭讓她驚慌不已，會是後者嗎？
這條線就此斷了，她的警惕性很高，立刻就想到祿竹山莊的刺客。
時間太巧了，無塵失蹤，祿竹山莊出現刺客。這個刺客會不會與無塵有關係？
山莊的衛兵追擊刺客，卻遇到了謝府的人，謝府是儒商巨賈，不可能與一個小尼姑，或是已經死去的娘娘有關。
但是其它線索都斷了，隻好在此尋找突破。她派人聯係身為黑甲衛千人統領的趙宗肆，讓他利用黑甲衛所養的鷹去探尋對方的地點，也許能順著這個線索摸到無塵的所在地。
今日早上，隱匿在民間的黑甲衛看到了謝府三少爺，便借機靠近他，在他身上留下了特殊的塗料，之後便派出飛鷹，可是飛鷹自從派出去後，就失去了聯係。
“黑甲衛的鷹，應該是謝家難以窺得的。現在鷹失蹤了，就說明謝家一定有鬼。能識破此鷹的，大概是……”陸夜蕾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能夠知道黑甲衛的機密的，隻有陸璃茉。難道她恢複記憶了嗎？如果是，又恢複了多少？
“娘娘……”地上跪著的黑衣人在等待著新的指示。
陸夜蕾瞥了他一眼，說道：“盯住謝府，注意任何可疑人等。”
“可是，娘娘，”黑衣人露出難為的表情，“謝府人員眾多，要想發現一兩個可疑的人，確實有點難度。”
“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嗎？”陸夜蕾厲聲對黑衣人說道。
黑衣人想要辯駁，卻終是選擇閉上嘴巴。
“事情我已經交代給你了，到底怎樣做，就看你的了。”
“是。”黑衣人無奈，領下命令，退出房間。
林霜看著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中，謹慎地看了看周圍，閃進房間裏。“娘娘。”
陸夜蕾拿起床側的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目光盯著腿上的錦被：“林霜，你想辦法，再去探探皇上的口風。黑甲衛都是一群勢利的東西。趙宗肆此刻還能為本宮所用，不過是礙著舊日本宮對他的恩情，但絕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隻有趕快恢複聖寵，才能讓他繼續為我們做事。”
“是，娘娘。明日奴婢便去打探。”林霜望著陸夜蕾，一臉擔憂。
“嗯。”陸夜蕾點點頭，作勢要把茶杯放下，林霜連忙走上去接過茶杯，為她整理身後的墊子，拉上被子，服侍她睡下。
將屋內的長明燈點亮，其餘燈盞輕輕吹滅，林霜關上房門，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
滿天星辰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她望著穹頂喃喃自語：“娘娘，我們一定能夠回宮的。”
顧明鳶說，謝府人多勢眾，即使是靜妃娘娘，也絕不會犯著人盡皆知的風險驚擾謝府。
謝晉源說，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如何避過靜妃，而是如何對他的父親交待。
“我從沒料到，你竟是名動天下的麗妃陸璃茉。家父一直遵循不問政事，以保一家平安無事的家訓，所以，恕我們謝家不能幫助你複位。”
我慘笑一聲：“事到如今，我還奢求複什麽位。我現今隻想查明真相，弄清楚到底是誰害我至如此境地。”
謝晉源盯著我說道：“這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一己之力幫助你。”
我知道謝府家大業大，上有謝老夫人，中有大爺二爺和諸多填房，下有七個少爺小姐，更不要說各方的丫頭，各院的小廝，後麵的廚娘和前麵的門童了。這隻是禹陽城中的人數，還沒有算上城外的山莊、別院，也沒有算上城中的大小商鋪。就算謝晉源不願意為我一人做有損家族安危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現在除了顧明鳶和謝府，我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幫助。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遠離謝府，朝堂後宮的事如此複雜，我也怕會牽扯到謝府，給這裏的全家老少帶來危害。
“那我這段時間，要在哪裏呢？若是一直待在深流院，像現在這樣白養著，即使不見外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久而久之，總會惹人非議。”
謝晉源皺起好看的眉，想了想說道：“這倒也是，不過謝府下麵也有異性的親戚，你可以先去那裏避避風頭。”
前院忽然傳來喧吵的聲音，一個小廝搶著跑過來喊道：“三少爺，四少爺來了！”
謝晉源有過吩咐，閑雜人等不得擅入深流院的竹廊，不過謝晉燁乃是自家少爺，小廝不敢攔阻，隻好搶在頭裏向三少爺報備一聲，好讓我們有個提防。
我聽到這句話，連忙看向假山之間的小徑，一陣風吹動，柳梢拂麵，他輕輕低下頭顱，走過小徑，站在眼前。
我站在廊下，遠遠地望著他，竟如望著一座淡淡的遠山。他環顧一周，將目光定到我身上，微微一笑：“在聊什麽呢，怎麽我一來就不說了。”
我們三個人方才聽到他來，突兀地停住了。
謝晉源朗聲說道：“原來是你，啊，也沒什麽。就是在商量璃茉姑娘的去處。”
謝晉燁把目光疑惑地轉移到謝晉源臉上：“璃茉姑娘？”
我是陸璃茉的身份，目前謝家隻有謝晉源知道。
謝晉源愣了一下，連忙改口：“啊？哦，哈哈，方才你突然過來，嚇我一跳。一時口誤，連名字都說錯了。綠沫姑娘，不要介意啊。”
我微微搖頭：“無礙。”為什麽一看到謝晉燁，我的心跳又加快了。
“那你們商量出了什麽結果沒有？”十分慶幸，謝晉燁相信了我們的話。
“是這樣的，顧明鳶和綠沫姑娘沾上了一些仇家，為避人耳目，我在想，要不然，把她安排到下麵的親戚家裏去。”
謝晉燁拿著審視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何必出去。咱們府上下人婆子那麽多，留在這裏便是。我房裏正好缺了一個丫鬟，不知綠沫姑娘可願意？這樣一來，既可以隱藏身份，又能夠隨時照顧到。”
我的心跳忽然漏拍，抬起臉愣怔地望著他。做他房中的……丫鬟……
“不不！不行的！”謝晉源的眉毛都快皺到一塊去了，連忙衝謝晉燁不停的擺手。“不合適不合適！雖然現在……但，怎麽能屈尊做這種事！”
“屈尊？”謝晉燁又感到不解，不過沒有深究。“的確是我有些唐突，怕是冒犯了綠沫姑娘。不過做丫鬟隻是一個幌子，我斷不會讓你做重活的。也隻有這樣，才能避開耳目。”
謝晉源知道我原來的身份，正打算繼續辯解，我卻望著他的一雙眸子，忽然說道：“我願意。”
“什麽？”謝晉源吃驚地望著我，一直站在一旁的顧明鳶也有些詫異，不過沒有謝晉源那樣誇張。
謝晉燁臉上露出了很歡喜的表情：“三哥，既然綠沫姑娘都願意了，你就不必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