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這刻仿佛將人燙穿。
宋枝蒽哪裏料到他會突然出現, 又剛巧聽到她那番話,薄粉的臉皮頓時染成酡紅。
粉唇欲言又止地動了動。
她終究沒找到合適的回擊,隻能“敗北”回頭不去看他, 低喃著聲音抱怨似的說了句, “我可不敢。”
話音落下。
祁岸哼笑了聲, 倒是沒接話,但也沒離開的意思。
瞥了眼她白皙後頸上那一點暗紅色的秀痣,就這麽閑閑抄兜繞過來, 在宋蘭時對麵的單人沙發悠然坐下, 活像個無事可做的二世祖。
看著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你來我往”, 宋蘭時抿唇柔笑, 接下話茬揶揄著, “你看他這樣像幫你安排的人嗎?”
“……”
確實不怎麽像。
宋枝蒽沒話了。
卻也因祁岸在場,無形中局促幾分。
後來還是宋蘭時破開尷尬地解釋,說之所以挑選她, 是因為覺得她看起來很乖順,外形又很符合她要的溫婉,她性子懶, 不想臨時再麵試別人,就幹脆相信眼緣。
至於工資,是她提前就和大股東那邊商量好的, 無論選誰都是這個月薪。
聽她這麽說, 宋枝蒽總算安心。
隻是出門太急她沒帶身份證, 那天的合同到底沒簽成。
宋蘭時是個說話算數的,跟她說好下次來再簽, 隨後兩人加了微信。
祁岸全程在旁大喇喇地翹著腿玩遊戲, 看起來漠不關心。
直到談完後, 宋蘭時叫了他一聲,“你今天還有事沒?沒事的話,幫我送送枝蒽?我這邊還要招待一下耿叔。”
她這麽說不是沒道理,就是剛剛,窗外天空又陰沉了幾分。
濃雲蔓延到天際,看起來又要準備下一場酣暢淋漓的雨。
宋枝蒽抿起唇,還沒說話,祁岸就懶散撩起透黑的眼,朝她撇來,“送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家樂不樂意。”
話裏幾分揶揄,像是接著之前話茬,就差再加一句——“省得人家覺得我別有用心”。
宋枝蒽莫名就有種,如果她再拒絕,反倒應了那句“自戀”的尷尬。
以至於思緒還沒怎麽捋好,她就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可以”。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靜默。
沒料到她這麽痛快,祁岸頗為意外地挑了下眉。
大概是之前已經挨了一記他的“尷尬”,此刻被他這麽明晃晃地盯著,宋枝蒽耐受度也高了很多,甚至還很自然地補充,“那就麻煩你了。”
,
要招待耿叔和接下來的客人,宋蘭時把宋枝蒽送到大門口稍微寒暄兩句,便折返回來。
進屋前,剛好看到祁岸那拉風的超跑從地庫中開出來。
察覺到她有話要說,祁岸把車停下,降下車窗閑閑撇她,“怎麽。”
宋蘭時淺白他一眼,“枉我費這麽大周章,你倒好,句句懟人家。”
祁岸眉間緊促一霎,“她走了?”
“沒有,在門口等你呢。”
宋蘭時說歸說,對他的埋怨還是不少,“收起你那狗脾氣,對人姑娘溫柔點兒。”
眉眼舒展開,祁岸嘴角略略一勾,要笑不笑的,“她那性子跟橡皮筋似的,我怎麽溫柔。”
麵色那抹浮浪不經淡了淡,漫上幾分頑劣,“治她,就得反著來。”
話讓他說得像那麽回事兒似的。
宋蘭時用不相信的目光看他。
“放心,”祁岸低笑了下,音色磁性倦懶,“我有數。”
說完踩上油門,朝瀾園大門口瀟灑不羈地絕塵而去。
眼下天空低暗,烏雲密布。
空氣中浮動著暴雨將至的潮濕氣味,呼吸都跟著滯悶。
那輛阿斯頓·馬丁就在這時停到宋枝蒽麵前,頗有種救人於水火的架勢。
大概是坐了太多次,宋枝蒽很嫻熟地上了副駕駛,也是巧,她剛係上安全帶,碩大的雨滴就劈裏啪啦砸下來。
好好的車窗被砸出聲響,光看著就有些後怕。
也還好她沒拒絕宋蘭時的提議,不然今天又要被大雨淋。
隻不過當下多少有些尷尬。
車內空間總共就那麽大。
四處浮動著祁岸身上獨特的荷爾蒙氣息,避無可避。
就在她琢磨著要不要說點兒什麽時,開著車的祁岸漫不經心地打趣,“我看蕭敬騰不是雨神,你倒是。”
雨刷機械擺動。
前方行進的路途也變得清晰。
宋枝蒽稍稍考量了下他的話,覺得好像確實和他碰見的時候,大多都在下雨。
不過也不奇怪,北川市在這個季節本就多雨。
隻是想是這麽想,她回答的時候,自然不會這麽回。
或許是記著之前被他懟過兩次,宋枝蒽麵無表情地哦了聲,“那也是因為碰上你。”
似被這話取悅到。
祁岸唇畔勾出一抹轉瞬不見的笑痕,四兩撥千斤地應聲,“那還真是特別的緣分。”
“……”
宋枝蒽握著包的手蜷了蜷。
驀地想起當初在火鍋店那一撇,那時蔡暄還在她耳邊嘀咕,說好羨慕那個馬卡龍金毛女,有豪車副駕坐。
如今看來。
她好像更勝一籌。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這陣子到底第幾次坐祁岸的副駕。
不止如此,那頓她請客的飯也是祁岸結的賬,就連她那份感冒藥的紅包他也沒收……
想到這些,宋枝蒽溫吞開口,“這樣吧,你送我的這幾次,我付車費給你,還有之前的錢,你也一起收。”
說話間,她打開手機計算器粗略算了算,估算出大致數字。
雖然這時候,她的銀行卡裏隻剩下不到兩千塊錢。
但想著欠誰都不能欠他,宋枝蒽咬咬牙還是給他轉了五百過去。
卻不知自己像隻小倉鼠忙活時,祁岸深眸不經意瞥了她好幾眼。
又驀地想到何愷醉酒時的那番話。
心頭突然就泛上一抹無處發泄的,酸澀的滯悶。
祁岸不自覺冷下俊臉,剛要開口說“我不缺你那點”,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機就“滴”了聲。
宋枝蒽覷著他,“錢。”
祁岸潦草瞥了眼手機,沒說話。
宋枝蒽眼神染著零星期許,抿抿唇,又說了一次,“錢我轉過去了,你記得收。”
話說完,安靜了好幾秒。
祁岸偏像跟她作對似的,不吭聲,隻拿半張淩厲側顏對她。
宋枝蒽怕他像上次一樣,怎麽都不肯收,隻能大著膽子拿起他的手機。
細白的小爪子軟得跟沒骨頭似的,和他那黑峻峻又沉甸甸的手機形成鮮明對比。
祁岸:“……”
隨即就被“氣”一聲低笑,語氣也涼上半分,“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然而平時那麽軟的姑娘,這會兒對他卻像是捏準七寸似的,毫不退讓。
宋枝蒽表情固執又帶了點慫,“你收了我就不動。”
話說得板板正正。
莫名又倔又萌。
祁岸徹底樂了,側眸斜睨著宋枝蒽,“把你厲害的。”
沉緩的咬字,淡淡的語氣。
不像在懟人,倒像是溺著甜味兒的縱容。
宋枝蒽一下就想起高中時,童樂樂和早戀對象在她麵前打情罵俏的模樣,她對象最愛說的就是這句話。
握著手機的指尖一下就麻了。
行為也不由自主地服了軟,想把手機重新放到中控台。
不料祁岸忽地開腔,念出一段數字。
宋枝蒽頓了頓,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手機的解鎖密碼。
祁岸目不斜視地開著車,調子輕飄,“剩下你自己折騰。”
完全放心的語氣。
就好像兩人是多親密的關係,親密到宋枝蒽可以隨意觸碰他的“隱私區”。
她忽然就後悔了。
手裏的手機也像個燙手山芋。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宋枝蒽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解鎖了祁岸的手機。
他的手機跟大多數男生差不多,除了遊戲就是日常用的app,簡簡單單,讓宋枝蒽有些意外的是他的手機壁紙。
是繡繡的照片。
隻不過和宋枝蒽記憶中不大一樣,這張照片裏的繡繡叼著球趴在地板上,明顯老了很多,甚至慣有的笑容都帶著疲憊。
不經意恍了一秒的神。
隨後她才點開祁岸的微信。
他的未讀消息很多,宋枝蒽不大好意思看,可即便這樣,她也還是很快就找到列表中的自己。
倒不是她的頭像有多醒目,而是祁岸給她的備注太特別。
不是宋枝蒽,而是……小蝴蝶。
血脈逆流感不知第幾次衝上心頭。
宋枝蒽唇角繃著,努力克製著臉上細微的表情,替他點了收取轉賬。
眼見那五百塊錢終於轉賬成功,無意識聳著的肩頭終於漸漸鬆懈,她輕壓一口氣,正想把手機還回去,羅貝貝的電話就在這時打來。
宋枝蒽手一抖,差點掛斷,趕忙遞給祁岸。
電話一接通,就聽羅貝貝嘰嘰喳喳的嗓音在車內蕩開,說繡繡不知怎麽又不願意吃飯了,俱樂部那邊又有事,要她立馬回去,這會兒家裏沒人,她不放心繡繡自己在家,問祁岸什麽時候能回去。
提到繡繡,祁岸神色些許緊迫,聲線也比剛剛沉冷幾分,說自己很快回去,讓羅貝貝先去俱樂部。
電話掛斷。
宋枝蒽到底沒忍住,“繡繡是生病了嗎?”
早年在祁岸家生活時,她就不少照顧繡繡,後來祁岸高三那年回到帝都,繡繡更是依賴她。
隻是後來,她和外婆與易美茹斷開聯係,離開別墅,從那以後就沒再見過繡繡。
多年未見,又得知它生病,宋枝蒽免不了擔心。
祁岸本想把她送回學校再折返回去。
這刻聽她關心的語氣,也不知怎麽,話不由自主地隨了心,“不然你跟我回去。”
話落。
空氣局促地安靜了一霎。
宋枝蒽杏眼微怔,略顯意外地眨了眨。
也覺得這話對於現下二人的關係來說有些狎熟,祁岸咽了下嗓,輕描淡寫般覆上另一層解釋,“我的意思是說——”
“可以嗎?”
宋枝蒽真誠地打斷他,“我真的可以跟你回去見繡繡?”
“……”
喉結無聲滾了滾。
像是終於找到正當理由,祁岸迎向她赤誠無暇的雙眸,情緒含在發啞的嗓音裏,“當然。”
作者有話說:
最近比較累,暫時少更點,等我狀態和好轉了多更!
愛你們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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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讀者說“文案和正文不符,男主到現在還不說出文案那句話很失望”,在這裏想說明一下,最初構思這個故事的時候,確實想男主在剛分手就說,但是我嚐試了很多很多遍,甚至一度很崩潰,覺得怎麽都無法寫下去。
因為女主的人設就不是錙銖必較,她說分手的時候甚至都不恨男配,她隻是覺得想擺脫這段戀情,所以即便男主說出這種話,女主也還是會拒絕。
所以我需要足夠的理由,以及感情推動,去讓男主說這句話,讓女主能夠同意,所以現在的文案和最初版本也有些不一樣。
很遺憾沒有寫出大家理想刺激,我自己也確實寫的蠻心累,所以我建議是如果大家覺得跟預期不一樣,及時齊文。
我還是會盡最大努力寫完這個故事,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