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 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我了解姜起山,一直很了解,就像我看到這條簡訊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這句話里的挑逗意味一樣。
那是一種帶著期望的挑逗,他在期望我的回答。
此刻,我心煩意亂,這條新聞在以很快的速度轉載,我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他就不著急嗎?當年他父親為了拆散我們,算得上煞費苦心,難道他現在要功虧一簣嗎?
我現在才有心思仔細看那條新聞,姜起山陪現任女朋友參加服裝展,在酒店裡住,恰逢林知暖也住在這裡,兩個人晚上重溫舊夢,最後寫道:姜起山出來的時候,雙手插兜,表情凄涼,應該是兩個人鬧彆扭了,上面還附了他的照片。
我一直想知道他放下那張一百萬的支票以後,出去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可是沒有看到,被這個偷拍的人照了,不是很清晰,可是能夠看到他表情凝沉,緊緊地皺著眉頭,一看他這副樣子,我的整顆心都往下沉,墜得好難受。
後面還有一副我的照片,我從酒店裡出來,手扶著門框看他的樣子,可是看到他終於走了,我滿臉落寞的神情,新聞上又說:看到自己的男人走了,林知暖一副落寞的神情。
我的臉刷地就紅了,什麼都逃不開狗仔隊啊。
不知道他看到這條新聞沒有,如果看到我是這副表情,他該怎麼想?對他余情未了?
我的傷心不是裝出來了。
我扶了扶額,怎麼會這樣啊!
他肯定也看到這條新聞了,否則,不會發「幹嘛要撤回?」這樣的簡訊。
我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趕緊回揚州了,避免夜長夢多,想必以他父親的眼線,也肯定能夠早就知道我離開了,只要我離開,這件事兒估計就沒有下文了。
我最終還是沒有回姜起山的微信,一來二去都會成了挑逗,我不回應,只是催促蘇遠航定了明天的機票,要不然馬上就過年了,出京的人很多,不好買票。
蘇遠航告訴我,他訂上了明天下午的飛機票。
我總算長吁了一口氣,現在揚州成了我的保護傘,每當我覺得受了委屈的時候,我就回到揚州,回我媽媽的懷抱。
我想了想,好像覺得不回他的那條信息,我很不甘心,雖然從理智上我知道我該離開他,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畢竟當初也不是心甘情願離開他的。
我想了想,給他回了一條。
「姜總,我買好了明天回揚州的機票了。」
發了這條微信,我緊張極了,雙唇緊緊地抿著。
過了良久之後,他給我回了一條,問道:幾時?
那一刻,漫漫的秦淮河水從我心裡流過,幾時?
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我的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手一直在顫抖,寫下了:明天下午三點。
「明天上午,帶你去逛街。」他回道。
我心想著,他這是什麼意思?幹嘛要帶我去逛街?我忐忑不安,我慌忙說了一句:不用了,謝謝姜總。
他沒回。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裡一直起伏不定,一晚上都在夢裡,夢見的還是和他在一起的點滴,笑的,歡樂的,好像我們兩個很少在一起逛街,就是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陪我去買過一件香奈兒的小黑裙,我怕我品味不好,買的衣服他看不中,所以也很少給他買衣服。
我不知道他這次說要陪我逛街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第二天上午,我在收拾東西,他的電話進來,「準備好了嗎?」
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我也忍不住想哭,即將和他離別,可是所有的感情,一句話都不能說。
這是我一直愛著的人哪。
「準備什麼?」我問。
他沉默片刻,「去逛街。」
「我——」我支支吾吾地說到,「我下午時間緊,怕沒有時間。」
「我去送你——你們。」他說到。
我又沉默了片刻,明明說的是「送你」,最後去改成了「送你們。」
我無法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能不能帶著蘇遠航一起啊,我想帶著行李,直接就不回來了。好嗎?姜總。」我問道。
他沉默了片刻,「那天晚上都和別的男人睡過了,還在乎片刻他的感受嗎?我在樓下等你,我的車你認識,不用拿行李,我也不想帶他,走吧。」
面對這般擲地有聲的命令,我沒發反駁,只好說了一句「好。」
我下樓,上了他的車,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我不知道剛才我過來的時候,他有沒有從他的後視鏡里看我,我上了車,他的身子歪過來,替我系安全帶,像以前一樣,那種熟悉的男人的味道傳來,我的心裡再次怦然心動,我面無表情地看向車窗前面,心卻在怦怦直跳。
他的車開得很慢,不過今天一點都不堵車,所以,很順暢。
「這一年過得怎麼樣?」他問道。
「挺好的。」我答了一句。
「你知道我上次是去揚州幹什麼的?」他又問了一句。
他說的上次應該就是我在慕沙看到他的那次。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是去找一個人的,剛到揚州,就被揚州的兩個熟人拉去了慕沙,然後遇到了你。」他說到。
「你去找誰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去找誰,你不知道?」
我沒作聲,然後就碰到了蘇遠航說我懷孕了,所有的關係都戛然而止。
我的心沉了沉,沒再說話。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沒問,任由他驅車前往,距離好像很遠,終於在世貿天階停了下來,這裡是有錢人的購物天堂。
他下了車,就過來拉我的手,我的手縮了縮,他皺眉看了我一眼,「以前不是常這樣嗎?你哪裡不習慣?」
我有苦說不出,這萬一要是又被人拍下來傳到他父親的耳朵里怎麼辦啊?萬一他又破產了怎麼辦?我這次來北京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給他帶來麻煩。
他這麼說,我也沒反駁,他心裡該是有數的吧。
他拉著我的手進了世貿天階,我一直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總覺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我們,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買什麼,反正坐電梯一直上了五樓。
我一看呆了,這裡是嬰兒用品,他帶我來這裡幹嘛?
我狐疑地看著他,「帶我來這裡幹嘛?」
他看著我,似乎有些意外,「給你的孩子買點東西。」
我嚇了一頭冷汗,我差點兒忘了我編的這個借口,慌忙說到,「不用了,在這裡買了往回拿很麻煩,而且——」
「男孩還是女孩?」他沒聽我說話,打斷了我,自顧自地說著。
我吞吞吐吐地說到,「男孩!」
「男孩-——」他說了一句,接著就往賣男孩衣服的地方走去。
我心想,遭了,好多小孩的知識我現在都不知道,萬一露餡怎麼辦?
「你和他怎麼這麼快就懷上了?」他邊問道。
「我——你們男人的事兒,我哪兒知道啊?反正就是這麼快。」我算了算,上次他去慕沙的月份,估計我和蘇遠航在一起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
他看著我的臉,「是我不行?」
我臉一下子又紅了,我哪兒知道啊。
我的口中嘀咕了一句,他怎麼盡問這種幼稚的問題啊。
「我不知道。」我回答了一句。
「你說當時你要是給我留下一兒半女,咱們倆現在的境況會不會不一樣?」他問道,好像在孩子的這個問題上來了勁了。
「我——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沒想生你的孩子,我偷偷吃避孕藥的。」天知道,我當時為什麼這麼說,大概想打破他所有的幻想,也剋制我自己的幻想吧。
他拉我的手加了幾分勁兒,沒再說話,徑自去挑了好多的小男孩衣服,又買了好多的奶粉,直到拿不下。
「其實我早該知道。」他只說了這句話。
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次,他花了兩萬多,光買進口的奶粉就買了一萬多。
我心想,這麼多的東西我送給誰啊,我有孩子的時候,奶粉肯定過期了啊,而且還這麼貴,我一再說到,不用買了,不用買了,他終於停止了買東西的速度。
返回的路上,我們一句話沒說,回了酒店,他把我的行李都拿了下來,正好和蘇遠航碰在一起,他沒搭理蘇遠航,好像蘇遠航不過是一個無關的人。
弄得蘇遠航很尷尬。
其實蘇遠航根本不想坐他的車的,不過,沒有辦法,畢竟要和我一起。
我要和蘇遠航一起坐在後面,他旁若無人地說了一句,「你坐前面。」
我為難地看了蘇遠航一眼,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我知道姜起山這樣挺不尊重蘇遠航的,可是畢竟,我和蘇遠航什麼關係都沒有,而我和他,曾經屬於最親密的愛人。
可是即時只是朋友,這樣坐,也很讓蘇遠航難堪的,畢竟我是和蘇遠航是一起出來,所以,心裡挺愧疚的。
到了機場,要過安檢的時候,我回過頭來,對著姜起山說,「我走了。」
他一直看著我。
目光如深邃的大海。
此刻,秦淮河水再次在我心裡洶湧而過。
難過不可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