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上官靜兒
第六十九章 上官靜兒
皇上臉色帶有愧疚,嚴肅的臉上帶著些許沉重道,“為了除掉蘇和阿爾燦,朕竟損失三萬人,財銀不計其數,百姓更是流離失所。說來,都是朕之罪過!”
寧越女見皇上痛心懺悔,安慰道,“皇上當初也是為大局著想,此次又豈能完全怪皇上?”
寧越女見皇上依然麵目嚴肅,因而繼續道,“若真要怪,就應該怪蘇和阿爾燦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為了一己私利,竟置千萬百姓生死於不顧,弄得我越國又起風波!”
皇上見寧越女分析起來頗有幾分風骨,一時竟麵帶笑意。寧越女見皇上心情好了些許,才含笑溫和道,“皇上雖為帝王,然,帝王也有帝王的身不由己。尋常人不理解,臣妾作為皇上的枕邊人,若也不理解,就真的不能饒恕了。”
皇上聽罷,深情看著寧越女,眉目含情般暖暖道,“愛妃真乃朕之知心人也,朕之有愛妃,如魚之有水,此生當大幸矣!”皇上說罷開懷大笑起來,笑意久久才歇。
寧越女亦笑盈盈看向皇上,心中卻想,皇上多疑,心思多變,臣妾為此,吃的苦還少麽?
皇上又道,“朕,還有一個驚喜!”說罷,皇上一臉的神秘。
寧越女聽罷好奇道,“何驚喜?”
“洪柏森!”皇上對著門外大聲說到。
隨後,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走進禦書閣,寧越女一看,發現此人竟是靜兒,一時驚訝不已,隨後愕然道,“靜兒不是……”
“朕觀你極為看重她,所以特地為你軟了心腸。”
寧越女聽罷,大喜道,“臣妾多謝皇上成全!”
慕容靜兒走近後道,“臣妾見過皇上,妹妹見過姐姐。”行禮罷,慕容靜兒笑著看了看皇上,隨後又看著寧越女,仿佛多年未見寧越女一般。
“姐姐一直以為見不到你了!”寧越女道,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慕容靜兒,生怕她又要被斬首示眾似的。
“你還不清楚,此女性格極其剛毅。聽聞朕欲將之斬首示眾,一心要自戕,以至撞得頭破血流,好在侍衛及時發現,否則,寧愛妃恐怕要一直怨朕了。”說罷,皇上已趁寧越女不注意,悄悄向她靠了靠,隨後再趁機輕輕摟著寧越女。
寧越女隻佯裝不知,好好打量了靜兒,才發現她額頭旁果然有三道傷痕,一時心疼,感慨道,“你何以如此!”隨後心想,你平時多有軟弱,如今這變化,還真是讓姐姐驚訝嗬!
“妹妹當時也是一時糊塗,不過,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皇上見妹妹這般倔強,不僅特赦了妹妹,還特地封妹妹為麗人。”慕容靜兒喜悅道。
皇上聽罷,見寧越女微微垂眸,似有不滿,因而麵容微變,慕容靜兒見狀立刻補充道,“哦,皇上更多還是考慮姐姐,否則,縱使妹妹頭破血流,也未必能絕處逢生,所以,姐姐可不要誤會了皇上才好。”
寧越女心想,皇上再怎樣賢明,也終究無法理解“人人生而平等”,否則,越國就不會是當前的製度了!可是,我心中裝的卻是高等級的製度,要適應這低等級的治國理念,當是絕無可能了,隻求不要有太大衝突才好。
皇上見寧越女瞧一瞧自己,又緩緩低下頭,似乎在思索什麽,因而問到,“愛妃在想啥呢?”
寧越女恍若未聞,對慕容靜兒輕輕笑道,“見你這麽些日子不在,倒更是會察言觀色了,這小嘴兒也越發會說了。”
寧越女說罷,又衝皇上嫵媚一笑,皇上見後聖心大悅,一時把剛才的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摟寧越女的手也更為隨心了。
第二日。
寧越女想著葛貴人不久就要被杖斃,因此和阿離同去到內衛府。
“你還來作甚?”葛貴人再次見到寧越女,心中的怒氣瞬間被點燃,臉上已是鐵青。
阿離靜候在不遠處,同時觀察著有無旁人前來。
寧越女見到一臉激動的葛貴人,卻是一臉平靜,緩緩道,“妹妹聽聞姐姐即將離去,特地來見姐姐最後一麵。”
“嗬……何必再勞煩你大駕光臨!你小小年紀,就能有這般城府,由此可見,這越國的後宮,怕是永無寧日了!”
說到這裏,葛貴人似想起了什麽,隨後帶一絲不屑道,“你姓寧,卻無法讓越國安寧,相反,你隻會讓越國更亂!”
“姐姐這是哪裏話?妹妹倒是聽不懂了!姐姐說妹妹城府深,試問,在這六宮之中,若沒了城府,豈不如同徐微令、楚和風那般,整日孤清落寞,顧影自憐。要說城府,淳貴人的城府不深麽,姐姐難道就是沒有城府的人麽?這六宮之中,但凡能活得長久一點的,都是有些城府的。至於擾亂後宮,妹妹倒覺著,淳貴人似乎更像是姐姐口中的人!”寧越女回答道。
頓了會兒,寧越女繼續道,“妹妹今日來看姐姐,隻是想讓姐姐能死也瞑目。”
葛貴人聽罷說到,“讓我死也瞑目?”葛貴人垂頭思索片刻,複抬頭,語氣緩和問到,“當初,我去看望薰藝,確實如你所說,你細細打量過我。那一次,是你我第一次相見,你本不應該如此關注我。所以,……”
葛貴人正要繼續,寧越女卻說到,“所以你以為我真的把你認成了那個過世的姐姐!”
葛貴人點了點頭,隨後疑惑地望著寧越女。
寧越女一邊踱步,一邊緩緩道,“當初,我隻是彷佛在哪裏見過你,才看了看你,”寧越女又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葛貴人繼續道,“並不是因為你像我的姐姐,此外,我童年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姐姐,這一切,不過是我哄你的罷了。”
葛貴人聽罷,不禁輕笑一聲,彷佛是在怨自己太幼稚,隨後道,“本宮也算宮裏的老人了,未料,竟也能被你這小丫頭哄騙,真是好笑!哈哈……”葛貴人說罷失心般大笑不止。
“姐姐,我本不想致你於死地,不過,薰藝那麽小,她還是個孩子!縱使淳貴人心狠手辣,痛下毒手,姐姐也能做到聽之任之,眼睜睜看著薰藝吃下帶劇毒的點心麽?”寧越女說著不禁激動起來,淚水已然濕了眼眶。
“原來如此,”葛貴人恍然道,“我說你為什麽非要致我於死地,原來是為了自己女兒!”葛貴人長長吸一口氣,似乎已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終點,隨後弱弱道,“罷了,本宮這一生,有太多的罪過,也該去見閻王爺了!”
寧越女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緩和的語氣帶兩分狠意道,“隻盼姐姐,來生能做一個好人!”
葛貴人卻氣息微微道,“我隻盼——能不進這暗無天日、淒涼森嚴的後宮。”葛貴人抬頭看了看上麵,又傷感無奈地緩緩垂下頭。
三天後。
“淳貴人想不到,有朝一日,咱們娘娘會搬到她的地盤呢!”徐琳對碎花大笑道。二人一起搬著行李,同時向流翠宮內走去。
寧越女在前麵走著,隨後停下腳步,然後望著這宮牆出神。
回想起當初不可一世的淳貴人,她確是何曾想過,今日,本宮會住到她以往的寢宮。望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看著那奢華耀眼的擺飾,寧越女心中感慨道,如今,終究物是人非了嗬!
阿離見寧越女若有所思,因此悄悄走近,再小聲道,“娘娘,流翠宮極盡奢華,娘娘是否要重新布置一番?”
“自然是要的,”寧越女半回過神道,隨後繼續道,“所有的裝設,都按照簡約風走吧,本宮受不了這浮誇的閃光,礙眼!”
“是。”阿離輕輕道。
一會兒後,徐琳興高采烈地從偏殿走來,手中拿著一套做工特別獨特的衣裳,隱約間,彷佛散發著金色的光輝。
徐琳快快跑到寧越女身前,隨後一邊拉著她的手向房間走,口中一邊激動道,“奴婢尋到了一套罕見的衣裳,尋思著,也隻有娘娘的氣質能與之互配,娘娘快隨奴婢去換上吧。”
寧越女來不及阻止,已被徐琳拉著手走到偏殿,心中也疑惑著,究竟是件怎麽樣的衣裳,能讓這丫頭如此激動。
到了房間後,徐琳滿懷興致地向寧越女展示了衣裳,寧越女定睛細看,心想,這莫不就是所謂的“鳳冠霞帔”!回想起數日前蘇和娜的瘋言瘋語,寧越女心中思索著,皇上對蘇和娜有愧,所以竟至於把如此貴重的衣裳賞賜給她麽!
寧越女仔細摸著那精致的布料,觸碰間,傳來獨一無二的感受,寧越女心下立刻喜悅起來。
徐琳這時說到,“看這布料這般新,想來,淳貴人都沒來得及穿咧!”
寧越女心想,蘇和娜雖然恨皇上,可心中依然對皇上存著愛意,才不肯穿一穿這世間鮮有的衣裳吧。想到這裏,寧越女不由得再次回想起蘇和娜最後的話,心想,雖說隻是瘋言瘋語,可卻是那般的慘烈和傷感。
“娘娘快試一試吧。”一旁的徐琳催促道,從而打斷了寧越女錯亂的思緒。
寧越女轉頭笑一笑道,“看你比我還急,這可真是應了一句話了。”
徐琳詫異道,“何話?”
寧越女道,“娘娘不急宮女急!”
徐琳聽後開懷一笑道,“奴婢隻是想看看娘娘美若天仙的樣子!”
寧越女隻含笑淡淡道,“進來為本宮打扮吧。”
不出半個時辰,寧越女終於煥然一新,隨後認真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徐琳激動笑道,“怎麽樣,娘娘果真美得不可方物了!”
碎花和阿離見後,也紛紛激動不已,碎花道,“以往和娘娘待一起久了,竟至於忽略了娘娘的傾城美貌,如今一見,真是奴婢雙目有福了。”
寧越女心想,碎花一向行事穩妥,今日倒說上蜜糖話了,心中卻是高興的,隨後懷著喜悅回頭看了看她。
阿離說到,“娘娘如今這打扮,和往日差別確實大了,若別的宮女太監瞧見,必然是要遠遠觀賞半晌,怕是也不肯走的了。”
寧越女聽罷,轉過頭歡喜道,“你們一個個小嘴兒含了蜜糖麽,竟這般滑溜起來!”
說罷,三人相互對視一笑。
寧越女瞧一瞧鏡中自己的容顏,又回想起自己初進宮的模樣,心想,倒真有幾分娘娘的模樣了!可是,這後宮雖能改變一個人,可我……寧越女想著用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心中繼續思索道,可我——還是那個寧越女麽……如何能是?人心變得計較起來,豈能輕易回得去的?我終究是走上了不純粹的心性,也不知——是好是壞?
當日,得知寧越女升為貴人,並入主流翠宮,前來道賀的人不計其數。寧越女聽了無數的好聽話,其中不乏大量的阿諛奉承之語,也耗掉了許多精力。終於把這些人打發走後,已到了子時一刻。
寧越女匆匆準備了一下,才躺下休息,不到一盞茶功夫,已經深深入睡。
“偽君子!皇上是個偽君子!騙子!假仁假義……我做鬼都不會放……”
“賤人!皇上……你千萬別相信她!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被這個小賤人害死的!……”
睡夢中,蘇和娜和葛貴人的瘋言瘋語言猶在耳,寧越女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醒來,頭上已是大汗淋漓。
阿離聞聲跑進來關心道,“怎麽了,娘娘?”
寧越女精神恍惚道,“沒事,大概是白日裏太累的緣故。”
“娘娘睡吧,奴婢守在這裏,您就不會做噩夢了。”
說罷,寧越女才又緩緩合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