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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你是不是叫含……

  第33章 “你,你是不是叫含……


    趙淵吃痛扔下了玉照,麵上一陣滾燙,血滴滾滾滴落。


    趙淵身後兩個侍衛原本隻當做什麽都看不見,這會兒才匆忙拔刀,四處相望,將趙淵護住。


    “有刺客!”


    “有刺客,快保護王爺——”


    長廊對側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名灰衣護衛跨過長廊,呼嘯而至。


    趙淵惱羞成怒,卻瞥見為首之人的麵容,正是禁軍豹騎營都領曹長茂。


    頓時一怔,瞬間清醒了過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陛下,估計是在這紫陽觀中修行。


    七弟喜好清淨不會搭理這等俗事,甚至嫌棄肮髒避著走,可這回與往日不同,不是姑娘迎上來的,是自己強迫的,偏偏這一幕還撞上了七弟的人。


    趙淵到底生了幾分心虛。


    都領抽出泛著銀光的寶劍,劍刃直指梁王,一群人將玉照掩護在身後。


    墜兒哭著跑過來,抱著玉照瞧著她的傷口,這會兒玉照自己嚇得厲害,卻仍是安慰起墜兒來。


    傷倒是沒傷到,隻是被人扔了下來,屁股落地,這會兒渾身都疼。


    她方才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就發了死勁兒咬,這會兒滿嘴的血味。


    趙淵臉色漆黑一片,他手臂被咬傷,又遭射傷,就連臉上也落了個口子,這七弟的狗,哪怕再是得寵,焉敢射傷親王?還膽敢劍指親王?


    這般大的傷口,叫他怎麽見人?


    趙淵手背蹭上流血的臉,麵上帶著冷笑:“企圖射殺親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都領心想,梁王殿下,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那箭可不是我射的,您從前的風流事,陛下睜隻眼閉隻眼,這會兒您真是撞上刀口了。


    趙淵這才看清,遠遠地一青白身影走來,挺拔修長,不是皇帝還能有誰?


    皇帝手間握著一把反曲長弓,麵帶厲色,疾步往這邊走來。


    趙淵臉色一變,他是真怕這個七弟,自小就怕。


    他呼吸一滯,腿軟了打算先下跪求饒。


    他高聲道:“陛,,”


    趙玄已經徑直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看也不看他,弓背朝他麵上直抽下來。


    趙淵慌亂間伸手去擋,這個弟弟功夫實在了得,砰的一聲悶響,趙淵頓時覺得整條手臂折斷了般,骨頭縫裏鑽出來的疼痛,沒有一處不痛的。


    趙淵痛苦之聲未曾出口,趙玄又以雷霆之勢猛地一腳踹上了他的胸口。


    這一腳將趙淵掀翻到地,頭朝著青石板重重砸下,活活叫他咳出一口心血來。


    這般仍然不叫皇帝解氣,他聽見皇帝環顧四周,問身邊侍衛:“拿劍來!”


    玉照怔怔的看著這群人的身影,她體虛,經此一遭鬆懈下來後便開始渾身冒冷汗,眼前模糊,連耳朵都聽不見,如今早已一腦子的漿糊。


    隻知道,對,,王爺。


    眼前這人可是王爺,道長要是把人打死了可怎麽辦?豈不是要賠上一條命?


    “道長,,”她連忙輕聲叫住了他,卻不想一開口滿是哭腔。


    孤身麵對登徒子時,玉照尚且能強忍著謾罵撕咬,半點未曾吃虧,可見到了道長,還沒說話,眼眶鼻尖就酸了,這哭腔如同一顆炮彈,點燃了她所有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玄回頭見玉照一臉驚慌失措,淚水糊了滿麵,心頭一痛,走過去當著眾人的麵,毫不顧及的將她攬入懷中。


    “不怕,我在。”


    玉照聽不清楚他的話,隻感覺臉側的胸膛堅實寬闊,猶如一道銅牆鐵壁,將她與可怖外界阻隔開來。


    她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在他懷中嗚咽出聲,埋在他懷裏,含糊不清,斷斷續續的哭:“嗚嗚嗚,,我、我有點害怕,,”


    才一會兒功夫,趙玄就感覺前胸衣衫被小姑娘眼淚濕透了。


    他卻手足無措,不知要如何安慰她,隻能一下又一下安撫她的後背,直到懷裏姑娘的哭泣聲慢慢止住了,眼淚止住了。


    他以為這般就是好了,卻不想小姑娘憋紅的臉冒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一下一下貓兒般的抽噎。


    他抱起玉照,打算將她抱走,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趙淵,那一眼,猶如刀鋒寒淩,視如敝履。


    趙玄抱著她大步越過,將她扣在胸前,不叫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嘴裏哄著,“我在,寶兒不怕,寶兒閉眼。”


    滿懷心事的趙玄頭一次叫出了她的小名,並未曾注意到,當他說完那句話時,懷裏閉著眼睛的玉照忽的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眸,落在趙玄身後的護衛身上。


    帶上了迷蒙莫測以及恐懼,她依稀抓到了什麽,腦子卻昏昏沉沉的,竟然想要就此睡去。


    她在趙玄懷裏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強忍著困意,知曉這會兒不是睡得時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睡覺。”


    “我這就送你回去。”


    玉照困頓的掙開他,搖晃著腦袋:“不,我自己回去,我的護衛都在觀外。”


    她不知自己為何就忽然怕了他,不敢看他,不敢靠近他,什麽都想不透,眼前迷糊隻想爬到床上去睡一覺。


    不能叫他送自己回去。


    “我自己回去,不然這事情會被人知道的。”


    趙玄見她安靜下來,以為是哭過去就好了,


    “沒人會知道的。”


    他會處理幹淨的,他的姑娘,是天上的明月,怎麽能叫趙淵這個混賬玷汙了名聲?


    。。。。。。


    半個時辰後——


    李近麟進來俯身行了一禮,道:“陛下,暗衛親眼見成大姑娘回了信安侯府。”


    趙玄問他:“一切可還好?”


    “還好還好。”反正是沒繼續哭了。


    趙玄拿帕子擦拭幹淨手,撫額斂目,殿外跪著滿地的禁衛,他闔上眼皮:“犯下如此大錯,全下去領罰去。”


    今日梁王的事,都統也不敢喊冤,一聲不吭帶著屬下下去領罰。


    李近麟有些發怵,他好些年沒見到陛下這幅模樣,三伏大夏天卻覺得殿內冷風蕭瑟,他不禁勸道:“陛下,宮中那邊,,”


    梁王手下皆被處死,自己也成那副模樣,紫檀做的弓臂都抽斷了,再折騰下去,太後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趙玄提步往殿外邁去,聲音渾厚:“朕回宮親自問問太後,她想替她兒子要個什麽交代。”


    。。。。。。


    窗外雨聲潺潺,房內升著紅籮炭,仍是熏不走的濕意。


    侍女端來一盞冒著熱氣的藥湯。


    “娘娘,該起來喝藥了。”


    聲音溫柔熟悉,玉照眨了眨迷糊的眼睛,終是認出了來人。


    這人是雪雁?

    雪雁怎麽一下子變了這麽多?

    雪雁與她應該是同歲的,喜好吃果幹,生的比其他幾個侍女都要豐盈些,如今瞧著瘦削的模樣,臉頰兩側都沒了肉。


    玉照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又做夢了,如今她已經熟能生巧了,竟然還找出了規律來,似乎每每身體虛弱疲憊瞌睡之時,最容易做噩夢了。


    “娘娘,趕緊的趁熱喝,新換的方子,您喝了一定能好。”


    玉照躺在床上仰著臉望著雪雁,目光移到自己皮包骨的手腕,手上蒼白的厲害,一道道的青紫經脈,延伸到袖子裏,她氣息弱的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一張嘴就咳咳個不停,她忙拿著帕子去擦,滿帕子的血沫子。


    雪雁帶著哭腔:“趕緊喝了藥,喝了藥一準就好了。”


    玉照被喂下泛著濃烈苦澀味道的藥湯,不知裏麵混著什麽,難聞的厲害。她滿嘴的血混著藥往肚子裏咽,胃裏空空,想吐什麽也吐不出來,隻能不住的幹嘔,將那些剛才才喝進去的藥又吐了出來。


    一床榻的湯藥。


    玉照被折騰出滿眼的淚水,絕望恐慌籠罩在她周身,這夢不僅可怕,還疼的厲害,五髒六腑都疼的厲害。


    她活像是在十八層地獄裏被油煎被油炸一般。


    比上一次的還要可怕,痛苦不堪的她甚至不想知道夢境後續,隻想立刻解脫出來,她不想待在這裏,她想要離開。


    不離開她會死在這個夢裏。


    殿外忽的想起冗長的腳步聲,緩慢沉穩,穿越長廊,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一身玄色龍袍的皇帝身上夾著風霜,朝玉照走過來。


    玉照光是瞧著那個身影就覺得無比的熟悉,可隨著皇帝而來的,是屋外湧進來的白霧,一下子她的視線又模糊了起來。


    如此,饒是她想破腦袋她也不知哪裏見過。


    是誰啊,,


    玉照強忍著痛,聽見自己沒頭沒腦問他:“你是誰?你叫什麽名字?”


    她要弄清楚,她可不想再被拉進來這個噩夢了,她明明已經同這個夢境沒有交集了才對,為何還會夢見?

    皇帝一怔,“你這是睡得糊塗了?連朕叫什麽都忘了?”


    玉照費勁的伸手,想撥開眼前的雲霧,看清楚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皇帝卻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手塞回了被褥裏,卻見被褥上全是藥湯。


    她聽見皇帝語氣強硬,訓斥她:“說過多少次了,把藥喝了!你這般是想做什麽?”


    而後又是一連訓斥屋內的侍女,雪雁等人跪倒成一排,不斷哀求,玉照聽了心疼不已。


    “再有下次,你們也不要留在這宮裏了!重新煎了藥端上來。”


    皇帝看著玉照的眼眸:“朕親自盯著你喝。”


    皇帝氣勢太盛,玉照也跟著誠惶誠恐起來,她不知為何委屈了起來,仿佛這個身體常做的姿態一般:“,我,我喝了的,我真的喝了的,誰知喝下去又吐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的,你重新煎一碗,我再喝就是,,”


    那皇帝終於不再罵她了,反過身去背對著她,似是怒火滔天,不願意跟她再說一句話。


    被褥下的手被硬物膈的疼,她奇怪間摸出一個看,是個白玉雕的玉龍,旁邊還有一小丁點兒大的葫蘆,還有形態各異的鬆鼠。


    玉照甚至還瞧見了粉琉璃的羊豬,千奇百怪憨態可掬,足足有十幾個。


    就是這些小玩意兒,擺滿了她的床榻,想來是她常年病痛中的唯一慰藉品。


    玉照心中忽的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抬起頭看著坐在床側的皇帝,嗓音發顫:“你,你是不是叫含章?是不是!”


    與此同時,幾乎是瞬間,玉照眼前白霧散去。


    眼前男子戴通天冠,絳紗袍,充耳懸瑱,鼻若挺鬆,一雙狹長深邃的眸,此刻充斥血紅,正緊緊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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