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二:有孕
陛下因朝廷之事與太後大動幹戈,外人皆是不知其中內情,隻知月前太後遷居行宮。
這偌大的禁庭,本就沒幾個主子,如今太後離了宮,竟隻剩玉照與趙玄兩位了。
往日裏太後總喜歡叫高門女眷們入宮,宮裏時常熱鬧的很,如今玉照沒這個喜好叫一大群人來玩,除了逢年過節避免不了的場合,大多數時候玉照也隻叫那幾個相熟的入宮說說話。
宮人足足有上萬宮人,總不至於冷清。好玩的也多,玉照閑暇時間喂魚逗鳥,看戲聽曲,或是去逛獸園。
這日她在衣裳中極難抉擇,最終決定穿了一身月藍藻紋琵琶衣裙,腰上配著青金閃綠四合如意絛,顯得她肩若削成,腰如束素。
她在回廊時撞見了穆從羲,玉照當即獻寶一般要叫他一道用膳。
“舅舅可別急著走!我今日可是親自煮了湯的。”
穆從羲見到她身後一排跟隨的侍女,雪雁手上端著的湯水,那日口味別致的雞湯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穆從羲麵上僵硬了下,匆匆道:“我還有急事,你這湯留著給陛下慢慢喝吧。”
似乎真有急事,玉照看著穆從羲走遠了的背影,總覺得哪裏與往日不同,便也沒放在心上。
趙玄自上回喝了那鹹道頗重的湯,許是也如穆從羲一般,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回見到了麵有難色。
卻在玉照看過來時,稍縱即逝,接過那碗湯細細品嚐喝了。
玉照笑意盈盈的問他:“可好喝?”
趙玄頷首,真心實意道:“寶兒用心做的,味道自然極好。”
玉照歡喜起來,又覺得手指一疼,立刻舉起手來給他看。
“你看看我的手”
玉照輕蹙起眉,眼裏濕漉漉的伸出手指:“被燙到了!”
趙玄放下碗,握起了她的手,仔細翻看起來。
染著緋紅蔻丹的指甲,瑩白透著粉意的指腹上,有一塊比旁處紅了許多。
趙玄眉眼間泛起心疼來,“如何會這般,這般嚴重的燙傷”
趙玄尋人拿了燙傷藥,仔細塗抹起那處一不留神就好了的傷口。
玉照手被他拿著,趴在桌案與他說起話來。
“你知我舅舅這些時日怎麽了麽?不是都打完仗了嗎?還以為他日後就可以成日玩玩樂樂了,為何還是這般忙”
趙玄眼眸沉沉,自然是聽說了春蒐那日之事。
王姑娘追捕野豬,結果反被野豬追捕,又被穆從羲即使出現射殺了野豬,如今這段時日,兩人間也有聯係。
可王姑娘那邊似是有些執拗,約莫是覺得有些無顏麵對寶兒
趙玄跟玉照說了這事兒,玉照瞪大了眼睛,半晌仍是沒有回過神來。
簡直不可置信,她昨日才和王明懿說了話,她為何一點都沒看出來
不對,昨日王明懿才入宮來陪她喂魚,舅舅是不是也緊跟著入宮了?
玉照一時間覺得自己的腦子不過用起來,懷疑這兩人早就在一起了,還瞞著自己呢!
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恍然大悟,一會兒有開始若有所思唉聲歎氣起來,趙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寶兒難不成不喜歡?”
他知曉穆從羲在小姑娘心裏的地位,有時好到連他都吃味,如今猛地知曉有未來舅母了,也不知寶兒會不會難過。
玉照才不會難過,她已經不是喜歡爭奪寵愛的小孩子了,早盼著穆從羲早日給她尋個舅母回來,老太妃更是急的上火,催了十幾年了。
可舅母竟然是王明懿?
玉照一時有些說不上來,有些難以接受,自己未來的舅母是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閨蜜?這事兒擱誰身上誰能接受?
她渾渾噩噩半晌,許久落下一句:“沒有不喜歡,總覺得奇奇怪怪的,日後要怎麽麵對呢?”
趙玄倒是個通情達理的,畢竟他是過來人,倒是能體諒穆從羲的心思,更看的清明,頗有興趣的與玉照說道:“你且瞧著,最遲夏日裏,你舅舅就要請旨成婚了。”
玉照悶頭許久不說話,久到趙玄覺得自己今日說的話不妙之時,玉照卻忽然想開了,抬起頭來激動的眉毛都揚起了。
“未來舅母若是個我不熟悉的,日後我在宮裏,她在王府,相處自然不多,恐怕難以熟的起來。若是王明懿就不一樣了,我們知根知底,我還知道她七歲尿床的事!”
她更知道王明懿是個好姑娘,舅舅是個好男子!
這般想來,竟然再合適不過!
玉照興奮起來,勾了勾他的腰帶,一雙桃花眸,朝著人看來時總是有股子若有若無的媚態,給趙玄吹枕邊風:“別等了,幹脆給他們直接下旨,叫他們快點兒成親!”
趙玄眼眸深深,忽的放下了她的手,將她推到了桌案邊抵在她身後,雙手圍著她的腰肢,無奈的朝她咬著耳朵:“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寶兒要摻和不成”
兩人正是在書房桌案邊,且玉照還是坐在他腿上,如今這般姿態,掙紮了下被他越抵越緊,叫她呼吸不穩,麵色酡紅了起來。
她咬了咬唇瓣,濕漉漉的眼神回頭去看他,落在趙玄眼中小姑娘自然是一副欲迎還拒的神情,他吻上小姑娘嫣紅的唇瓣,將她嘴裏無聲的顫聲吃下。
四下無人,斜陽西照。
拿著帕子擦幹桌麵上賤出的茶水漬,將染了水漬的帕子卷作一團,往日潔癖的聖上如今絲毫不在意,將其往袖口裏暫時塞著,尋著時間再處理掉。
玉照朦朧的回過神來,便見窗外霞光似錦,滿地斑駁碎金流霞。
她混混沌沌的被人牽著如同三歲小孩一般,在大人的帶領下重新將被掀上的裙子壓了下來,方才草草了事。
這段時日總是睡不夠,明明今日睡到了晌午,這會兒又是昏昏欲睡。
玉照甚至不想吃完飯了,隻想就著書桌睡下去。
趙玄偏偏傳了膳,喂她吃近來她最喜歡的蝦仁翠玉卷,玉照卻是立刻扭頭皺起了眉頭。
趙玄麵容比早上看著更精神了,清咳了聲,寬慰她道:“知曉你今日勞累,好歹吃上一口。”
玉照忽的捂住口鼻,連連推他的筷子,一臉嫌棄:“快拿開快拿開!難聞死了!”
她這話一落音,侍奉在玉照身側的清寧眼神微微一亮。
隻她近身侍奉娘娘的才知曉,娘娘近來異常的嗜睡,如今可不正是與幹嘔食欲不振對上了
趙玄卻不知,畢竟他也不懂婦人這上頭的事兒,以為是小姑娘還在生氣,方才他確實胡鬧了些。
“昨日你還說喜歡吃,今日又說難聞,那就吃旁的菜便是”
語音未落,便見小姑娘臉色不對,似乎是在極力隱忍,忽的捂著嘴幹嘔起來。
趙玄往日沉穩鎮定,涉及到她的事總是如同變了個人,匆匆丟了筷箸,慌慌張張的差人去尋太醫,上前撫摸著她的後背,憂心忡忡:“可是昨夜著涼了?”
玉照難受過一輪,什麽都沒吐出來,反倒是叫她淚眼汪汪,她睫毛上掛著淚,含著哭腔道:“道長我好難受我好想吐”
趙玄手足無措,隻能去催促宮人:“快去看看,太醫怎麽還沒來!”
玉照沒什麽力氣的縮進趙玄懷裏,他身上的味道好聞,總叫她聞了心神寧靜,似乎連那股反胃難受的勁兒也去了個七七八八,竟又靠著他的胸口閉上眼睛呼吸深沉了起來。
莊太醫很快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背著藥箱子一路小跑過來,見到睡熟了的皇後,趙玄皺眉小聲解釋起她的事兒。
生怕吵醒了懷裏抱著的人,怕太醫不信,趙玄壓低嗓子肅穆起來:“方才她難受的緊,才好轉一點,恐怕是累的睡了過去。”
莊太醫不敢隨意,仔細替皇後把脈,又招了清寧雪雁墜兒等人去側殿詢問,才鄭重朝著趙玄道喜:“聖上大喜,皇後脈象應指圓滑,似珠滾玉盤,此乃喜脈!皇後約莫有了一月的身子!”
約莫才將將一月的身子,懷像淺的很,前日陳太醫診脈,倒是沒診出來。
怪不得今日陳太醫要叫他來診,他最是精通婦人脈象,果真是被他診出來了。
這可真是大喜。
周圍侍人止不住的歡喜起來,趙玄淺淡眸光落在玉照小腹上,帶著幾分焦急探究,這會兒玉照再是嗜睡的人,也被這幅陣仗吵醒了。
她睡眼朦朧的揉揉眼睛,看看太醫又轉頭看看趙玄,無端的露出幾分憨態。
趙玄回過神來,壓著心底的千萬心思,揉揉她的粉腮,曼聲笑她:“倒是叫你得償所願了”
李近麟幾個知曉皇後怕是不知,爭先恐後的上前賀喜,卻是墜兒快了一步。
“主子大喜!有皇嗣在您肚子裏了呢!”
玉照就這麽依偎著他,過了會兒,“呀”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肚子。
莊太醫早已見怪不怪,人家常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這可是聖上皇後頭一個皇嗣,初為父母的高興的傻了也是常見。
玉照小心翼翼的移動了下,生怕一不小心就傷到了還在肚子裏的小豆丁,她虛撐著案,忍耐不住閃亮著一雙比外頭陽光還亮的眸子,去詢問太醫:“可知是男是女?”
莊太醫皺著八字眉,一副無奈相:“至少要等月份再大些,才好把脈”
玉照見此有些失落,眼睛也沒方才亮了,想尋個寬慰,又眼巴巴的問太醫道:“那我肚子會不會有兩個?”
莊太醫搖搖頭,還未曾說話,倒是趙玄去點點她的鼻子:“哪有你這般貪心的?”
以為孕育孩子那般容易?一個就使他憂慮不已,要是真有兩個,他如何能安寢?
玉照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道:“隻是問問罷了!”
之後趙玄細細詢問其他諸多需注意的事項,孕婦忌口之物。
莊太醫又去開了安胎的藥方。
這等大喜事,且來的這般的猝不及防,趙玄白日裏倒是不見有幾分欣喜,等晚上安寢之時,兩人麵麵相覷,好半晌才逐漸平複情緒。
趙玄眸光慢慢落往玉照小腹之上,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玉照這會兒想起來還有些後怕:“我們今日還做了那事,這可怎麽辦”
趙玄心情如她一般,甚至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往還能與玉照爭論同房的事兒,如今真懷上了,卻是不敢的,萬萬怕傷了她。
他有些後怕白日裏不止一次的莽撞,將她抱在懷裏,低頭親吻上小姑娘光潔的額,安慰她道:“無事,朕問過太醫了,太醫說胎相穩,不用三個月,便能了”
玉照不想聊這個話題,她的肌膚在燈火葳蕤之中泛著一層盈盈薄粉,初為人母,玉照似乎還有些害羞這個身份。
她麵紅耳赤的平躺去了床榻之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隔著衣物摸得不真切,便將衣裳往上推了些,與肚子裏的孩子隔著一層肚皮,接觸了起來。
玉照覺得很神奇,叫來了一旁眼巴巴看著的趙玄:“道長,你也過來摸摸嘛”
說著便握著趙玄的大掌將他拉了過來。
趙玄薄唇緊緊抿著,指尖有些顫抖,緩緩貼上了她尚未隆起的小腹。
兩個夫妻看著彼此,竟然都傻傻的笑了起來。
玉照的背緊貼著他,能聽他笑得胸膛都微微振動。
趙玄聲音帶著一股恍惚,問她:“寶兒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玉照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都想”
趙玄聽了便知曉這人還在想著龍鳳胎的事,又好氣又好笑。
“貪心的姑娘。”
“才不叫貪心呢!我就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