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肚子壞水
「你就是用著東西殺掉的那兩個賊子？」宋老三和一幫老兵圍湊在王小麥面前，來回的翻看著那個窄長的黑色鐵盒，嘴裡面嘖嘖稱奇。Δ
「對，」王小麥指著盒子兩側上的木質旋鈕，「我力氣小，老黃他們用的擘張弩也拉不開，就想了這麼個法子做了這個彈射器防身。」
「這東西咋用？」一幫人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王小麥拿過彈射器，把兩側的旋鈕上緊，對著不遠處的木頭柱子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響動，射出去的鐵箭死死的釘進了木頭裡面。眾人剛要喝彩，又是一聲響動，柱子上多了一根鐵箭。
「盒子里有兩根射管，因此可以一次性分別射兩枚鐵箭。」王小麥解釋道。
老黃走到柱子前，使了好大的勁才把寸長的鐵箭拔出來。
「好東西啊。」宋老三眼睛放著光，也學著王小麥的樣子試了一遍。
「這東西就是勝在隱蔽性強，操作簡單，但是殺傷力僅限在十步之內，出了十步就沒準頭了。」王小麥解釋道。
「這麼小個盒子咋這麼大勁？」宋老三試完，老黃又迫不及待的試了一遍。
王小麥從懷裡取出一個自製的十字螺絲刀，指點著宋老三把鐵盒子拆開，指著盒子給他們解釋：「這叫彈簧，你轉一下旁邊的旋鈕對通過旋轉旋鈕就把彈簧壓縮起來了，此時已經積蓄了很大的力量，再通過扣動這個開關，積蓄的力量就把鐵箭彈射出去」
這個彈射器王小麥是模仿後世的玩具槍做的，只不過做的威力更大。通過和這個時代能工巧匠的相處，王小麥才現現在竟然沒有彈簧。不過彈簧的製作很簡單，很快就制出了威力符合要求的彈射器，但缺點就是以王小麥一個成年人的臂力，想要把這個彈簧壓縮到極點也很不容易。
於是他就想到了棘輪，棘輪就是齒子向一個方向的齒輪，也是擺鐘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棘輪由於其不可逆轉的特性，使棘輪完成單向的間歇轉動，正是由於這個特點，當旋鈕一圈一圈旋轉上力時，才不會卸掉力道。
宋老三等人看著王小麥的演示很快弄懂了這其中的原理：「俺的老天，這東西要是裝在弩箭上，就是一個孩子也能把弩箭上滿弦！」
王小麥點點頭，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沒往外張揚這件事，不願意讓這東西落在王世充手裡。彈簧反而是目前來說最大的收穫，因為實在受不了馬車永無止境的顛簸感，每次下了車都想吐，弄幾個彈簧緩衝一下最好不過。
結束了酒宴，又安慰了一番老兵們的情緒，便和宋老三一起坐著馬車往回走。明日就是除夕，卻一點也沒有過年的氣氛，街道上偶爾看到的屍體都比活人多，倒是巡街的兵丁不時的走過眼前，看來出了昨晚的事情之後，城內又加了巡邏的人手。
宋老三執意要送王小麥進去，一關上大門就皺起了眉頭：「你這府外有人監視！」
「什麼？」王小麥聞言驚出了一身汗，酒勁都醒了不少。難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明日就是除夕，街角卻還有一個湯餅攤子，這就很不正常。所以我多看了兩眼，那人以前是右衛府的人，後來調入了宿衛營，我以前見過，不會有錯。」宋老三解釋道。
「不錯，俺也覺得那個攤子很有問題。」劉達想了想說道，「那個位置臨近大街，風大的很，誰會坐在風口上吃飯？但是往咱們門口看卻很方便，那人肯定有問題。」
怎麼辦？王小麥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但是現在天色已暗，城門已經關上了，就算城門還開著，也很難躲過盤查，就算躲過盤查，那城中的這些朋友肯定會受到自己牽連
「那些人是沖著俺來的。」富貴一聽到大門響動就知道王小麥回來了，「俺今天回家的時候他們就在了。」
「他們？不止一人嗎？」王小麥心往下一沉。
「最少六人。」富貴說道，「我已經偷偷觀察了一下午了。」
「你說這些人是沖著你來的？」宋老三不解的問。
「進屋說話」王小麥拉著幾人進了前院大廳，摒退了下人。
王小麥只好對宋老三將富貴的身份托盤而出，宋老三一臉的凝重，劉達卻很淡定，雖然王小麥沒對他明講，但他早就覺察出富貴的來意不簡單。
「哦，」宋老三恍然大悟，「富貴就是當初你讓俺找的那個大頭兵，想不到短短兩年，竟然都做了百夫長了，好傢夥。」
「有啥了不起，」王小麥撇撇嘴，「被什麼秦王三言兩語就騙的暈頭轉向，連爹娘怕是都不認得了。」
富貴聽到王小麥的挖苦有些尷尬：「小麥哥，這次是俺考慮不周，給你添麻煩了。」便將昨日遭人跟蹤，又和人交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昨日受的那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小麥頓時瞭然。
「這下糟了」四人都是明白，既然富貴已經遭到了懷疑，那順藤摸瓜之下，很可能會查出朱粲之死便是和諸人有關。
「那些弓弩是出自黑市，應該不會查到我們頭上吧？」王小麥不確定的說。
「我早說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宋老三搖搖頭，「這件事情是我經手的，我最了解那些人，要是平常的命案也就罷了，一個王世充御封的正三品大將軍，恐怕沒人敢保守住這個秘密。」
「真是被你害慘了！」王小麥罵道。
「是俺對不起你們，」富貴走到過來跪倒在王小麥面前，「俺這就出府，絕不拖累你。」說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唉」宋老三嘆息著把他拉住，「你是小麥的兄弟，就是俺宋老三的兄弟，做兄弟豈能讓你去赴死？」
「阿郎」劉達碰了碰王小麥的胳膊，「你真忍心富貴出去？外面的人既然已經盯上了這裡，他這一出去九死一生。」
「回來！」王小麥捂著額頭喊了一聲。
富貴看了王小麥一眼，被宋老三拉回到座上。
劉達動了動眼珠：「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召集起所有兄弟，幫富貴打開一座城門，引唐軍入城得了。」
宋老三搖了搖頭：「最多一二百人，能成什麼事？就算打開了內城門，還有外城門怎麼辦？郭城現在最少有上萬人在把守，除非有數千精兵，否則難以成事。」他以前就戍守過洛陽城，自然知道洛陽城防備有多麼周密，就算從城內猝然動進攻，幾百人也和送死沒什麼分別。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沉默，宋老三的意見顯然最具有參考性，連他都說不行，難道就這麼坐在家裡等死嗎？
「現在那些人還在監視而沒有直接動手，也就是說他們還沒確定富貴的身份，如此說來我們還有一些時間準備」王小麥說道。
「不錯！」宋老三點點頭，「但是還能剩下多少時間就」
「拖」王小麥說道，「盡量往後拖時間，混淆視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做準備。富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昨天是月末又沒有月光，那些人很難看清富貴的容貌對方只是懷疑，並沒有百分百確定富貴的身份，我想這就是他們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眾人聞言都是眼前一亮，紛紛看著王小麥。
「富貴雖然高大，但是洛陽城像這麼高的人也能找到不少」王小麥繼續道。
「俺明白了」富貴一臉的驚喜。
「我們就找些身形容貌和富貴相似的大漢在這附近來回蕩悠，引起他們的關注！」宋老三眼睛亮了起來。
「但是總歸還是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劉達擔憂的說。
「只要能拖到足夠的時間就夠了，」王小麥說道，「趁這些時間咱們就多多招兵買馬，北市想必現在大部分人家已經難以為繼，把所有糧食拿出來」
「光有人沒用，兵器也沒這麼多」宋老三搖搖頭。
「就算有兵器也不可能正面打得過那些經過訓練的士卒」王小麥說道，「但是我們可以打巷戰」
「何謂巷戰？」三人一臉的疑惑。
「巷是曲巷的巷」王小麥解釋道，「曲巷很窄，軍隊很難展開隊列，這樣就把對方的優勢儘可能的削弱到了最低。而我方熟悉地形，此消彼長，基本雙方戰鬥力就持平了。打悶棍、偷襲、下絆子、背後扔石頭總之用最小的辦法換取對方最大的傷亡」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小麥，一個個都說不上話來。
「咋了？」王小麥不解的看著三人，對自己的想法有些懷疑，聲音越來越小，「我這個法子也是瞎琢磨的」
「好啊，好辦法」宋老三使勁錘了一下他的胸脯，「你們這些讀書人陰損起來真是啥主意都能想出來，一肚子都是壞水。」
「俺總算知道為啥秦王老讓俺多讀點書了」富貴喃喃自語。
「阿郎該當將軍的」劉達的話就有些拍馬屁的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