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鳩占鵲巢
“李百靈。”有個陌生的聲音喊住了行色匆匆的百靈。
百靈駐足張望，一個學生打扮的女人站在她麵前。這個女人看上去有幾分清純，五官精致，新潮的佯裝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韻味十足。百靈倒吸一口冷氣，自己若是男人，怕是也想多看她兩眼。她在記憶中快速搜索，沒有關於她的任何印象。
百靈欲繼續趕路，卻被女人攔住了去路，她說:“我叫曼妮。百靈姐，我們談談？”
“我們素不相識，沒什麽好談的！”百靈厭惡的拂開她的手，朝前走去。
“你是不認識我，可你的老公跟我很熟，我們談談他？”曼妮在後麵大聲說。
百靈沒有停下的意思，曼妮頓足大喊:“那就談談我肚子裏的孩子！”
百靈心中一顫，步子慢慢減速，曼妮不失時機的繼續喊道:“我懷了何遠山的孩子……”
百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
曼妮慢條斯理的朝她走過去。
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發動引擎，飛馳而去，車上環繞著輕快的音樂，男人會心一笑。
沒隔兩日，謝雨涵舊事重提:“爸爸，我已經決定了，你同不同意，我都得走！”
“想好了？”謝偉鴻心中一驚，沒想到女兒固執起來有些令人膽寒，再不動作，怕是真的要失去寶貝女兒了。他的臉上依舊平和的掛著麵對女兒慣有的微笑。
“想好了。”謝雨涵咬著嘴唇，答道。
“好！好女兒誌在四方，爸爸支持你！”謝偉鴻表示支持，慈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讓人看了確信他的話沒有絲毫參假。
鐵蛋通過黃燦知道了謝雨涵家的地址，他鼓起勇氣去找她。
在一個高級小區的大門外，鐵蛋見到了謝雨涵。多日不見，她瘦了，看上去十分疲憊。
“你來了？”謝雨涵平靜的問道。
“那個……我，來看看你……”鐵蛋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
“謝謝！找個地方坐坐吧？”
“好！”
咖啡廳。
鐵蛋和謝雨涵麵對麵入座。謝雨涵低頭點餐，鐵蛋無聊的環視四周，突然他聽到隱約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等等，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十分耳熟，他集中注意力仔細辨別。
“我懷了你老公的孩子，我一個大姑娘家的，往後怎麽見人……你說怎麽辦吧？”
“這些問題你應該找何遠山，而不是我……”聲音傳進鐵蛋的耳朵裏，他眉頭一皺，恨不能把耳朵伸過去，把目光穿透所有的屏障，聽個清楚，看個明白。
“你應該主動搬出去，成全我們！何遠山根本就不愛你……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你被掃地出門，是遲早的事！”女人說話囂張，對百靈不屑一顧。
“送你一句話，你很無恥，何遠山比你更無恥，你們，絕配！告辭！”
鐵蛋看到一個身影繞過屏風，朝大門徑直走去，他的目光緊隨而至，僅僅看到似曾相識的背影。
“你喝什麽？”謝雨涵問。
……
鐵蛋沒有回答，謝雨涵看到他冥思苦想的模樣，輕聲叫到:“楊文鐵？”
“嗯？”鐵蛋為自己的分心很是抱歉。
“你喝什麽？”
“隨便吧！”
“來一個跟我一樣的套餐。”謝雨涵對服務員說道。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退下後，他們陷入了片刻沉默不語。
“山子有他的苦衷……”鐵蛋打破沉默，切入正題。
“也許吧……”謝雨涵的眼睛裏蒙上一層淡淡的憂傷，但她的心裏，卻是霧氣繚繞。
“你沒有告訴他你的家庭背景，就帶他去見你的父親？換做是我……也會受不了！”
“嗯？我以為你已經告訴他了……”謝雨涵大驚，她這才方從夢中醒來，知道了問題的根結所在。
“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你親自告訴他為好……所以……”
“你別說了……”謝雨涵已經無法自控，她雙手蒙著臉，似在反思。許久，她才抬頭，用灰蒙蒙的眼睛看著鐵蛋，有氣無力的說:“我就要走了。”
“去哪兒？”鐵蛋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去很遠的地方……”
“不走不行嗎？”鐵蛋試圖挽留她，為山子，也為自己。
“……”
謝雨涵無聲的搖搖頭。
“什麽時候走？我去送你。”鐵蛋無計可施，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最後一刻，但願那時候能夠留住他。
“後天。”
“好，我去送你……”
沉默。兩個人相視而坐。
百靈走在路上，心情平靜。這一天早晚要到來，早一步、晚一步，沒什麽區別。她沒有像平常一樣直奔菜市場，而是折回柱子學校附近。
她想找一間房子。轉悠來，轉悠去，她都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房屋出租信息，隻好不停的看貼在牆上的野廣告。
一直轉到下午，她精疲力盡的接上柱子，買了菜回到家裏。
長毛看到山子被一輛轎車接走了。他三步並作兩步從校門口起跑，氣喘籲籲的跑進宿舍大喊:“大事不好了……山子被綁票了！”
整個宿舍的人都緊張的跳到他的身邊，等待他敘述經過。
長毛不理眾人，衝到桌子旁抓起水杯，咕嘟咕嘟把水灌下去。打了一個飽嗝，他才看著驚詫得像是被點了定身術，一動不動的幾個人，繪聲繪色的描繪道:“好家夥，那男人身體那個壯碩……戴個大墨鏡，整個一黑幫老大……”
“就他一個人？”鐵蛋疑惑的問道。
“是啊，就他一個人。”
“動手沒？你怎麽沒去幫忙？”
“沒動手，我幫什麽忙呀？山子自己拉開門上車的嘛！”
……
這算什麽綁票？大家興致全無，各自散開，把長毛晾在原地。
何遠山收到一條傳呼台的信息，曼妮小姐呼叫，點開:我已見過李百靈。
怕啥來啥，何遠山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是時候該攤牌了。可是，他還沒想好牌底。
何遠山明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都逃了好多天了，是時候該回家了。
路上，忐忑不安，思緒紛亂。踏進家門，一如既往，柱子歡喜的撲到他懷裏叫:“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何遠山的心裏不是滋味，這麽可愛的兒子，往後還會有現在快樂嗎？
百靈已經把飯菜擺在桌子上，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她衝著親密沒完的父子倆，說道:“洗手，吃飯了！”
何遠山帶柱子洗手。飯桌上，一家人習慣吃飯不說話，何遠山草草填了幾口，挪到沙發上假模假樣的看報紙，矮組合櫃子上，十四寸黑白電視機正播著《射雕英雄傳》的開場字幕。
柱子跑來依偎在何遠山身邊。
百靈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看著父子倆，心中隱隱難過。
這樣和諧的場景，很快就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
何遠山如坐針氈，心裏沒有著落。百靈的態度很是讓他迷惑，她不聞不理，倒是讓他難做了。百靈不做破壞家庭安定團結的惡人，那何遠山就必定罪加一等。這讓他犯了難。
百靈他何遠山惹不起，曼妮不好惹。如此下去，還不知道曼妮會捅出什麽天大的簍子來。
終歸是做賊心虛，何遠山一直回避著與百靈目光相遇，他的腦子裏被塞得滿滿當當，腦袋一個頂兩個大。就在他已無法承受這種非人的煎熬的時候，傳呼機在他的腰間不合時宜的震動，嚇得他整個人差一點從沙發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