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鳳墜
第一百零二章 鳳墜
寧越女雖感到赤裸裸的壓力,如同泰山已傾,也不得不強行讓自己鎮定,回首過往無數的壓力,無數的危機,自己不也走過來了,如今——,這次又有何不同!
寧越女瞬間回憶了一遍過往,確認萬無一失後才斷然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明斷!”
玄仁聽罷,臉色僵硬,隨後往後仰了身子,靠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像在做什麽艱難決定。良久,大殿中沉靜無聲,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玄仁終於再度開口,麵容卻依然毫無喜色,“你可知,犯了欺君之罪,會受到何種懲罰!”
寧越女聽出了玄仁的意思,卻不得不堅持道,“臣妾知道。”玄仁聽罷,麵容越發僵硬,表情特別艱難,此時,寧越女從容道,“可陛下可知,天底下謊言尤多,卻也分了善惡!”
“欺君便是欺君,何來開脫之由!”玄仁不由分說道,仿佛他說的就是王道,他的話便是王法,任何他人都隻能服從。
寧越女隨後道,“若皇上這般堅持,臣妾無話可說。”
玄仁語氣尤其生硬道,“都這個份兒上,你還不肯下跪求饒嗎?”
寧越女卻依然長身而立,口中一字一句道,“臣妾無罪,為何要跪?”
玄仁聽罷,似回想起往昔某些零碎的片段來,開口道,“朕記得,當日為了李和風一事,你亦是如此,固執不跪!如今仍然如此,看來你這麽久了,依然沒什麽長進。”
大殿中氣氛越發壓抑,寧越女麵容平靜道,“難得皇上還記得關於臣妾的事,可皇上可還記得麽?您曾說永遠理解臣妾,無論如何都不疑心臣妾,無論外界如何詆毀,皇上也會站在臣妾這邊!”說到這裏,寧越女麵容帶著傷感,口中既為自己惋惜,卻又帶了不易察覺的冷漠道,“如今,皇上終究還是忘得幹淨!”
玄仁回首片刻,道,“你如今升了後宮主位,言行亦是越發放肆了,全然不考慮朕的感受,亦不顧及朕作為一朝天子的難處,如此妃嬪,朕要之何用!又何以能配‘賢妃’之名!”說罷,玄仁一怒之下將桌上的奏章扇得飛出很遠,其中兩本書砸到了寧越女的胸口,寧越女因而不得不後退兩步,隨後終避免不了跌倒在地。
寧越女本想哭,可淚水隻是在眼眶中打轉,總也不流下來,好似在說,不值得——,不值得為這個男人掉哪怕一滴眼淚!她狼狽起身,忍著胸口傳來的一陣陣痛楚,複站立身姿。
“皇上既然認定臣妾有欺君之罪,可能找出確切的證據來?”
玄仁似無心浪費時間,口中應付道,“你不必多費唇舌了,此事已成定數。”說罷,玄仁朝門外大叫道,“洪柏森。”
很快,洪公公來到禦前,見大殿內氣氛森嚴,小心又小心道,“皇上有何吩咐?”
玄仁道,“即日起,廢除寧越女怡妃稱號,暫降為麗人,遷往東院。”玄仁語氣決絕而生冷,洪柏森聽後雖感到震驚,卻也隻能遵令行事,隨後又緩緩退出去。
沒過多久,整個後宮都知曉了寧越女被廢一事,太監宮女議論紛紛,仿佛這件事成了最不可思議的談資。
洪公公出去沒多久,寧越女就回到了流翠宮,碎花見寧越女愁眉不展,絲毫沒有往日的神采,因而疑惑道,“娘娘——,出什麽事了?”
寧越女麵容毫無生機,看似平淡似水,又像落寞至極,亦不知是悲傷無窮,還是深感絕望已是黔驢技窮。碎花感覺到出事了,卻還是盼著寧越女給個準確的解釋。
寧越女走路似丟了魂兒,又像沒睡醒一般,好一會兒才站定在碎花身旁,口中無力地吐出幾個字——“收拾東西。”隨後繼續往流翠宮內走。
碎花疑惑不解,也隻能先按照寧越女的吩咐行事,隨後去收拾行李。
一個時辰後,碎花和徐琳收拾好了一應重要的物件,然後去到寧越女身旁,見她終於恢複了一些神色,碎花才緩緩道,“娘娘,都收拾好了。”
寧越女隻是看了看碎花然後輕聲道,“辛苦你了。”頓了會兒,寧越女接著道,“咱們走吧。”碎花和徐琳都一頭霧水,卻不忍再問,隻是默默跟在後麵。
從承露院回到東院,沿途太監宮女極多,時不時就有宮女或太監恭敬有禮道,“奴婢見過娘娘。”而寧越女聽到這樣的話,心中隻覺一陣又一陣酸楚。
偶有不懂事的宮女行過禮還不忘小聲議論道,“她如今已不是執掌六宮的那個寧越女了,還顯擺什麽,看她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此時,徐琳就會衝上前去嗬斥道,“滾遠點,不長眼睛的東西,是不是不要你的狗命了!”說罷才又委屈地回到寧越女身旁。
走了一段路,寧越女遠遠看見後宮中最華麗的大殿——議政殿,那裏便是玄仁上朝的地方,也是承露院中輕易可以看見的宏偉建築。見此,寧越女不由得回憶起過往,當初,那個生來就有著一雙漂亮眼睛的女子也是如同自己這般吧,遠遠地望著宮中最宏偉華麗的建築,又或者想一想建築裏麵主持朝政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