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我不當家主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我不當家主
他們很快就認出了畫麵裏的那個人，那不是別人，是陸少航。
“少航，”墨老太爺率先冷靜下來，用一種循循善誘的口吻，“你舅舅被女人迷了心竅，要是再放任他胡鬧，墨氏集團恐怕要麵臨滅頂之災。你身上流著墨家的血，我一直很看重你，往後打算把墨家交到你手裏……”
“不，我不當家主。”陸少航想也不想地拒絕。
“為什麽？”墨老太爺聲音不由自主拔高了八度，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他極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可今天發生的一切，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好端端的，陸少航這小子怎麽會被扯進來？
“太爺，您還不知道吧，我現在是一名黑客了。”陸少航語氣多少有些誇張，仿佛自己是個什麽一級保護動物。
當家主有什麽意思，在老太爺手底下能有多少實權？
當一個為虎作倀的傀儡，哪有當黑客自在？更別提，還是舅舅手把手把他領進門的。
陸少航不知道墨謙辰就是Zero，不過這不妨礙他對墨謙辰死心塌地效忠。
從小他就生活在舅舅的光環之下，早已崇拜成習慣。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代號是阿鹿，阿鹿專門懲惡揚善！”陸少航十分中二，說著朝墨謙辰揮了揮手，“舅舅，剛才的視頻資料我已經發給警察了，警方預計三分鍾內趕到。”
墨謙辰表情依舊很冷，朝他點了下頭。
不過隻是一個點頭，陸少航卻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褒獎，臉色那叫一個驕傲。
舅舅要他幫忙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事情辦得好，他當然自豪！
書房裏一時變得靜可拋針，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沒人敢再上前。
剛才頂多算是殺人未遂，要是真的把人弄死了，牢底坐穿可不是說著玩的，指不定還得被判死刑。
忠心是不可能忠心的，為了墨老太爺，不值得。
“對了，太爺，”陸少航笑眯眯繼續問，“你這台筆記本電腦裏有不少資料，想必警方會很感興趣，要不我一起發過去？”
墨老太爺：“……”
他生平頭一次這麽想弄死這個小畜生！
“時間快到了。”墨謙辰盯著牆上那古董掛鍾。
時針即將指向十二點，那本是壽宴開宴的時候，眼下墨老太爺卻無論如何不可能出現在壽宴上了。
不僅如此，這次來赴宴的賓客也都會受到警方的調查。
接下來，江城的天恐怕要變了。
墨老太爺手指緊攥，指節幾乎嘎吱作響，一旁的管家率先有動作，幾乎所有的事他都有參與，一旦落到警方手裏他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死可以，但也要抓個墊背的！
管家猛地拉開書桌抽屜，抽屜裏赫然是一把銀色手槍。
保險栓打開，子彈上膛，扳機扣響。
“砰——”
槍聲太大，震耳欲聾，子彈卻打偏。
“你太慢了。”墨謙辰憐憫地看著他。
管家：“……”
來不及說出半個字，他的手腕就被卸下，脫臼的痛苦讓他張嘴欲嚎，緊接著下巴也被墨謙辰卸了。
“不值一提的女人？”墨謙辰冷聲問。
管家：“……”
“你最好祈禱熙熙還在人世，否則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墨謙辰把管家如垃圾一般扔到了一邊，那把原本被管家攥在手裏的槍，被他卸下彈夾扔進了角落。
墨老太爺的臉色鐵青，不受控製地捂住心髒，嘴唇發顫，呼吸儼然很困難。
沒有人理會他，保鏢們臉色各異，思忖該怎麽才能爭取到一條活路。
有人第一時間就想到要當汙點證人，給警方提供線索。
畢竟墨老太爺手上沾的血太多，他們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警方來得很快，這次是Zero的手下提供的線索，他們當然重視，當場就把墨宅的人都帶走了，就連傭人也沒放過。
第五百五十七章 報仇
墨老太爺和管家的那些話，無疑可以作為證據。
林氏集團周年慶的投毒案，時隔六年終於告破，這件事很快上了新聞，墨老太爺身上的更多血案也被陸續曝光。
墨氏的名聲和股價一起跌落穀底，徹底玩完。
墨老太爺剛被關押就中風偏癱，進了重症監護室。
墨謙辰在他失去意識之前，親自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
“我會把墨氏送給林家，當作賠罪。”
病床上，墨老太爺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臉色慘白，插著氧氣管連自主呼吸都艱難，渾濁的眼裏是再明顯不過的怨毒。
墨謙辰語氣依舊平穩，繼續說道：“墨家的財產會被充公，沒充公的部分，我會以沈熙的名義捐給慈善機構。”
墨老太爺喉嚨裏的聲音更大了，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似乎隨時要咳血。
那是他一輩子的經營，一生的心血！
他很想開口問問墨謙辰，讓墨家在一夜之間傾覆，對墨謙辰來說究竟有什麽好處？
難道隻是為了替沈熙報仇？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與此同時，另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在墨老太爺腦海裏浮現——如果當初他沒反對墨謙辰和沈熙的婚事，沒企圖吞並林氏集團，沒從中作梗讓沈熙被擄去東南亞，事情會否變得不一樣？
或許那，墨氏集團不會經曆這些重創，墨謙辰也不會非要置他於死地……
墨老太爺這輩子頭一次感到後悔，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墨謙辰冷冷俯視他，從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裏看出了一絲悔意。
“你最好祈禱沈熙還在人世，在找到她之前，我會讓你活著。”他一字一頓。
如果找到的不是活生生的沈熙，而是一具屍骨，他會用最殘忍的方式，讓這人在臨死前受盡所有能想象的痛苦。
墨老太爺喉嚨裏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節，表情褪去了一開始的怨毒，變得軟弱而恐懼：“嗬……嗬嗬……”
墨謙辰轉身離去，重症監護室的門在他身後合上，如一張巨口，把病床上行將就木的墨老太爺吞沒。
……
另一邊，林宅。
時隔數年，林宏笙頭一次回家，他見了老爺子，把當年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林老爺子早就猜到，當初是這個兒子派人往酒裏摻了東西。
聽林宏笙親口說出來，林老爺子心裏說不出究竟是什麽滋味。
好在他這個兒子迷途知返，知道要和墨謙辰合作，監視墨家那個老不死。
“是那老不死的混賬，叫人破壞了私家飛機？”得知此事林老爺子險些七竅生煙。
林宏笙點頭。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為墨謙辰打探到的消息，他潛伏在墨家的這些年不是毫無用處，要不是他想方設法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墨謙辰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更不會為了把他單獨摘出來，套墨老太爺的話作為證據，讓警方把墨老太爺當成下毒案的唯一嫌疑人。
否則，他恐怕會受牽連，林家的聲譽也會因此受損……
林老爺子被人帶來的這個消息氣得不輕，隨即又得知始作俑者已經被墨謙辰關進了監獄，還中風偏癱了，總算是消了點氣。
這足以說明報應雖遲，但一定會到！
他看了一眼迷途知返的兒子：“熙兒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我死了之後，所有遺產都會捐出去。”
林宏笙依舊是點頭，沒有絲毫怨言。
看著日益蒼老的林老爺子，他心裏不禁湧現出一抹酸楚。
他寧願老爺子打罵他，甚至打他都行，可老爺子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說這話的語氣太平靜，平靜得如實一潭死水，仿佛這世間已經沒什麽值得留戀……
這讓林宏笙隱隱不安。
林老爺子移開視線：“知道就好，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林宏笙頓了頓，應聲：“我就在外頭，您有什麽事叫我就行。”
說完，轉身出去了。
他活了這麽幾十年，直到如今才終於活明白。
其實他對沈熙是有幾分感激的，如果沒有沈熙的出現，或許他會麻木地繼承家業，麻木地追名逐利，計較那些根本不重要的東西，以至於拋下自己的良心……
可現在他明白了，金錢乃至於名利地位，遠遠沒有良知重要。
好在他還有時間彌補，還能繼續陪在老爺子身邊，能擺脫之前的一切，重新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做人。
……
第五百五十八章 經常夢見她
墨謙辰次日來到林宅，冷霖和他一並過來，恭敬地朝林老爺子送上了一份合同。
簽下合同，墨氏集團會變成林氏的子公司，林氏從此將坐上江城的頭把交椅。
如果是在五年前，林老爺子或許會很感興趣，可現在，他對商界的事已經沒什麽執念了。
他冷哼：“別以為你把墨氏給了我，我就會不計較之前的那些事。”
墨謙辰語氣平和，言簡意賅：“嗯，我知道。”
林老爺子：“……”
這麽一來，倒是叫他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想了想，他又冷聲開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歐洲還有不少產業，墨氏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要想拿出誠意，就把熙兒的屍骨找回來，別整這些沒用的！”
“沈熙還活著。”墨謙辰這次語氣很堅定。
林老爺子被他氣得不行，雖然他自己也希望沈熙還活著，可國際警方早就得出結論，沈熙大概率是死了。
“你怎麽知道熙兒還活著，你見到她了？”他沒好氣問。
墨謙辰沒有否認：“我經常夢見她。”
林老爺子：“……”
跟這混賬東西說話，還不如直接把他氣死算了！
一旁的冷霖趕緊上前岔開話題：“墨總，Ella的複賽明天就要開始了，節目組想要提前跟您碰個麵，時間不早了，要不您還是先過去吧？”
要是墨總繼續留在這兒，林老爺子指不定得被氣出病來。
墨謙辰從善如流地點頭，又朝林老爺子道：“我改天再來看您。”
林老爺子隻差沒把“滾遠點”三個字寫在臉上，他對墨謙辰這小子是真不待見。
墨謙辰對林老爺子則是格外的好脾氣，他同老爺子道了別，離開林家的時候，林宏笙出來送客。
關上車門前，墨謙辰淡淡朝林宏笙點頭示意。
二人之前的一切，至此算是一筆勾銷。
黑色布加迪威龍駛入車流，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市中心的Ella總部。
今年的複賽在總部進行，隨著Ella的名氣越來越大，賽事的規格也更上了一個台階，甚至還有不少國外設計師報名參加。
電視台早就在這裏架好了攝像機，決賽開始前，攝影師會拍攝一些花絮。
墨謙辰來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清了場。這裏變得十分安靜。
門被推開的一瞬，十幾台攝像機不約而同全對準了他，哪怕是在會放大一切缺點的鏡頭裏，墨謙辰的五官都那麽無懈可擊。
他簡直不像是真人，而像是一個完美的建模。
“今年模仿沈小姐作品的人越來越放肆了，聽說用個糖紙做婚紗裙，當作複賽作品的……”冷霖跟在他身後，邊走邊道。
墨謙辰的腳步微頓了一下，薄唇微動，眼神極冷。
“這麽大膽，想必墊底淘汰的時候不會心裏沒數。”
冷霖：“……”
看自家墨總這意思，恐怕不止是淘汰，而且還要被業內封殺！
不過也是活該，誰叫那些人膽大包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沈小姐頭上？
“啊啾——”
另一邊，季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媽咪，你沒事吧？”洛潯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臉萌萌，表情卻像個小大人。
“媽咪沒事。”季熙搖了搖頭。
時間過得真快，明天就是決賽了。
說不緊張是假，可不知為什麽，這一切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仿佛曾在夢裏發生過。
“媽咪，明天過後我們是不是就能回家了？”洛潯稚聲問。
季熙點頭：“嗯，過了明天就可以回去見小嫿和舅舅了，你開不開心？”
洛潯點頭，能回家他當然開心。
可是一想到那個坑了自己一百塊的壞人，他的小乳牙就忍不住有點癢癢的。
最好別被自己逮到他，否則，哼……
“你先出去玩吧，媽咪還有點事情要做。”季熙指了指掛在一旁的參賽婚紗，糖紙做的裙子容易變形，她需要做最後的打理。
洛潯乖巧點頭，邁著沉穩的小步伐出去了。
季熙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愣神。
這孩子，也不知是像了誰……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能讓他知道
這裏是Ella總部，季熙倒不擔心洛潯會走丟。
而且她叮囑過洛潯，隻能在這一層走動，不可以去別的地方玩。
洛潯找了個角落，拿出自己的兒童智能手機，按下幾個按鈕。
一個黑色的界麵跳了出來，明明已經搜索了很久，引擎依舊沒搜索到墨謙辰的任何行蹤，就仿佛這人被加密保護了起來。
甚至和墨氏集團有關的一些消息也被封鎖，隻有墨氏曝出醜聞，以及股價暴跌被迫成為林氏旗下子公司的新聞，在被大肆報道著。
那些更深的，更關鍵的消息，一概查不到。
洛潯苦惱地皺起眉，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電梯門忽然打開了。
一人手拿文件夾邁著大長腿走了出來，眸光詫異地掃過這邊，正對上他稚嫩的視線。
洛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真是踏破鐵鞋無什麽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站起身把兒童手機放回兜兜裏，邁著小短腿朝對方走了過去：“你和上次那個壞人是一夥兒的，說，他在哪？”
小小的一個人，個子不高，氣勢倒是挺逼人。
冷霖看著這個小萌娃，有點忍俊不禁：“上次那個壞人？什麽壞人？”
他也認出了這個小萌娃，就是在酒店裏出現在自家墨總身邊的人。
小萌娃五官優越，萌死人不償命，一看就是個長大後要禍害小姑娘的。
冷霖甚至能從那張萌萌的小臉蛋上，看出一點自家墨總的輪廓，要不是墨總潔身自好，他恐怕都要懷疑這是墨總的私生子了。
“就是那個叫墨謙辰的人。他在哪？”洛潯環顧四周，皺起小眉頭。
冷霖：“？？？”
除了林老爺子之外，他已經很久沒聽過有誰敢對墨總直呼其名了。
對方是個小屁孩，冷霖沒計較太多。
他有點疑惑，蹲了下來，視線和洛潯齊平：“你打聽我們墨總做什麽？”
洛潯沒有答，而是一本正經地嚴肅反問：“你們墨氏集團是不是專門欺負小孩子的黑惡勢力？”
不然怎麽會由一個欺負小朋友的壞人，當集團的總裁？
冷霖：“黑……黑惡勢力？”
洛潯把手機懟到他麵前，“哢嚓”拍下一張照片：“不要妄想把我抓住毀滅證據，我已經拍下你的照片發到朋友圈了，如果我有事，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冷霖生平頭一次這麽無言。
想到那張被塞到墨總手裏的百元鈔票，他知道這裏頭有誤會：“你……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墨總前陣子派他去酒店那邊打聽，很顯然是想找到這孩子。
他要去給墨總送文件，正好跟墨總提一嘴。
說完，冷霖伸手摸了摸洛潯的頭。
洛潯皺著小眉頭偏過腦袋，他才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觸。
與此同時，遠在東南亞的季衡，突然接到助理打來的電話。
“季少，洛潯小少爺剛發了一條朋友圈，那是冷霖的照片……江城那邊來消息，說是小少爺遇到冷霖了，冷霖不知跟他說了些什麽……”
季衡在椅子上挺直後背，身體有片刻的僵硬。
冷霖？
冷霖是墨謙辰的秘書，不會看不出洛潯和墨謙辰相貌上的相似。
這一刻季衡很後悔，後悔讓季熙帶走的是洛潯。
如果是洛嫿，或許就不會叫人看出端倪。
“洛潯人在哪，冷霖現在還在他身邊嗎？”他聲音染上焦灼。
“冷霖已經走了，臨走前好像叫洛潯小少爺等他。”助理答。
“叫人想辦法把洛潯帶走，不要讓他再和冷霖有任何接觸，更不要讓人知道他是季熙的兒子！”
第五百六十章 他現在在哪？
另一邊。
冷霖趕到貴賓室，正要敲門進去，忽然聽到裏頭傳來說話聲。
那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正問著墨謙辰這次比賽最好看哪個選手。
冷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進。”
墨謙辰冰冷的聲音響起。
冷霖推門，那女孩目光轉向他，帶著一絲幽怨，似乎是在責怪他破壞了自己和墨謙辰的獨處。
“墨總，這位是……”冷霖疑惑問。
沒等墨謙辰開口，女孩便出聲：“你好，我是Ella新上任的副主編，我叫寧榕榕。”
說著，客套地朝冷霖伸出了手。
冷霖同她握了手，想說正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雖然他不清楚自家墨總和那孩子究竟有什麽淵源，但直覺告訴他，那孩子的事或許不便讓外人知道。
“寧主編，你先出去吧。”墨謙辰直接下了逐客令。
寧榕榕：“……”
她不僅是Ella的副主編，而且是寧家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對她都是客客氣氣，捧著端著，哪有人會用這麽冰冷的語氣跟她說話？
換成別人，寧榕榕早就惱了。
可這是墨謙辰！
換做從前，寧家或許還不配和墨家聯姻，可現在，墨謙辰把墨氏集團送給了林家。
失去墨氏集團的墨謙辰，就不再高不可攀。
對寧榕榕來說，這就相當於遠在天上的鴻鵠忽然變得觸手可及。
現在機會來了，她怎麽可能放過？
麵對墨謙辰下的逐客令，寧榕榕擠出微笑：“嗯，正好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墨先生了……”
看著她踩著高跟鞋離開的背影，冷霖心裏有點警惕。
墨謙辰是個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的人，大多數時候，是冷霖這個秘書替他處理那些圍攏過來的鶯鶯燕燕。
寧榕榕一看就是衝著自家墨總來的，而且是寧家大小姐，不是什麽排不上名號的人物。
冷霖覺得，這人恐怕不好對付。
“你過來有什麽事？”墨謙辰問。
這話讓冷霖拉回了思緒：“墨總，我剛才在過道裏看到了那個小孩，就是之前酒店裏的那個。”
冷霖這麽一說，墨謙辰很快就想了起來。
那個小孩塞了一百塊到他手裏，恐怕是把他當成了收銀員。
“他現在在哪？”墨謙辰問。
“就在三樓，我讓他在原地等我。”冷霖答。
他沒覺得自家墨總會太在意這件事，卻沒想墨謙辰居然起身推門，大步走了出去。
而後腳步一頓，皺眉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冷霖：“還愣著幹什麽，帶路。”
冷霖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前去。
兩人來到三樓的過道裏，這裏已經空無一人。
“明明剛才還在的……”冷霖撓頭，喃喃，“小孩子喜歡亂跑，可能是跑到別處去了。”
墨謙辰：“……”
他很少有這麽強烈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那個孩子或許很重要。
可究竟為什麽重要，他卻沒有頭緒。
這時，過道那頭的電梯開了，從電梯裏走出幾個人。
“夫人，墨總不讓人打擾他，您現在不能進去……”一個助理模樣的人拚命攔在前頭。
“我是你們墨總的母親，憑什麽不能進去？我看你們誰敢攔著我！”吳綺君顯然已經火冒三丈。
她一聽說墨謙辰把墨氏集團送給了林家，就急匆匆找了過來。
那可是整個墨氏集團！
她簡直懷疑自家兒子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否則怎麽可能做出這麽愚蠢的事？
吳綺君一把推開攔路的助理，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墨謙辰和冷霖。
她咬牙切齒地衝了過來，同時吼出聲：“你是不是瘋了？怎麽可以把墨氏交到林躍文那個老不死的手裏！”
不僅如此，還報警抓了墨老太爺。
如今墨家上上下下已經是一盤散沙，眼看是大廈將傾。
第五百六十一章 這輩子隻有熙熙一個妻子
墨謙辰劍眉一蹙：“林躍文是熙熙的爺爺，麻煩你尊重他。”
吳綺君：“？？？”
現在是計較這種細枝末節的時候嗎？
“我問你，為了一個沈熙，你究竟要做到什麽地步？”她簡直氣得天靈蓋要冒青煙，“你爺爺是做得不對，他不應該讓人破壞那些飛機，可他也是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去東南亞赴險……”
“你知道這件事？”墨謙辰打斷她的話。
吳綺君：“……”
她一時沒留神竟然說漏了嘴，墨老太爺破壞飛機的事她是清楚的，不過是事後偶然聽墨家老宅的人說起的。
吳綺君雖然有些心虛，但又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
別說墨老太爺，連她也不喜歡沈熙那個女人，她不覺得墨老太爺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然而墨謙辰的眼神太冷，冷得讓她一陣心悸。
“怎……怎麽，你難道要為了那個女人跟我吵架？我可是你的母親！”吳綺君壯著膽子開口，“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哪值得讓你為她付出這麽多？”
“如果被綁架的是你，你希望我的父親去救你，還是希望他棄你不顧？”墨謙辰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表情。
吳綺君愣了一下：“這……這不一樣……”
“如果有人破壞了飛機，讓父親沒能及時追過去，你會恨不得殺了那個人，還是會幫著那個人說話，說什麽‘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不值得’？”墨謙辰又問。
吳綺君愈發心虛，卻嘴硬不肯承認：“我不會被人綁架，都是因為沈熙她自己招搖，才會惹上那樣的麻煩……是她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係！”
墨謙辰盯著她，像是頭一次看清楚她這個人。
他眼尾不知何時染上了血絲，深色的眸子裏是再明顯不過的怒意，仿佛足以將一切燃盡或凍結。
“所以，你明知道有人破壞了飛機要害死熙熙，卻選擇把我瞞在鼓裏？”
吳綺君從沒在墨謙辰臉上見過這麽嚇人的表情，那簡直不像人，而像是地獄裏的修羅。
她嘴唇不由自主顫了起來：“我……我……”
墨謙辰一字一頓：“我這輩子隻有熙熙一個妻子，傷害過她的人，我全都也不會放過。今天這些話，我可以當沒聽到，如果再有下一次……”
他停了下來，沒再說下去。
吳綺君：“……”
有那麽一瞬她忍不住懷疑，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生出來的孩子，否則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張冰冷到陌生的麵孔。
背脊升起寸寸寒意，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囁嚅著嘴唇不敢言語。
墨謙辰冷冷掃過一旁的幾個助理，他們立刻上前，把吳綺君“請”下了樓。
這時候，不遠處的辦公室裏，季熙正在填一些需要提交的表格。
她聽到了一些爭執聲，辦公室隔音效果不錯，那聲音隱隱約約聽不太清楚。
季熙是個做起事來極專心的人，這次卻鬼使神差有些走神。
她總覺得其中有個聲音格外的耳熟，像是曾在那裏聽到過，遍尋記憶卻尋不出個源頭。
她站起身想要出去看一看，又覺得自己的這一舉動有點離譜。
複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自己是來參賽的，不是來看熱鬧的。
“季熙，你怎麽還在這？”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快跟我去後台，就差你一個了！”
季熙站起身，拎著裙子緊隨其後，手裏還拿著那張隻填了一半的表格：“這個我還沒填好……”
“這個不急，一會兒再填也行！”那工作人員接過表格放在一邊，領著季熙快步往後台的方向走。
路過過道時，與一行人擦身而過。
一股像是雨後青草的淡淡氣味傳來，帶著一點苦澀，那麽的熟悉，像是曾在哪個深不見底的夢裏嗅到過。
第五百六十二章 這可真有緣
季熙腳步微頓，正要回頭看向那人，工作人員已經拉起她的手：“隻剩十分鍾了，到了後台還要準備呢，快點，要趕不及了……”
說著，兩人匆匆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不遠處的墨謙辰似有察覺地回過頭，隻看到了一抹白色裙擺。
“墨總，怎麽了？”冷霖忍不住問。
“沒什麽……”墨謙辰搖頭。
那股莫名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不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與此同時，三樓的休息室裏。
“你好好待在這裏，有什麽事就叫我……”傅楚天好聲好氣地叮囑前麵的小屁孩。
小屁孩不是別人，正是季洛潯。
傅楚天能從東南亞死裏逃生，多虧了季之衡。
要不是季之衡及時帶人趕到莊園把他救了下來，他恐怕早就變成了陸硯如的陪葬品。
這件事，讓他欠了季之衡一個天大的人情。
所以在季之衡聯係上他，叫他派人盯著季熙和季洛潯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擔心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他趕了過來親自盯梢，正好就接到了季之衡打來的電話，叫他趕緊把洛潯這小屁孩帶離Ella三樓的過道。
一開始洛潯還十分抵觸，擔心他是壞人，在電話裏聽到季之衡的聲音之後才放下了心。
不得不說，還真是夠警惕的。
“喂，小孩我已經帶走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傅楚天問。
季之衡早有主意：“複賽把人淘汰就行。你不需要露麵，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傅楚天思忖幾秒，立即明白過來：“那些說季熙抄襲的黑粉，是你雇的？”
他就說好端端的，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噴季熙的作品。
明明在他看來，那些作品遠沒達到抄襲的程度。
季之衡沒有回答：“傅楚天，你難道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了？”
傅楚天並不惱火，反而笑了笑：“我是問得多，可那不也是擔心你？季之衡，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一旦這件事情穿幫，你恐怕會比當年的我更慘……”
綁架的罪名，讓傅楚天在監獄裏足足蹲了五年。
這還是將功補過的結果，要不是他在陸硯如的莊園裏找到了一些機密文件，獲救之後交到了國際刑警手裏，恐怕要蹲得更久。
經曆了這些事，傅楚天看開了許多。
能活下來，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
傅家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傅家，這些年墨氏雖然山河日下，但對傅家的打壓一日也沒停過。
在傅楚天出獄之後，傅家正式宣告破產，就是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傅楚天不恨墨謙辰，換做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而且還會比墨謙辰做得更不擇手段。
“你話太多了，”季之衡顯然有些沒耐心，“一會兒你帶洛潯回酒店，我會告訴沈……季熙孩子在哪。”
“行，聽你安排。”傅楚天在電話這邊點了點頭。
他得等墨謙辰離開之後，才能帶著孩子出去。
他可不敢在墨謙辰麵前出現。
確定外頭已經沒人了，傅楚天拍了拍沙發上的洛潯：“你媽咪還要好一會兒才能走，我先送你回去。”
洛潯跳下沙發，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一大一小兩個人，離開房間，進了電梯。
來到一樓大堂的時候，吳綺君還在這裏鬧騰，幾個助理攔著她好言相勸，保安們則是站在一旁，訕訕地不敢上前。
洛潯“咦”了一聲：“是那個壞大媽。”
壞大媽？
傅楚天不解：“你見過她？”
洛潯點頭，稚聲答：“之前在遊樂園見過，媽咪還和她吵了一架。”
傅楚天：“……這可真有緣。”
第五百六十三章 複賽
洛潯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
傅楚天咳嗽一聲：“咳，沒什麽，我們走吧。”
他領著洛潯從旋轉玻璃門出去，正在大吼大叫的吳綺君冷不防瞧見了二人的背影。
她認出了傅楚天，對於傅楚天出現在這裏沒感到有多奇怪。
隻是……那個小孩的背影，不知為什麽瞧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夫人，要不我還是送您回去吧……”助理還在勸。
“回什麽回，”吳綺君惱火至極，“我要召開記者會，墨氏集團不能就這麽白白落到林家手裏！”
“可是墨總已經簽字了，您召開記者會沒有任何意義。”助理忍不住道。
吳綺君：“……”
她能不知道嗎？她就是氣不過！
都是因為沈熙那個該死的狐狸精，否則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現在好了，她兒子打算這輩子都不再娶，她注定要沒孫子了！
這還不算完，就連整個墨氏集團也都不屬於墨家了……
想到這，吳綺君欲哭無淚。
自己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啊！
鬧歸鬧，她也清楚自己掀不起什麽風浪。
再者說，墨謙辰方才都已經把話撂下了，要是她真敢把事鬧大，以後恐怕連母子都做不成。
……
另一邊，Ella複賽的現場，一台台攝像機被架了起來。
舞台布置完畢，主持人穿著精致的禮服上場，一一介紹這次入圍複賽的作品。
為了給節目增添趣味性，還特地設置了一個猜作品環節，每輪先展示十件作品，再請出十位入圍複賽的選手，讓評委猜哪件作品屬於哪位選手。
第一輪展示的作品裏，就有季熙設計的那件糖紙婚紗。
婚紗裙由糖紙做成，流光溢彩，充滿童話色彩，穿著它的模特剛一上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得不說，這件婚紗的確很出彩。
“我猜這件作品屬於七號選手季熙，”其中一位評委率先開口，“她的設計很有辨識度，每次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他是近年火起來的一位設計師，雖然很火，但年齡不大，在四個評委裏是資曆最淺的。
坐在正中間的是資曆最深的徐老，他沉默不語，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評委們麵前都擺著打分牌，需要給每件作品打分，不過在選手上台介紹設計理念之前，打分這事倒是不急。
“辨識度是有了，可是這婚紗……”另一位評委欲言又止。
誰都知道，五年前墨謙辰的妻子沈熙，就是憑借一條驚為天人的糖果婚紗，在比賽裏殺出重圍的。
鏡頭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對準了墨謙辰的臉，給了一個特寫。
忽然間，鏡頭捕捉到他麵前的打分牌上已經有了數字，拉近一看，那竟是一個大大的“0”。
零分？
看到這一幕，幾個評委不禁麵麵相覷。
主持人故意開口問道：“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墨先生已經給出了一個分數，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個分數是打給哪件作品的？”
墨謙辰骨節明晰的手指，指向台上正中間那件糖紙婚紗，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主持人自然是不嫌事大的，大著膽子問：“可是設計師還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路曆程，您現在就打分，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墨謙辰語氣很冷。
作為特邀嘉賓，他也是評委之一，打分是他的權利，他有權給出自己認為合理的評價。
主持人見狀沒再多問，繼續把流程往後走。
此時，後台，攝像機已經對準了季熙。
“七號選手季熙，請問你認可墨先生打出的分數嗎？”後台的分場主持人問。
做設計這一行，多少是有些脾氣的，前幾年的比賽中鬧出過扯頭花的事。
節目組自然巴不得這種爭執越多越好，剪輯之後，這些都可以作為噱頭。
第五百六十四章 似曾相識
誰知季熙臉色平靜，隻淡淡說了三個字：“我認可。”
別說分場主持人，就連攝像機後頭的攝像大哥，聞言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我認可墨先生對我的打分。在這一行，作品不被欣賞很正常，我隻管來參賽，怎麽評價我是評委的事。”季熙道。
這是她頭一次參加Ella的比賽，她不確定自己能夠走多遠，隻要盡力就行，就是失敗也無憾。
大抵是沒見過這麽淡定的選手，分場主持人也不好繼續問下去。
四周響起細微的議論聲，伴隨著陣陣嗤笑。
“模仿別人的創意，還能說得這麽清新脫俗，臉皮真是夠厚的！”
“就是，糖紙婚紗明明是沈熙沈小姐先設計的，她難道以為過去了幾年就沒人記得了？”
“這一看就是有後台的，不然不敢這麽幹。”
“有後台有什麽用？墨謙辰可是Ella的董事長，難不成還能眼睜睜看著她踩在自己的亡妻頭上？”
“就是，一會兒可有好戲看了……”
這些幸災樂禍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夠傳進季熙耳朵裏。
她隻皺了下眉，沒做別的反應。
在參加Ella的比賽之前，她對這個賽事並不是十分了解，隻憑著自己的一腔熱忱設計了作品，想盡量得個名次。
過了初賽她才發現，原來五年前已經有人做出了和自己相似的設計。
為了避嫌，她並沒把自己早已設計好的糖紙婚紗拿出來參加複賽，而是寄出了另一件作品。
可是，哪件作品在轉運的過程中，被物流公司弄丟了。
再重新做一件顯然來不及，所以她隻好拿出了糖紙婚紗。
這樣一來，旁人就更覺得她是在借鑒抄襲了。
清者自清，季熙沒打算和這些人辯駁，這件糖紙婚紗隻是用料和五年前的作品相似，其餘部分，不管是款型還是風格，都和那位沈小姐設計的截然不同。
聽說墨謙辰是那位沈小姐的丈夫，因此誤會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季熙沒糾結這個，反正複賽的機製是要去掉最低分和最高分，墨謙辰打的零分，最後不會被納入平均分裏，無法對總分造成影響。
“下麵有請第一輪的十位設計師上台！”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話音落下，工作人員示意季熙等人從入口處登台。
季熙是七號選手，排在隊伍靠後的位置，走上舞台的一刹那，過分明亮的鎂光燈讓她不由自主眯了一下眼睛。
然後，她轉過頭，看到了評委席上的人。
三名評委二男一女，最右邊的位置上坐著的是特邀嘉賓——墨謙辰。
這一幕她明明沒有經曆過，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請設計師們站到屬於自己的作品旁邊，”主持人微笑著繼續說道，“不知道我們的評委們，剛才有沒有猜對呢？”
季熙移動腳步，來到糖果婚紗旁。
她身材纖瘦，五官極美，一雙眸子清冽逼人，一上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評委們果然沒有猜錯，糖紙婚紗的確是七號設計師季熙的作品。”主持人見攝像機對準了季熙，也順勢將話題轉到了她身上。
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設計師，可是為比賽帶來了不少熱度。
嘉賓座上，墨謙辰表情凝滯。
在看到季熙的那一瞬，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怔住。
那張臉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感覺來得太莫名奇妙，甚至令他心跳有刹那間的加速……
第五百六十五章 和沈小姐有點像
四目相對，季熙心裏湧起一種奇異的悸動。
像是微弱的電流湧過了心髒，又像一陣風吹過了塵封已久的房間，有什麽正在風裏悄然蘇醒……
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麽會給自己這麽熟悉的感覺。
主持人的話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季熙的思緒：“剛才墨先生給糖紙婚紗打了零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什麽話，想對我們的七號設計師說？”
墨謙辰沉默不語。
他的眼神太複雜，仿佛電影裏被慢放的一個特寫，眸光裏沉澱了太多數不清的東西。
他竟鬼使神差在這女人身上，看到了沈熙的影子！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給他那麽強烈的相似感，有種莫名的感覺在他心裏發酵，他幾乎要克製不住。
墨謙辰的表情被鏡頭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沉默的幾秒似乎格外漫長。
“墨先生？”主持人心裏有點沒底。
這位特邀嘉賓的脾氣她摸不準，要是她無法控場，造成節目事故，那可是要被扣工資的！
就在主持人開始不安的時候，墨謙辰終於開口：“我想知道，你的設計靈感來源於什麽？”
季熙回過神，不急不緩地答。
“我的設計靈感來源於我的兩個孩子，他們很喜歡在沙灘上吹泡泡，五光十色的泡泡既美也脆弱，風一吹就不見蹤影了……當時我就想，如果能有一種東西既像肥皂泡一樣美好，又不容易破裂，那該多好。”
說著，她身後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是用手機拍攝的，畫麵裏是紛飛的彩色肥皂泡，和兩個孩子的背影。
肥皂泡很清晰，兩個孩子的背影則是有些模糊。
照片的背景，是絢爛的夕陽和火燒雲，美好得如同童話裏的場景。
看到這張照片，連主持人也忍不住屏住了一下呼吸：“真美……季熙小姐，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已經是一位母親了。”
實在是季熙這張臉太具有欺騙性，她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歲，如果不是眸光中透著一股與同齡人截然不同的沉穩與冷靜，說是大學剛畢業也有人信。
“是的。”季熙答得簡短，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所以你的設計理念是什麽？”主持人問。
“是多元化，我希望婚紗能打破傳統，推陳出新，哪怕是一些看上去意想不到的材料，也可以成為美的載體。”季熙答。
和她的長相不符，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醫生說她的聲帶在那場大火裏受損，無法完全複原。
“冒昧問一句，你對自己的作品滿意嗎？”主持人又問。
季熙點頭：“我很滿意。”
“你知不知道，在場有位評委給你的作品打了零分？”主持人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季熙轉目看向墨謙辰：“我尊重每位評委打分的權利。”
主持人微笑：“好的，下麵我們來看看另一位選手的作品……”
這時候，後台已經罵聲一片。
“這人到底要不要臉，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就是五年前沈小姐參加決賽的時候說過的嗎？”
“就是，什麽多元化，什麽意想不到的材料也能做婚紗……她說的和沈小姐說的，明明就是一個意思！”
“連說話都要模仿，這人簡直是我們設計圈的恥辱！”
這些激烈的言辭，全被攝像機一五一十記錄了下來。
分場主持人麵露喜色，這些爭議顯然會為比賽帶來不少熱度。
一片義憤填膺的罵聲中，也不知是誰弱弱開口：“話說回來……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個季熙和沈小姐有點像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大屏幕投射出來的，季熙的側臉。
她皮膚極白，在燈光下仿佛一塊透著光的大理石，甚至看得見脖頸下淡淡青色的血管，微卷的長發在腦後綁成一束，柔順地垂落。
整個人氣質恬靜，又帶有幾分冷清，與當年的沈熙的確很相似。
甚至連眉眼都略有些相像，尤其那雙眼睛，過分清冽，看一眼就很難忘記。
第五百六十六章 淘汰
不多時，輪到下一組選手上台。
入圍複賽的選手有一百名，這次是一百選十，隻有前十強能入圍決賽。
“現在分數已經出來了，相信大家都很期待這次複賽的結果……”
隨著舞台燈光閃爍，結果即將被揭曉。
主持人熱情洋溢，現場的氣氛也變得十分火熱。
評分分段顯示，最先顯示的是低分段，季熙在那串名單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除了墨謙辰給她打零分之外，另外兩名評委給她的打分也很低，分別是六分和七分。
徐老則是給了她九點五分，在這一百名選手裏，季熙是唯一一個被徐老打了高分的。
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她的得分是六點五，這分數實在算不上高。
“活該……”
“嗬，這種不要臉的人，複賽當然要刷下來，難不成還把她留到決賽嗎？”
“就是，節目組留著她不過是為了炒熱度，真要把這種人留到決賽，Ella豈不是在往自己臉上抹黑……”
幸災樂禍的議論聲，傳進了季熙的耳朵裏。
她看著評分，看了很久。
沮喪嗎？當然沮喪。
可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交上去的也是自己最好的作品之一。
甚至就連極少打出高分的徐老，要破天荒給了她一個九點五分。
季熙甚至懷疑，另兩個評委是不是根本沒有認真看自己的作品，否則怎麽會打出那麽低的分數。
他們是評委，是這個行業最專業、最頂尖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出她的沒有抄襲別人的作品？
季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被那些負麵情緒侵占了頭腦。
有些事不是她所能控製的，無論結果是什麽，她都要好好接受。
畢竟比賽不是隻有一次，而她還可以努力很多次。
這次的失敗隻是起點，不是終點。
主持人用誇張的語氣報出了前十的名字，台上有人歡呼雀躍，有黯然神傷，很快，所有人就把季熙的事拋在了腦後。
一片熱鬧與喧嘩裏，一道視線靜靜落在了季熙身上。
光線交織中，她的表情如此平靜，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墨謙辰忽然想到了一個詞——遺世獨立。
季熙……
這個名字在他腦海裏重複著，為什麽她的每一個表情，都這麽像熙熙？
甚至就連名字，都有一個字重複。
這時複賽已經快要宣告結束，工作人員在耳麥裏提醒台上的落選選手有序離場。
季熙隨著人群往後台走，她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道目光，回過頭，卻隻看到人頭攢動。
主持人接下來還要采訪入圍決賽的十強，墨謙辰坐在原處，心卻早已經不在這裏。
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收件人是冷霖。
【去查那個七號選手季熙。】
短信發出去不到幾秒鍾，冷霖就回複了一個“收到”。
與此同時，酒店裏。
傅楚天把洛潯送回房間後，在這裏逗留了一會兒，畢竟他可不放心把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孩獨自扔下。
估摸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叮囑洛潯乖乖等媽咪回來不要亂跑，然後起身推門出處。
離開酒店的時候，他給季衡打了個電話：“季熙應該快回來了，我現在正在出酒店。”
“洛潯有沒有問你什麽？”季衡問。
“小屁孩挺安靜的，不怎麽說話，像他爸。”傅楚天答。
季衡：“……”
“話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軟了？”傅楚天看似不經意地問，“憑你的本事，阻止季熙參加這個比賽，應該不難吧？”
第五百六十七章 墨總什麽時候變得憐香惜玉了？
季衡沉默了一下。
一開始，他沒想到這次居然連複賽也會上電視，他原以為會和前些年一樣，複賽根本不會被拍攝播出。
可沒想到這次不同，季熙僅僅是入圍複賽，就見到了身為主辦方的墨謙辰。
如傅楚天所說，季衡不是不能阻止。
如果他真不擇手段，完全可以讓洛潯或者洛嫿生病住院，這樣一來，季熙勢必會放下手頭的工作，專心在醫院照顧孩子。
可他鬼使神差沒有這麽做，隻是雇了些水軍在網上把季熙抄襲創意的事情鬧大，然後買通了兩個評委給她打低分。
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墨謙辰不會認出季熙。
季衡對自己的本事有自信，別說是墨謙辰，恐怕就連林老爺子和沈銘都認不出她究竟是誰。
“喲，我的人把現場的視頻資料傳過來了，”傅楚天似乎發現了什麽新鮮事，語氣變得有些誇張，“墨謙辰看季熙的眼神，還真是一言難盡……”
“傅楚天，你最近越來越喜歡多管閑事了。”季衡語氣變得有些冷。
“我再多管閑事，也比不上你，明明不是自己的事，非要插上一腳。”傅楚天繼續似笑非笑地說著。
他是欠季衡一個天大的人情，可人情歸人情，並不影響他挖苦嘲諷。
季衡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也安排了人在現場拍攝，這會兒視頻已經發到郵箱。
點開郵箱裏的那封郵件，郵件裏的視頻很清晰，拍到了季熙上台之後，墨謙辰的每一個表情……
看到季熙和墨謙辰對視的那一秒，季衡一顆心不由自主提了起來。
墨謙辰看她的眼神太認真，太疑惑，甚至……有那麽一絲難以察覺的眷戀。
季衡屏住呼吸，整個人瞬間如臨深淵。
他幾乎可以確定，墨謙辰對季熙已經有了懷疑，如果任由墨謙辰查下去，有些事勢必會瞞不住。
而要想讓墨謙辰對季熙徹底失去興趣，隻有一個辦法……
季衡眸光晦暗，拿出手機快速撥了一個號碼：“按我之前說的去做，立刻，馬上！”
另一邊，Ella總部。
季熙來到之前洛潯待的休息室，休息室卻已經空無一人。
她問了這裏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告訴她，洛潯已經被一個男人接走。
“那人說他是洛潯小朋友的叔叔，怎麽，你不認識他嗎？”工作人員疑惑地問。
季熙手指開始發涼，驚恐的感覺讓她像是渾身失重。
“洛潯在這裏沒有什麽叔叔……這裏有沒有監控？你知道他帶洛潯去了哪嗎？”
工作人員聽她這麽說，頓時也有些慌：“監控有，監控室在一樓，從這裏坐電梯下去，過道盡頭右手邊的那個房間就是……”
季熙幾乎是衝出了休息室，來到外頭的過道，電梯正好停下。
電梯門打開，她急忙走了進去。
身後傳來那工作人員的聲音，似乎是想叫住她。
季熙聽不太清，轉身的時候腳下的高跟鞋一個不穩，踉蹌地即將摔倒在地。
卻有一隻手，穩穩扶住了她。
“小心……”男人的聲音近在咫尺，極具磁性，帶來微微的酥麻。
季熙匆忙道了聲謝，抬起頭，這才發覺扶住自己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墨謙辰。
墨謙辰顯然也沒想到，闖進自己電梯裏的人，會是她。
這是他的私人電梯，原則上不允許旁人使用。
一旁的冷霖表情已經有點呆滯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女人故作無知地闖進來，假裝摔倒，實則是要向墨總投懷送抱。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墨總都會直接轉身避開。
他還記得之前有個女孩子故意一頭撞進墨總懷裏，結果撞了個空，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當場哭出了聲……
墨總什麽時候變得憐香惜玉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回去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
“你沒事吧？”墨謙辰聲音帶有一貫的冰冷。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越是近，就越讓他覺得眼前的女人十分熟悉。
尤其是那雙淺棕色的眸，眸光清澈，純粹得分毫不染，他仿佛早已見過無數次。
“我沒事。”季熙搖搖頭，退後一步，站直身體。
墨謙辰是評委，她是參賽選手，於情於理她都理應避嫌。
“季熙小姐，這是我們墨總的私人電梯，貼了閑人免入的告示牌的。”冷霖出言提醒。
季熙回過神，抱歉開口：“實在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沒注意到。”
“哦？什麽急事？”冷霖繼續問。
他總覺得這女人別有用心，明顯就是故意的。
“我的孩子在這裏走丟了，不知道被陌生人帶去了哪。”季熙解釋。
冷霖：“……”
對方的表情焦急而真實，如果不是演技太好，那就是根本沒撒謊。
言語間，電梯已經下到一樓。
季熙匆忙又朝墨謙辰道了聲謝之後，快步出去，直直走向過道右手邊的監控室。
墨謙辰看著她的背影，劍眉不禁微蹙。
按理說，他對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任何好感，畢竟就在剛才，他還給她的作品打了一個最低的分數。
抄襲這種行徑，他無法容忍。
可不知為什麽，他從這個女人身上看不到半點心機和算計，她太幹淨，眼神太清亮，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冷霖，”墨謙辰沉聲開口，“你帶人去幫她找孩子。”
冷霖：“？？？”
這個季熙可是兩個孩子的媽，自家墨總不會真對她有興趣吧？
饒是再納悶，冷霖也不敢說出口。
他點頭應聲，走出電梯朝季熙追了過去，打算先問問那孩子是怎麽走丟的。
季熙剛推開監控室的門，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季衡打來的，她連忙接起：“喂……”
“忘了跟你說，我已經叫人把洛潯送回酒店了。”季衡道。
季熙聞言一怔。
說不惱火是假，她險些以為孩子被人綁架或是拐走，卻沒想到居然是烏龍一場？
虛驚一場的季熙冷靜下來，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你在派人跟蹤我和洛潯？”
否則，人根本不在江城的季衡，怎麽可能把手伸得這麽長，能叫人把洛潯帶回酒店？
季衡沒有否認：“我是為了你和洛潯的安全……”
季熙早猜到他不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沒有那個財力、物力帶她去東南亞求醫，更不會有那麽多錢，維持一個植物人昏迷五年的花銷。
她總覺得，季衡的表象下還有另一張臉。
他有事在瞞著她，至於為什麽瞞著她，她暫時還不得而知。
“你帶著洛潯，在江城人生地不熟，我隻能暗中派人保護你們……”季衡還在繼續說著。
季熙直接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
季衡：“……”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以為洛潯是被壞人帶走了？哪怕你派人保護我和洛潯，也應該告訴我一聲，而不是什麽事都瞞著我。”事關孩子，季熙險些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季衡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以後我會提前跟你商量。”
“可能沒有以後了。我沒進決賽，被淘汰了，明天就回東南亞。”季熙道。
回去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
不過，她並不打算告訴季衡。
第五百六十九章 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
“回來也好……”季衡當然巴不得這樣，“訂好機票之後告訴我，我到時候去機場接你。”
“嗯。”季熙淡淡應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冷霖這時候正好追上來，皺眉問道：“季熙小姐，你是要來查監控的？你的孩子叫什麽名字，有沒有照片，墨先生讓我幫你找……”
“不用了，”季熙搖搖頭，禮貌朝他說道，“我也是剛收到的消息，他回了酒店，剛才是虛驚一場。”
冷霖：“……”
他越看這女人，越覺得她可疑。
在他看來，恐怕根本沒有孩子走丟的事。
這女人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在為剛才闖進電梯摔在墨總身上找借口。
“找到了就好，”冷霖不冷不熱地說道，“季熙小姐，希望你以後管好自己的孩子別再‘走丟’。”
管好孩子還是其次，最好順帶也管好她自己，別再冒出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說完，冷霖轉身離開。
季熙聽出了他話裏的冷淡，好在她本也沒指望對方對自己有多熱情。
畢竟隻是一麵之緣的陌生人而已，剛才願意幫她找孩子，已經很難得。
出了Ella總部，季熙直接叫了出租車往酒店趕。
她並沒察覺，自己耳朵上那對小小的鑽石耳釘，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隻剩下一枚……
與此同時，辦公室裏。
墨謙辰眼尾的餘光，瞥見自己的黑色西服上有什麽東西正閃閃發亮。
仔細一看，那是一枚小巧玲瓏的耳釘。
他捏起這枚耳釘，回想起剛才在電梯裏的一幕，明白過來。
如果是故意的，那麽，那女人膽子很大……
他腦海裏浮現出她被淘汰時的表情，那表情很平淡，無喜無怒，既沒有像別的選手那樣悲從中來，也沒有怨天尤人的意思。
其實她設計的婚紗，看起來很不錯。
雖然他對這些沒有什麽興趣，但那個穿著糖紙婚紗的模特走上台的時候，他聽到了台下觀眾發出陣陣吸氣的聲音，那應該是被驚豔到的反應。
當時他認定她心術不正，現在卻鬼使神差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一絲懷疑。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推門進來的是寧榕榕，她穿著米色工作套裝，一頭挑染的深灰色卷發束成高高的馬尾，整個人顯得大方幹練。
“墨先生，接下來你有空嗎？”
“你有什麽事？”墨謙辰語氣疏冷。
“是這樣的，”寧榕榕微笑了一下，“我作為新上任的副主編，對墨先生你這位總裁並不熟悉，我希望能有機會和你多多交流，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要是墨先生今天有時間的話，不妨一起吃個晚飯？”
這番說辭很官方，並不是寧榕榕內心真實的想法。
她很清楚，私下約墨謙辰吃飯，墨謙辰一定會拒絕。
隻有說成是公事，他才有可能答應。
然而墨謙辰並不吃她這一套：“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談。”
寧榕榕惱他不近人情，不過卻沒打算這麽輕易放棄。
她上前，坐在了墨謙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連唇角彎起的弧度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墨總，樓下那家西餐廳，味道可是很不錯……”
這次墨謙辰沒等她說完，就麵無表情地打斷：“寧主編，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
寧榕榕：“……”
她就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
可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要是繼續賴在這不走，她丟不起這個臉。
“好的，墨先生。如果你對這次比賽有什麽疑問，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寧榕榕站起身，視線不經意瞥過墨謙辰的辦公桌，竟看到了一份參賽選手的資料。
那資料上，赫然寫著兩個字——季熙。
寧榕榕心裏湧起一絲古怪，尤其在看到季熙貼在資料上的一寸照片時，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
這個女人，實在長得太美。
第五百七十章 撿到她的耳釘
寧榕榕自恃貌美，可她心裏很清楚，這是後天醫美加成的結果。
而照片上的女人清水出芙蓉，五官全然沒有修飾、雕琢的痕跡，依舊美得叫人挪不開眼。
“看不出，墨先生對這次比賽這麽上心？”寧榕榕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墨謙辰開口：“冷霖，送客。”
冷霖剛趕來，就撞見了這麽一幕。
要說誰對墨總最死纏爛打，非這位寧副主編莫屬。
“是。”冷霖應聲，朝寧榕榕做了個“請”的手勢，“寧小姐，請不要打擾墨總工作。”
寧榕榕氣得銀牙緊咬，麵上卻半點沒有顯露。
她轉身離去，冷霖在她走後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季熙的孩子找到了嗎？”墨謙辰問。
冷霖心道墨總您對別的女人不感冒，對這個季熙倒是挺關心。
“她說她那個孩子不是走丟，而是回了酒店。”他如實答。
墨謙辰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季熙的參賽資料，沉聲道：“查清楚她的來曆。”
冷霖點頭。
先前查到的隻有最基礎的資料，想找到更多信息，還得繼續查。
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季熙帶著洛潯在外頭吃了晚餐，回到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算著時間，季衡和洛嫿應該也吃完了晚餐。
她給洛潯的兒童手機發了個視頻通話，接通之後，洛嫿聲音奶萌：“媽咪！”
她今天紮了兩個小揪揪，揪揪不怎麽對稱，一高一低，顯然是出自季衡這個直男的手筆。
“媽咪已經訂了明天的機票，小嫿有沒有想媽咪和小潯哥哥？”季熙溫柔地問。
洛嫿點頭如小雞啄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隨著她點頭的動作，兩個小揪揪一晃一晃，很快就被晃散了。
季衡在一旁拿著梳子和小皮筋，替她重新梳起頭發。
小朋友的頭發很細軟，不好梳也不好紮，季衡多少有點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梳成了一個歪歪的小馬尾。
接著，又給小嫿戴上一個粉藍色的小兔子發箍。
“小嫿最喜歡的是粉紅色。”洛潯稚聲提醒。
季衡有點尷尬：“粉紅色那個，我沒找到。”
小嫿直哼哼：“舅舅梳頭發痛痛……”
季衡已經很輕手輕腳了，他發現自己帶孩子是真不行。
季熙醒來之前，兩個小寶寶都是保姆在帶，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陪他們玩，至於別的，很少親力親為。
季熙走了之後，他白天也是讓保姆過來照顧小嫿，否則根本抽不開身。
好不容易把小嫿的頭發弄好，季熙看向手機的視頻畫麵：“你明天幾點到，我過去接你。”
“晚上九點。”季熙答。
季衡點點頭，臉色看不出端倪，仿佛兩人早些的那通對話根本沒發生過：“那麽晚嗎？路上注意安全。”
季熙“嗯”了一聲。
明天上午她要去個地方，自然隻能坐晚一點的飛機。
結束視頻通話後，季熙看著明天預定好的行程，微微愣神。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季熙接起電話，對方的聲音有點耳熟：“你好，是季熙小姐嗎？”
“我是，”季熙答，“請問你是哪位？”
“季熙小姐，我是墨先生的秘書冷霖，今天我們見過的。”對方介紹身份，語氣禮貌裏帶著點疏離，“墨先生撿到了一隻耳釘，應該是你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有失公允
季熙下意識摸了一下耳垂，果然，左耳已經空空蕩蕩。
“沒錯，是我的……”
“請問你有空過來拿嗎？”冷霖問。
季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還不算太晚。
“今天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請把地址給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去取。”
“可以，來Ella，會有人領你到墨先生的辦公室。”冷霖答。
季熙怔了一下。
她原以為墨謙辰會把這種小事交給秘書處理，卻沒想到他直接讓自己去辦公室找他。
不過能見他一麵也好，自己可以當麵謝過他。
“好，我一小時後到。”她點頭。
一個小時，足夠她給洛潯洗好澡，然後哄他入睡。
……
另一邊，Ella總部。
墨謙辰的辦公室來了一位“稀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次的評委徐老。
徐老年紀大了，作息時間還規律，這麽晚了一般不出門也不見客，這還是幾年來的頭一遭。
見了墨謙辰，他開門見山：“這次的比賽，有失公允。”
墨謙辰猜到了他的來意：“您是說季熙的評分？”
徐老哼了一聲，他是個耿直的人，向來不遮不掩。
“你雖然是這家公司的總裁，可你不懂設計，更不懂欣賞，這次比賽的不公正，你要付主要責任。”
墨謙辰讓冷霖給徐老倒茶，抬手表示願聞其詳。
徐老對這個年輕後生的態度，倒是極為滿意。
“用糖紙做婚紗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早在五年前你太太設計那條婚紗之前，就有國外的設計師設計過這一係列婚紗。要說抄襲，難道你太太也是抄襲別人的？”
墨謙辰臉色有冷。
徐老像是全然沒注意到，不急不慢地繼續往下說。
“而且那個季熙，隻是和你太太設計的婚紗用了同一種材料，款式完全不同，她有自己的設計理念。我不管別人是怎麽說的，作為一個老設計師、一個評委，我不覺得這算抄襲。”
徐老的性子，注定了他無法坐視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認為墨謙辰對季熙印象差在前，另外兩名評委故意給季熙打低分在後，兩名評委這麽做，明顯是為了討好墨謙辰這個Ella董事長，這對選手來說極不公平。
墨謙辰不是不明白這一點。
他太在乎熙熙，在涉及到熙熙的事情上一向衝動，有時甚至會失去一些基本的判斷力。
就好比這次，網上有不少人抨擊季熙，說她故意蹭五年前那條糖紙婚紗的熱度。
表麵上看，好像的確如此。
可徐老是行業明燈，絕不會被人收買胡說八道，所以這番話必定是出於內心。
也就是說，那個叫季熙的女人，的確並沒有抄襲借鑒熙熙的作品。
墨謙辰開口：“我在這件事上，的確太衝動。”
對他來說，這次的比賽不是什麽大事。
但對徐老這樣的業界明燈來說，挖掘和培養設計界的新人才，是重中之重。
墨謙辰能理解老人家的想法，他並不是個不近人情的人。
徐老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的進展竟然會這麽順利，來這兒之前，他甚至都已經做好辭去評委一職，和Ella這家公司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了！
他沉默了幾秒，沒從墨謙辰這番話裏聽出嘲諷的意思，對墨謙辰不由有點另眼相看。
現在的年輕人，願意反省自身的可不多。
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年輕人，想要讓他們承認做錯了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轉念間徐老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記得，評委有在決賽複活一名選手的權利？”
作為特邀嘉賓，墨謙辰在這一環節擁有有一點五票，其餘評委則是一人一票。
票數最多的選手，能被複活，直接進入決賽。
第五百七十二章 手術記錄
墨謙辰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答應下來。
徐老來的時候板著臉，離開的時候則是笑意滿滿：“老頭兒我正好缺一個關門弟子，這個季熙我很看好……”
言下之意，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把自己那一票投給季熙。
這樣一來，事情就穩了。
徐老走後沒多久，墨謙辰就收到了導演發來的短信，問他接下來打算複活哪位參賽選手。
他骨節明晰的手指，敲出兩個字，發送了過去——【季熙】。
這與他對那個女人的好奇無關，他隻是覺得，或許以她的能力，的確值得進入決賽。
……
墨謙辰沒走，寧榕榕也沒有下班。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桌後，盯著斜對麵的墨謙辰的辦公室。
秘書給她端來咖啡，同時送上一份文件：“主編，這是那個季熙的相關資料。”
寧榕榕對季熙感興趣，純粹是因為發現墨謙辰對季熙的態度有點特別。
他應該是很厭惡這個女人，所以複賽的時候，才會直接給這女人設計的婚紗打零分。
可如果隻是厭惡，為什麽又要派人去調取季熙的參賽資料？
總不可能是因為見季熙太漂亮，動了心思吧？
寧榕榕沒事做的時候最喜歡胡思亂想，偏偏她每天閑著的時候居多，當副主編隻是掛個名頭，根本不需要處理太多正經事。
所以她讓手底下的人查了查季熙的來曆，而現在，這女人的相關資料就擺在她麵前。
翻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份三年前的手術記錄。
等等……
寧榕榕看清上麵的幾個字，不由愣住：“整容手術？”
一旁的秘書點頭：“她整了十幾處地方，才整成現在這副模樣。”
整容前的照片就貼在手術記錄上，那是一個長相平庸，扔到人群裏找都找不到的女人。
寧榕榕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半天，嘖嘖道：“現在的整容技術可真發達，一個醜八怪居然能整成這樣……”
虧她還覺得季熙的五官純天然，沒想到動刀子的地方比她還多。
繼續往下翻，寧榕榕看到了一張更讓她匪夷所思的圖片。
她瞠目結舌了幾秒，拿起圖片反複看了好一會兒。
那是季熙整容的模板，看到那個模板，她立刻下意識想到一個人——沈熙。
那個叫季熙的女人，居然是照著沈熙整的？
不僅如此，季熙的名字也改過，三年前她明明是叫季真真。
至於為什麽偏要改成這個“熙”字……
寧榕榕冷笑起來：“我還以為我砸錢進Ella當副主編，已經做得夠絕了，沒想到還有比我更絕的。”
要說季熙整容加改名，不是奔著墨謙辰來的，她頭一個不信！
而且這女人很聰明，知道如果直接整成沈熙的樣子，未免太明目昭彰，所以隻整得和沈熙三分相似。
這樣一來，既能讓墨謙辰覺得似曾相識，又不會引起他的強烈反感……
寧榕榕不得不佩服季熙的用心良苦，對這樣一個情敵下手，她幾乎都要於心不忍了。
“想辦法讓墨先生看到這份資料。”她挑眉開口。
秘書點頭，連忙去辦。
聰明的辦法，秘書一時想不到，笨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把這東西夾在接下來要送給墨總的文件裏……
於是秘書來到冷霖辦公室，悄悄把這份資料放進文件夾。
冷霖不是個傻子，每次送文件之前都會檢查一遍，這次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份整容手術記錄。
他嗤笑一聲，把東西抽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不用說，這東西一定是寧榕榕派人弄來的。
這寧榕榕倒是喜歡見縫插針，不過這次卻做了無用功，因為就在剛才，他已經查到了季熙整過容，並且把更詳細的資料交到了墨總手裏。
現在，墨總已經在過目了。
……
第五百七十三章 整容？
季熙來Ella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這個時間段，Ella大廈依舊燈火通明，有不少人在加班。
前台領著她來到墨謙辰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墨謙辰低沉的嗓音傳來：“進。”
季熙禮貌地朝前台點點頭道了聲謝，推門進去，正對上墨謙辰的視線。
他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表情著實有些冷，墨色的瞳仁深不見底，像是隨時可能將人吞噬的深淵。
每每對視，季熙都會有種恍惚的錯覺，仿佛自己曾在哪裏見到過這樣一雙眸。
“墨先生，我是來拿耳釘的。”她開口。
耳釘就在墨謙辰手裏，小小的一個，被他扔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季熙上前，拿起那枚耳釘，手卻忽然被按住。
“季真真。”他沉聲叫出一個名字。
季真真？
那是誰？
季熙皺眉掙紮了一下，卻沒能掙脫他的手。
墨謙辰的眼神太冷，冷得讓她心悸。
“墨先生，你想幹什麽？”
這一刻，季熙很後悔自己獨自一個人來。
她以為墨謙辰雖然性格有些古怪，但並不是個壞人，否則也不會吩咐冷秘書幫她找小潯。
可他這一刻的舉動，讓她深深感覺到危險。
“你以為，用這種辦法就能接近我，引起我的注意？”墨謙辰顯然憤怒到了極致。
以熙熙為模板整容，再拿著和熙熙有些相似的設計參加Ella的比賽，想方設法湊到他身邊……
就連當初的溫芙，也不曾膽大妄為到這份上。
如果不是還保留有一分理智，墨謙辰簡直想讓這女人走不出Ella的大門。
他可以容忍有人心懷叵測地接近自己，可他無法容忍有人利用他對熙熙的在乎，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熙熙是他的逆鱗，任何人都觸碰不得！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季熙的手腕被他捏得很疼，“放開，再不放開我要報警了……”
這人的手很粗糙，像是一張堅硬的砂紙。
如果不是沒從他身上聞到酒味，季熙險些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喝醉了在發瘋！
什麽接近他？
什麽引起他的注意？
難道不是他讓秘書叫她過來，取被撿到的耳釘嗎？
季熙既困惑又惱火，她掙紮得越厲害，就被墨謙辰禁錮得越緊，手腕關節像是要被生生捏碎。
她一咬牙，把手裏的包包狠狠砸向他。
砰——
包包上的金屬扣，正中墨謙辰的額角，尖銳處在那裏留下一道劃痕。
血滲了出來，季熙一驚。
墨謙辰皺眉鬆開了手，冷冷看著她。
“我會賠醫藥費，不過我是正當防衛……”季熙後退幾步，手腕已經有了明顯的淤青，“我也受傷了，如果你要糾纏，我會告你非禮。”
糾纏？非禮？
墨謙辰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滾出去，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季熙快步走到門口，卻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沒好氣。
她指了指桌上的耳釘：“給我。”
她是來拿耳釘的，這幅耳釘花了她四千多，當然不能就這麽平白無故落到別人手裏。
墨謙辰直接把耳釘扔到了地上。
季熙：“……”
瘋子，神經！
她在心裏罵了這人八百遍，撿起耳釘，放進包裏，打開辦公室的門，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外，和墨謙辰保持安全距離並且隨時準備跑路。
“你以為我想再看見你？有病就去醫院治，用不著這麽堅持，心殘誌堅幹點什麽別的不好，怎麽非要當評委，不知道瘋人院現在擴招嗎？去那裏和精神病肩並肩不好嗎？”
墨謙辰臉色已然鐵青，而門口的季熙還在繼續輸出。
“品味不行，人品也不行，你憑什麽給選手打分，憑你腦袋有問題比別人都瘋嗎？我是來參加比賽的，不是來受你氣的，遇上你這種瘋子，算我倒了八百輩子黴！”
說完，她直接轉身走人。
心裏的憋悶全發泄了出來，離開的時候，季熙連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第五百七十四章 於心不忍
墨謙辰站在原地，冷冷盯著她走遠的背影。
不時有人從對麵的辦公室探出頭，想看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觸及墨謙辰冰冷至極的視線後，又立刻惶恐地把腦袋縮了回去，避之不及。
“墨……墨總。”冷霖站在門口，忍不住結巴了一下。
別人可以避開，他避不得。
畢竟他是墨謙辰的秘書，什麽事都得經他的手。
“什麽事？”墨謙辰皺眉。
“會議資料已經送來了，還有……您額頭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嗎？”冷霖訕訕問。
傷口？
墨謙辰伸手摸了一下額頭，這才發覺自己受了傷。
這點疼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但看著冷霖關心的模樣，他還是點了下頭：“會議資料放在桌上，拿酒精，我自己消毒。”
傷口很淺，血流得也不多。
用酒精消毒過後，看著不太明顯。
隻是……
“墨總，傷在這個位置，會不會留疤？”冷霖遲疑地問。
換做是他，絕不會輕易讓那個女人走掉。
墨家有最頂尖的律師團隊，分分鍾能告得那女人焦頭爛額。
“留疤就留疤。”墨謙辰不覺得這有什麽。
冷霖：“……”
見冷霖還愣在這，墨謙辰冷聲道：“你先出去。”
冷霖回過神，點點頭，推門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墨謙辰一個人，他閉了閉眼，腦海裏不受控製地閃過那女人囂張至極的模樣。
甚至就連她囂張時候的樣子，都帶上了幾分熙熙的神采。
墨謙辰緊握起拳，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那個滿腹算計的女人身上看到熙熙的影子……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墨謙辰循聲看去，看到了那個靜靜躺在地上的小方包。
是那個女人落下的包？
他皺眉，本不打算理會，然而鈴聲響個不停。
響到第三遍的時候，墨謙辰撿起那隻包。
他從裏頭拿出手機，接通電話，冷冷的正要開口，手機裏先一步傳來聲音：“媽咪。”
那聲音甜甜軟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萌。
墨謙辰微怔的片刻，小女孩很小聲地繼續說了下去，聽起來像是把頭蒙在了被子裏：“媽咪，小嫿剛才做了一個夢，醒來就睡不著覺覺了……”
“小嫿是誰？”墨謙辰不由問出聲。
“咦，你是誰？”小女孩有點疑惑。
想了想，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麽，奶聲奶氣地問：“你是不是爸爸？”
洛嫿年紀還小，對爸爸這個概念很模糊。
她隻知道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唯獨她和哥哥沒有。
久而久之，她心裏有種小小的期待，期待自己和哥哥還有媽咪，有一天能從一家三口變成一家四口。
剛剛她做了個和爸爸有關的夢，夢裏，爸爸、媽媽帶著她和哥哥去了遊樂園，還去看電影，吃了大餐……
後來回家的路上，她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
爸爸把她背了起來，爸爸可真高，背著她走啊走啊就到家了，然後她就醒了。
醒來之後身邊沒有爸爸媽媽，房間裏黑漆漆的，隻有被窩最安全。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聲音如同夢囈，墨謙辰聽得鬼使神差怔了一秒。
他想說自己不是，話沒出口，忽然有了一絲不忍。
季熙的資料他看過，她有一對龍鳳胎，大抵四五歲，孩子們的生父那一欄是空白。
“爸爸，你明天會和媽咪一起回來嗎？”小嫿小胖手揉著惺忪的睡眼，窩在被窩裏，繼續小小聲地問。
“不會。”墨謙辰開口。
說完，自己先沉默了一下。
“我不是你的爸爸。”他嗓音不覺有點沙啞。
到底還是於心不忍的，不想戳破這個小女孩半夢半醒間的一點期待。
第五百七十五章 叔叔晚安哦
墨謙辰從小跟著母親長大，被人罵是沒爹的野孩子。
被接回墨家之後，他從沒感受過所謂家庭的溫暖。
他曾經有過家，可現在他隻剩自己一個人，熙熙被他弄丟了，連帶著不知所蹤的還有他們未出生的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應該也已經有這麽大了。
“是因為還沒通過小潯哥哥的考核嗎？”洛嫿繼續問。
墨謙辰不明所以：“考核？”
“叔叔你要加油努力，通過小潯哥哥的考核哦，這樣你就可以當我們的爸爸啦！”洛嫿的小奶音微微提高，帶著一點期待和雀躍。
雀躍了一下之後，她又忍不住擔憂。
“不要像之前那些叔叔一樣，沒有通過考核……那樣的話就當不了我們的爸爸了。”
墨謙辰：“……”
他揉了下眉心，極力讓自己從這種荒唐的對話中扯回思緒。
“你們的媽咪在附近，應該還沒走遠，我去叫人把手機送給她。”
“哦……”洛嫿在電話這邊，小雞啄米地點著頭。
“快睡吧，很晚了。”墨謙辰道。
對這個小姑娘，他莫名的很有耐心。
“嗯，叔叔晚安哦。”洛嫿說著，小手手按下掛斷鍵，結束了通話。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墨謙辰深邃的眉眼。
他絲毫沒察覺，自己此刻的眼神分外溫柔。
……
季熙來到Ella樓下，才發覺自己的包包落在了墨謙辰辦公室忘了拿。
她不想再獨自麵對墨謙辰那個瘋子，這時候要是再折返回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恐怖的事。
可是手機和證件都在包裏，沒有這些，她和洛潯明天無法登機。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季熙小姐，你的東西落下了。”
來的是冷霖，他把小方包遞給季熙，“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亂丟東西，墨總那不是失物招領所。”
他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客氣。
季熙：“……”
她哪會不知道墨謙辰討厭她，墨謙辰身邊的秘書，想必對她也沒什麽好感。
“離你們墨總遠一點，我求之不得。”她接過包，卻還是道了聲謝，“謝謝你了，冷雷鋒同誌。”
說完，拎著包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冷霖：“……”
他可真佩服這個女人的厚臉皮，明明是她想方設法地跑到墨總前麵來，又是丟耳釘又是丟包的，被他這麽一說，她怎麽還能這麽硬氣？
換做沈小姐，就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想到這，冷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這個女人哪能跟沈小姐比？
與此同時，東南亞，海邊小屋裏。
時間已經很晚了，季衡卻沒有半點睡意。
他故意派人把那份偽造的“整容資料”透露了出去，想必現在墨謙辰已經查到。
這麽做，有很大的風險。
沈熙是墨謙辰的逆鱗，被墨謙辰發現有人以沈熙為模板整容，故意接近他，他勢必會勃然大怒。
季衡不知道，墨謙辰會不會對季熙做出不利的事。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對不起……”他低聲喃喃。
小屋裏太安靜，回應他的隻有不遠處的海浪聲，一陣接著一陣……
……
回到酒店，季熙親了親床上熟睡的洛潯，然後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畢，吹幹頭發，她看了眼手機，瞧見手機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條未讀短信。
短信是評委組發來的，通知她參加決賽。
季熙怔了一下，狐疑地點進去看完。
複活名額？
徐老和墨謙辰決定在決賽複活她？
季熙揉了下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產生幻覺，複活她的是徐老和墨謙辰沒錯。
徐老給她打了九點五分的高分，想要讓她進決賽情有可原，可是墨謙辰……
季熙不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否則怎麽會先是莫名其妙地抓住她狠狠懟了一頓，然後又要在決賽裏把她複活。
“簡直有病……”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說這孩子怎麽不太像他
疑惑歸疑惑，有機會參加Ella的決賽，季熙當然不會錯過。
確定這是節目組的號碼，兒不是亂七八糟的推銷、詐騙電話之後，她給節目組回複了一個“收到”，然後設好明天一早的鬧鍾，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竭力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無論如何，能進決賽是件好事。
至於墨謙辰……
自己離他遠一點就好，以免遭無妄之災。
然而不管怎麽強迫自己入睡，季熙始終睡不著。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腦海裏一團亂麻，不知該從哪裏扯出線頭來。
季衡為什麽要派人跟著她和洛潯，他瞞著她的，究竟是什麽事？
墨謙辰又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要讓她繼續參賽？
季熙心裏的疑惑太多，甚至蓋過了入圍決賽的本應有的雀躍。
好在輾轉了一會兒，終於睡著。
一夜無夢，第二天很快就到來，季熙是被鬧鈴聲叫醒的。
醒來的時候，洛潯正拿小手手揉著惺忪的睡眼。
他已經會自己穿衣服了，不需要季熙提醒，就穿好了衣服鞋襪，走進洗手間拿起小牙刷擠好了牙膏。
還給季熙也擠了牙膏，把牙刷遞向她：“媽咪，一起刷牙。”
一大一小對著鏡子刷牙，畫麵和諧而有愛。
洗漱完畢，在酒店簡單地吃過早餐，季熙帶著洛潯坐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朝江城郊外駛去，洛潯顯然還帶著一點睡意，小臉有點懵懵的，好一會兒才問：“媽咪，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孤兒院捐款。”季熙答。
洛潯點了點頭：“噢……”
舅舅和媽咪都是孤兒，從小生活在孤兒院裏，這個他早就聽說過了。
出租車開到城郊的一家孤兒院，在門前停下。
孤兒院進出是需要登記的，季熙登記並說明來意，很快有工作人員過來領她進去。
這裏地方寬敞，有遊樂場、籃球場，應該是前些年新裝修過，建築物看起來都還很新。
“聽季小姐口音像是本地人，之前有來我們院捐過款嗎？”工作人員邊走邊和季熙閑聊。
“嗯，二十幾年前，我在這裏待過。”季熙答。
工作人員一怔，心裏有了數，仔細打量季熙的臉，一時還真想不起孤兒院裏什麽時候有過這麽一個漂亮女孩子。
不一會兒，女院長親自過來接待，對季熙很是客氣，叫人給她倒了茶，又給洛潯拿了兒童飲料。
“二十幾年前，這裏可不是現在的樣子，那時候整個孤兒院隻有兩棟三層的矮樓，院子也沒有鋪水泥，一下雨就坑坑窪窪的……”女院長回憶起了從前。
說著，從櫃子裏取出一疊厚厚的名冊，開始翻找。
不一會兒，就從其中一本裏找到了季熙的名字。
季熙在名冊裏看到了季衡的名字，隻是沒有照片。
“我和季衡，是同時出孤兒院的？”她問。
女院長點了點頭，顯然是記得季熙的：“是同時出去的沒錯，你們兩個好看又聰明，要不是非要黏在一起，不肯單獨被領養，也不至於在這裏一待就是十幾年……對了，你們現在在哪兒安家，做的什麽工作，生活好不好？”
“我們在東南亞那邊，生活還算愉快。”季熙簡短地答。
女院長笑容和藹：“你們兩個，在孤兒院的時候感情就很好，沒想到真能修成正果，這倒也難得。”
說著，還慈愛地摸了摸洛潯的頭。
隻摸了一下，就被洛潯躲開。
季熙知道她是誤會了：“我和季衡並沒有結婚。”
女院長愣了愣，看向洛潯：“那這是……”
“這不是季衡的孩子。”季熙解釋。
女院長點頭：“原來是這樣，我說這孩子怎麽不太像他。”
季熙尷尬一笑，隨即說道：“我這次來，是想找找我和季衡小時候的照片。我失憶了，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醫生建議我多接觸以前的生活環境，說不定能幫助恢複記憶。”
“失憶？”女院長先是麵露詫異，然後惋惜地搖了搖頭，“前兩年翻新孤兒院的時候，老照片保存不當，全被損毀了，留下來的都是近期的照片。”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返程
牆上貼著的，確實是一些很新的照片，上麵都標有日期。
季熙喝完了茶，女院長又領著她和洛潯在孤兒院裏走了走，介紹著孩子們學習、娛樂和睡覺的地方。
這裏的環境對季熙來說很陌生，她走了一圈，找不到任何記憶。
對於季衡說的，她和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十分相信，所以才會來到這個孤兒院一探究竟。
哪曉得，這裏沒有任何線索。
離開孤兒院之前，季熙拿出早已取好的現金捐了款。
捐的錢不多，隻有四位數。
薄薄的一疊交到院長手裏的時候，女院長笑容分外真誠，帶著她做了捐款登記，親自送她離開。
“難得你們這些孩子還能回來看看，知道你們過得好，我心裏也就放心了……”
季熙帶著洛潯坐上出租車，和女院長揮手道別。
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她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機場，打算帶洛潯在機場簡單地吃頓午餐。
而就在季熙和洛潯離開之後，季衡接到了女院長打來的電話。
“季少，你說的那個人果然找來了……我全是按照你的吩咐說的，沒露餡，她應該不會起疑。”
……
來到機場，吃過午飯之後，季熙和洛潯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飛機準時起飛，窗外藍天白雲，天氣很不錯。
離決賽還有一個月，季熙打算先回去一趟，她實在舍不得離開女兒太久。
飛機降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走出機場，洛潯一眼就在人群裏看到了來接機的季衡和小嫿。
“媽咪，哥哥……”小嫿高興地撲了上來。
季熙抱起她，被她捧住臉頰親了一下又一下。
“媽咪，小嫿好想你！”
抱著女兒，季熙心都要化了。
季衡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車在外麵，我們過去吧。”
季熙點了點頭。
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多，兩個小團子在車上呼呼地睡著了，季熙和季衡一人抱起一個下車。
洛潯率先醒了過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去洗漱吧。”季熙柔聲說道。
洛潯“哦”了一聲，走進洗手間。
洛嫿也醒了，跟在後頭。
刷牙的時候，兩個小團子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困得不行了。
季熙看得忍俊不禁，同時又有些心疼。
回來之後，她要做點好吃的，給兩個孩子好好補一補身體。
尤其是小嫿，體質比較弱，聽說之前經常生病。
或許正因為這樣，明明是雙胞胎，小嫿卻比小潯矮一截。
“小嫿漱口要多漱一會兒哦，不然會有泡泡的。”洛潯認真地叮囑。
洛嫿點點頭，又接了一杯水，咕嚕咕嚕了幾口，小手手把杯子和牙刷一一放好，張開嘴讓洛潯檢查：“哥哥你看，沒有泡泡了哦。”
她還不到換牙的年紀，牙齒白白的如同小糯米。
洛潯小腦袋點了點，領著她去臥室睡覺。
兩個孩子睡在一個房間，各有各的小床。
拉上窗簾，打開小夜燈，季熙給兩個孩子念起了書裏的童話故事。
往常洛潯和洛嫿要聽好幾個故事才會睡著，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累著了，一個故事沒講完，季熙就已經聽到他們均勻的呼吸聲。
她挨個兒親了親兩個孩子的額頭，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關上了門。
季熙的房間在樓上，站在窗前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海灘。
夜風很輕，月色下的大海看起來分外溫柔。
她簡單洗了個澡，躺在柔軟的床上，也很快就睡著。
第五百七十八章 旋轉木馬
第二天醒來，季衡已經做好了早餐。
他廚藝似乎有所進步，至少煎蛋已經能煎成完整的形狀。
洛嫿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跳下椅子：“媽咪你今天歸小嫿了哦！”
季熙不明所以，笑著揉揉她的小腦袋：“為什麽媽咪今天歸你？”
“因為小嫿和哥哥打賭，誰先喝完牛奶，媽咪今天就歸誰。”洛嫿奶聲奶氣地解釋道。
季熙看了一眼還剩半杯牛奶沒喝完的洛潯，知道他是在故意讓著妹妹，不過她沒戳穿，朝小嫿點了點頭：“好，那小嫿今天想和媽咪一起玩什麽？”
“想坐旋轉木馬！”洛嫿顯然早就想好，幾乎是脫口而出。
說完，小手手拉起一旁的季衡。
“舅舅也要去，四個人一起坐。”
季衡：“……”
季熙看出他今天應該是有事，蹲下來柔聲朝洛嫿道：“舅舅要工作，可能去不了，這次媽咪和哥哥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季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我的事可以往後推一推。”
“那太好了！”洛嫿開心地蹦躂起來，“舅舅和媽咪，還有哥哥和小嫿，四個人可以一起坐旋轉木馬。”
她今天穿著米白色毛衣，豆綠色背帶褲，戴著一頂小小南瓜帽，萌得不行。
洛潯則是穿著豆綠色毛衣，和白色背帶褲，戴著白色鴨舌帽，成熟穩重如一個小大人。
明明是男女同款的兒童裝，卻被兩個小團子穿出了截然不同的風格。
今天天氣不錯，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來到遊樂場的時候，洛嫿率先奔向旋轉木馬，買好票之後，季熙抱著洛嫿坐在前頭，季衡帶著洛潯坐在最後。
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見狀不由得嘖嘖稱讚：“你們這一家子可真是好基因……”
洛嫿聽不懂“基因”是什麽意思，隻聽懂了一個“好”字，點起小腦袋：“媽咪和舅舅，還有哥哥和小嫿，都很好很好噢！”
舅舅？
那工作人員知道自己弄錯，嘿嘿笑著撓了下後腦勺：“這樣啊，我還以為……”
季熙也笑了笑：“是兄妹，說一家人也沒錯。”
聞言，季衡一陣沉默。
當初他不是一定要給季熙安排這樣一個身份，如果不是所謂的兄妹，而是丈夫和妻子，他照樣可以順理成章地陪季熙身邊，和她一起照顧兩個孩子。
可隨著洛潯年齡的增長，季熙遲早會發現，洛潯和他長得完全不像。
到時，到底是說她曾經有過一段婚姻，還是說她未婚先孕被渣男拋棄之後才遇上了他，和他結了婚？
作為丈夫，他卻替她養著別人的孩子，這或許會讓她感到愧疚。
他已經欺騙了她，不想再讓她有任何莫須有的愧疚了。
“媽咪，旋轉木馬好好玩，我可不可以再坐一次？”洛嫿眼巴巴地懇求，小表情簡直把季熙的心都萌化。
“好，”季熙點頭，“再坐十次都可以。”
洛嫿笑出一對軟萌的酒渦：“媽咪真好！”
音樂聲漸漸小了，旋轉木馬也緩緩停下，季衡主動承擔起工具人的責任下去買好了票。
“這次我要和舅舅坐一隻馬！”洛嫿說著，牽起季衡的手。
小手拉大手，一起走向顏色最好看的那隻木馬。
“不是一隻，應該是一匹。”洛潯小聲卻認真地糾正。
洛嫿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噢，是一匹……”
季衡寵溺地把她抱上馬背：“都一樣。”
旋轉木馬再次轉動起來，燈光閃爍，十分夢幻。
洛嫿回過頭朝季熙揮手，咯咯笑道：“媽咪，我飛起來啦……”
季熙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充滿童趣的畫麵。
照片裏的洛嫿臉圓圓，兩個酒渦萌死人不償命，一看就是個小甜妹，和季熙的長相完全是兩種風格。
季熙又給洛潯也拍了一張，洛潯最近似乎瘦了一點，側臉的輪廓挺拔了一些。
季熙微怔。
與這相似的輪廓，她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媽咪，看這裏！”洛嫿的聲音在前頭響起。
季熙抬頭看去，目光正好落在洛嫿舉著的兒童手機上。
“哢嚓”一聲，畫麵被定格。
第五百七十九章 “全家福”
洛嫿看著自己拍下的照片，把開心兩個字寫在了臉上：“媽咪真好看！一會兒我們拍全……全……”
“全家福。”洛潯替她說完。
洛嫿點頭如小雞啄米：“嗯嗯嗯，就是全家福！一會兒我們拍全家福好不好？”
這種三個字的詞，她老是忘記，好在哥哥會替她記得。
見洛嫿這麽開心，洛潯也就沒有糾正，全家福需要一家人一起拍，一般是爸爸和媽媽帶著孩子，而不是媽媽和舅舅。
“好，”沈熙答應下來，“我們就在旋轉木馬前麵拍。”
季衡把手機交給路人，四個人湊在一起，拍下一張“全家福”。
拿回手機，兩個大腦袋和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看著這張照片，忽然，手機屏幕裏跳出一條短信。
季衡眸光一緊，立刻把短信劃掉。
短暫的一秒，季熙卻已經看清了開頭的那幾個字。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季衡臉上。
季衡他把手機收進口袋，臉上的笑容看似沒什麽變化，可季熙還是從中瞧出了一絲幾乎微不可見的慌亂。
“就隻玩旋轉木馬，不玩些別的嗎？”他不動聲色地開口。
季熙低頭，手垂下正好能摸到洛潯和洛嫿的小腦袋。
“接下來去玩什麽？”她語氣依舊平靜，心裏的懷疑卻像潮濕空氣裏生長出的菌絲的一樣，逐漸連接成片。
“去坐過山車！”洛嫿一臉雀躍。
“好。”季熙點頭答應下來，帶著兩個孩子往前走。
季衡遲疑了一下，邁開大長腿跟上。
剛才跳出來的隻有短信的前幾個字，或許……即便季熙看到了，也不會起疑。
他隻能這麽在心裏安慰自己，如果她起疑，再另想對策便是。
來到過山車項目的入口，季熙卻被這裏的工作人員告知，一米四以下的小朋友不可以乘坐。
洛潯比洛嫿要高一點點點，可是也遠沒有到一米四。
好在，小朋友很好哄，季熙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棉花糖，又帶著他們去玩了卡丁車，兩個小團子很快就把剛才的一點沮喪拋之腦後。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季衡親手做午餐，給兩個小朋友一人煎了一個雞蛋，又做了三菜一湯。
季熙和他一起收拾餐桌，把髒盤子放進洗碗機裏。
做完這些，她把兩個小團子哄睡午覺，然後回了自己房間。
中午的陽光伴著海水的淡淡鹹味，棕櫚樹和椰子樹在風中輕輕搖晃，看久了，有種時間都變緩慢的錯覺。
季熙坐在陽台上的小躺椅上，盯著不遠處的沙灘出神。
剛才匆匆一瞥，她在季衡的手機短信裏看到了“墨謙辰”三個字。
季衡和墨謙辰難道認識？
如果認識，為什麽自己從沒聽他提起過？
那條短信又是誰發的，季衡是不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短信的內容，否則怎麽會那麽緊張地把手機收進口袋？
那些細微的表情，和看似不經意的動作，串聯起來著實可疑。
季熙按了按眉頭，似在按下一團亂麻般的思緒。
之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院長說她在那裏生活過十多年，可她對那地方完全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