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夢擎蒼
飛渡萬紅牆
不識青紗帳
誰拭磬輪唱
花月下夜上維棠
無止盡又是夢一場
怎奈窗寒霜冷嗚咽傷
不知誰喊今逢場
龍翼斷已不能上飛黃
萬宗迷迭澄心狂
無止盡又是夢一場
放眼空望你一世芬芳
——章節引
“那，那是自然，”謝晉源連忙瞟了一眼顧明鳶，見她並沒注意到謝晉燁的這句話，舒了一口氣。“好吧，那就聽你的吧。”
“嗯。”謝晉燁衝三哥點點頭，轉頭看向我，一笑傾城。
於是我們三個人就這樣達成了共識。顧明鳶暫居謝府，無償為謝府大小診脈。雖是無償，不過也圖個三餐住宿，仍是住在冬蘊齋。
有了顧明鳶的悉心照料，謝晉源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謝老夫人很守信用地給了她三千兩銀子的銀票，看得我兩眼放光。
而我呢，就準備去四少爺的擎蒼院當一名安分守己的小丫鬟。
我匆忙來到謝府，一身輕鬆，在深流院拿了兩件穿過的衣服，就可以往擎蒼院裏去了。拿好了東西，剛打開房門，迎麵一個熟悉的背影，讓我忘記了邁動腳步。
他在這裏等著我。
謝晉燁轉過身，看了看我手裏的包裹：“這些衣服不要也罷。擎蒼院裏都準備了。”
“白放著也不是，不如帶過去仍穿吧。”我低著頭，盯著手中的包裹。
“也好。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跟在謝晉燁後麵，踏過台階，順過假山間的小徑，繞過流水回廊，走出深流院。
一路拂柳低垂，撩撥人心。
他走在我側麵，不疾不徐，照顧著我的步子。堂下偶有幾隻燕子呢喃，我驚的連忙看過去，燕子都回春了，看來今後再不會有倒春寒了。
“委屈你了。”他忽然說了這麽一句，仍是看著腳下的路。
我瞥著他的側臉，笑了笑：“沒關係，還要多謝你讓我有了容身之所。”
“綠沫，前幾天你又犯心口痛，我每日都去深流院打聽你的情況，隻是顧神醫為你治病，難得一見。我與三哥都在外麵急壞了。”
他，也有急壞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表情坦然，應該不是騙人的。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想見見謝家四少爺急壞了的時候。
“好在你終於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問過顧神醫，她說，隻要注意調養，心平靜氣，應該不會再犯了。顧神醫的話，你可要斟酌。”
“嗯。”我點點頭。乖乖跟著他向前走。
“不過，你怎麽會有心口痛的毛病？”
我的腦子迅速運轉，編出了一個好原由：“小時候吃得不好，素來就體弱，後來，後來有一年，家裏太冷，凍病了，後來就落下了這個毛病。如今吃得好了，穿得也好了，很少會犯病的。”
“若是再多幾次，真的要把人嚇死了。”他的語氣充滿寵溺，飄進我的耳朵裏，癢癢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忽然抬頭說道：“到了。”
我也抬起頭，向前看去。隻見前麵的門洞上題著“擎蒼院”三個大字，字跡清秀，卻不失俊逸灑脫。單單隻站在這裏，就瞧出擎蒼院與深流院的區別。
深流院外麵是由竹籬花障編就的月洞門，裏麵粉牆環護，綠柳低垂，流水回廊，假山溫泉，甚是精致。而擎蒼院的外觀簡簡單單，隻是竹木雕刻的門洞，白牆灰瓦，卻透著一股曠達詩意。
向裏麵走去，剛入院子，便有一道細流橫擋在前方，穿過院子流過。不過上麵自然有一處拱形的木橋，由片片木板拚接而成。院子四麵皆是回廊，中間種了幾株海棠，一叢竹子，伴有石桌石凳。後麵的房間卻讓人大開眼界，這處屋子四麵皆是雕空玲瓏木板，刻著流雲百幅，翎毛花卉，轉過玲瓏木壁，才算到了屋內。最前麵的是一間書房，裏麵放了一張很長的桌子，桌子上各號的筆墨紙硯都規規整整地擺放著，三麵都是格子架，架子裏塞滿了書卷。
書房是敞開的，通過書房便到達內室。簡單擺了兩對椅子，正堂方向供著一方烏黑色的古燈，看樣子有些年月。
繞過一層紗廚錦隔，後麵便是供閑坐的一方圓桌，造型古樸，一旁放著煨茶用具，這裏想必是謝晉燁的茶室。另有一門通向裏麵，緊緊地閉著，想必是他的臥房……
謝晉燁的臥房啊，雖然關著門，我還是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再向後麵便是兩處廂房，還有一個後院，後院裏還有一處漂亮的樓閣，不過謝晉燁沒打算一次性帶我逛完，隻是先讓我坐下，為我倒了一杯茶。
“這裏便是我的住處。你大病初愈，我就不帶你一一逛了。從今天起，擎蒼院的小廝都在院門外候著，既不打擾你，又可以隨時叫喚。院內原就隻有兩個小丫鬟，其中一個告假了，另一個叫畫沙，我會告訴她，你是謝府的表親戚，讓她凡事都照顧著你。若是今後謝府的主人給你分派什麽事情，隻管到門外喚小廝替你做。你的臥房，就在那兩間廂房中的一間，平時府上有丫鬟上夜的規矩，這個隻由畫沙來做，你不必做。今後你就是擎蒼院的人，不管在府內遇到什麽事，都可以報出家門，知道了嗎？”
他囉囉嗦嗦了一大堆，卻麵麵俱到，什麽都考慮到了。我感激地眨眨眼睛，盯著他，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他終於放下了心，向我淺笑：“那就好。”
謝晉燁交待完這些就因事出去了，我閑著無聊，走到書房裏，隨意翻看著架上的書卷。根據書卷的破損程度，我發現他最常看的應該就是這本琴譜。我拿起這本琴譜，翻開細閱，隻見裏麵詳細記載了各家琴藝的特點與精妙之處，還附有許多曲譜。
我津津有味地讀著關於名家的介紹，讀到匡修時，一個不小心失手落了書。我彎腰從地上撿起書，卻看到書架最下層放著許多張宣紙，隨手翻開一個，隻見裏麵竟是寥寥幾筆便勾畫出的潑墨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