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隨性綁架
一路走來,途經清水街,一處青磚斷垣前聚集了一眾人等,都在紛紛議論。顧明鳶拉著我站在人頭後麵,斷垣上高高貼著一張告示:
竊物女賊,捉拿歸案者,懸賞二百兩。
顧明鳶指給我看:“喏。”
原來這就是那張海捕文書,不過居然又增加了籌碼。看著畫像上的這個人,總是有種在通緝自己的感覺。
這裏人來人往,如果有這樣的人,想必一定很快就會被找到。普天之下,除了我自己最像自己外,恐怕隻有蕾兒與我相像了。當然還有雙親,不過似乎年紀大了些,不符合太後的要求。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這麵貌相似之人,怎麽會那麽簡單就找得到?”
我對這個不報希望,抱臂搖了搖頭。
顧明鳶眼睛微眯,目光深沉,緩緩道:“實在不行,就隻有這樣了。”
我湊過去,好奇地問她:“怎麽樣?”
她別有深意地看向我,接下來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勾起我的下巴:“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你說呢?”
我睜大眼睛傻在原地。
一聲怒氣忽然從我背後升騰而起,嚇了我一跳。“好你個顧明鳶!果然是背著我搞百合了!!我說怎麽我剛有點事你就拉著她出來了!果然!果然!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回身向後看去,隻見謝晉源青筋暴起,暴跳如雷,兩眼發紅,怒指著我們兩個。
顧明鳶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放開我的臉,雲淡風輕地說道:“這就不是謝家三少爺能管的事了吧。”
原來她早就看到了謝晉源在我身後,所以故意說這樣的話。
等等,我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顧明鳶,難道,難道是……
我左右看向他們兩個,感覺一時信息量太大難以承受,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卻被一輛忽如其來的牛車帶倒,顧明鳶連忙施動手腳將我撈了回來,我驚魂穩定地趴在她胸口喘氣,她的聲音卻讓我毛骨悚然。
她溫柔地抱著我,聲音無線柔和,又帶著無限擔憂:“你沒事吧?”
我確定我一定會有事。
下一秒,謝晉源一把把我從顧明鳶懷中扯了出來,他發起怒來力氣這麽大,我的柔弱身子骨簡直要散架了。
“顧明鳶!你!竟然當著我的麵如此放肆!”
電光石火之間,謝晉源忽然慘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膝蓋,而我又在天旋地轉之中被顧明鳶拉回懷中。抬頭看向她,她收回左手,冷峭的下巴顯得格外淩厲:“放肆?我看是你放肆了吧。”
我瞧這架勢不對,在自己身處險境之時還大公無私地向大家使眼色示意他們趕快離開不要被誤傷到。
謝晉源恨恨地捂住膝蓋骨,抬起頭齜著牙,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睛怒視著她,又因吃痛喘了兩聲,稍稍回過勁就拚命向這邊撲來。顧明鳶把我推開,一個閃身就避過了他的進攻。
謝晉源坡著腳卻絲毫不甘示弱,調整好平衡再度朝她撲了過去,
顧明鳶一閃又躲了過去,抬起手中銀針欲再度出針,卻被謝晉源眼明手快地擋到一旁的柱子上,顧明鳶猝不及防,向後退了一步。謝晉源立刻跨步上前,頂住她的膝蓋,反手格擋她的手臂,將她推出去一丈之遠。
二人正酣戰之時,街上眾人都紛紛能躲遠躲多遠,我也不例外。我蹲在一個遠處的貨攤後麵,小心提防著不要被戰局中拋出來的東西遭到。誰知道那是飛針還是什麽東西。
兩人武力幾乎相當,照理說顧明鳶比謝晉源的武功要高一些,可是近身格鬥暗針不能發揮最大用場,而謝晉源此時像瘋了似的,突然變得力氣大增,胡攪蠻纏。所以兩個人一時膠著難分高下。
我托著腮猶豫著要不要去勸勸架。不過照理說謝晉源應該對我發怒才對,萬一我去勸架,他忽然想起來我才是他的情敵怎麽辦。顧明鳶為了和他對著幹肯定會幫我,到頭來還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鬥爭。思慮及此,我就不去湊這個沒趣了。和大家站在一起,像是觀賞一段比武一般高聲叫好!
叫了一會有些口渴,我鑽出人群打算尋點水來,等他們打完了也可以讓他們喝點。可是剛鑽出來,一塊白布猛地從身後捂在我的臉上,我嗚咽兩聲,隻感覺鼻腔內漸漸發麻,意識渙散,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來。而我要的水,似乎也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昏迷了。
不知睡了多久,睜眼醒來,眼睛一時難以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我的頭昏昏沉沉的,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眼前的景物都是些亂糟糟的木頭,我想要看清楚自己在哪,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直到再度昏迷。
“喂喂喂!醒來了!”
再次恢複意識,頭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難受了。可是我卻感到有什麽東西拍打在我臉上,我睜開眼睛,看到地上一件青褐色的長袍下擺,繡著流雲暗鬥。順著這袍子緩緩向上看去,隻見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個頭倒是不低,臉也挺白的。我心裏暗暗想到,不錯,就算是死了也能和帥哥死在一起。
緩了一會兒,我才終於意識到在我臉上拍來拍去的正是對方的手,在發現我被綁在柱子上,而他可以自由站立的巨大落差之後,我立刻反應過來原來他就是抓我的人!
我的友好瞬間全部轉化為敵對,由於嘴被堵上了,隻好狠狠地瞪著他。
他見我清醒後才收回雙手,盯著我的臉左顧右看:“不錯嘛,眼睛還挺大的。”
我皺著眉隔著嘴中的白布嗚嗚起來,他皺了皺眉:“吵死了,別叫,再叫,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拿出一個布包,將布包展開,裏麵居然是各式各樣的刀具,在陽光下折射隱隱寒光。我瞬間安靜下來,他得意地看著我:“怕了吧?”
我屈辱地點了點頭。
他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將刀具包放在一旁,一手抱臂,一手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奇了,真是奇了。這世間還有如此骨骼相近的人,居然還讓我給碰上了,哈哈,這真是天助我也。小妹妹,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誰叫你長了一副這樣的臉呢?啊哈哈哈!”他的手指在我臉上來回撫弄,之後發出惡魔般的笑容。
我心中驚濤駭浪。難道他是要劫色?想我清白之軀……雖說曾是殷曜的嬪妃,可是好歹也算是良家婦女,居然要淪落賊人之手,將來我有何顏麵再見世人!我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心裏卻默念如果他真的要對我不軌,那我就不活了!隻怨我此生命苦,大仇未報,卻慘死於賊人淩辱之下!
臨死之際,我忽然想到了顧明鳶,再度睜開了眼睛。這兩個混蛋,剛才打得不可開交,這會兒還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失蹤了。
不,我不能這麽白白的死了,我一定要在臨死前詔告天下,以血鳴冤,總有正直的人會為我查明真相,還我清白!
對方的手已經向我伸來,我恐懼地盯著這雙手,瘋狂地叫起來。那雙手居然變出一隻刀,抵住了我的脖子:“我現在要把你嘴裏的白布取出來。你不準叫,做得到嗎?”
我感到一陣寒意逼向脖頸,小心地點了點頭。他果然把堵嘴布取了下來,可是刀仍然架著我的脖子。
我咽了口唾沫,活動了酸痛的下頜:“大哥,你抓我這是要幹什麽啊?我,我腰裏有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對方果然心動,狐疑地打量著我:“莫非你是有錢人家的?”
我連連點頭:“對啊對啊,我是禹陽謝府的!聽說過吧?儒商謝府!”
對方更加遲疑了幾分:“這個……謝府有錢,誰不知道?你萬一騙我呢?”
“不會不會,我胸前有謝府的腰牌!”這個腰牌,謝府上下人手一個。沒想到居然還會救我的命。
對方看了看我平坦的胸前,皺了皺眉,探手進去,果然摸出來一塊腰牌,上麵赫然一個“謝”字。
他拿著腰牌,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這是間廢棄的柴房,陽光透過破損的木板射進來,依稀可見有細小的灰塵隨著他的腳步漸漸升入空中。
他終於停了下來:“你能給我多少銀子?”
我忙說道:“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銀子!”不管怎樣先緩住他才是。
對方想了會兒,試探地問我:“那我要一萬呢?”
“一萬?”我長大了嘴巴,“你,你,你腦子沒壞吧?”
他居然點了點頭:“是有點多,那……五千呢?”
我臉抽了抽:“這,不大現實吧。”
他咬住手指,很認真地想了會:“那兩千五百兩呢?”
我愣愣地看著他,盡力捋直舌頭:“要不……再……少點?”
他抱著雙臂,一籌莫展地盯向露出天空的天花板,緊抿嘴唇,良久乃道:“那,一千二百五十兩呢?”
我沒有被綁架過,不知道原來贖金還是可以討價還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