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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鍾長鳴

  第一百二十八章警鍾長鳴


  肖峰的思想鬥爭再激烈,還是不露聲色的收下了別墅的鑰匙,處於劣勢之下,迂回戰術比直來直去效果要好。如今,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隻能忍辱負重,看看是否有機會力挽狂瀾,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回到家裏,看到老太婆,他的心中就內疚不已,根本無法做到若無其事的直視她的眼睛,結婚幾十年來,哪怕是風華正茂的時候,都不曾采過‘野花’,更別說做背叛她、對不起她的事情。夫妻倆幾十年如一日,偶爾也有爭吵,大麵上卻是相敬如賓一路攜手走來。


  老都老了,還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醜事,一旦被人宣揚出去,名聲不保不說,恐怕連這個家,也得搖搖欲墜了;幾十年來的努力,就因為一次行為不檢點,就麵臨著被打回原形,真是得不償失啊!


  對於一夜徹夜未歸,麵對老伴兒的追問,肖峰閃爍其詞,托詞疲勞,躲進了書房,緊閉房門,不再露麵。


  肖夫人凝望著他急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狐疑。盡管,幾十年的夫妻生活,足以讓她信任他的人品,可,她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總覺著他有事瞞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陌生。


  她站在那裏,憂慮的盯著緊閉的褐色房門,許久,她才挪動腳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房門。


  當了近二十年的領導家屬,她是看著肖峰從部隊到地方,從小小的科級幹部坐到省長的位置,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每每官升一級,她的心就會跟著懸得更高,深怕他一個不留心,從高處摔下來。


  都說官太太享福,令人羨慕,可,又有誰知曉其中的苦楚?時刻謹小慎微,仿佛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雖說如今時代變了,不再有株連九族一說,可,保不準兒一個不小心,就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全身而退了,可別在這兒檔口出點差池,那就前功盡棄了。


  一想到這些,肖夫人就覺著心裏堵得慌,不由自主的揪心。前幾日,女兒肖雪打來越洋電話,還巴望著等老爺子退休後,接他們去美國,一家團圓,也不知道這閨女孤苦伶仃在國外,過得咋樣?按說,她也該回來一趟,徹底和顧遠山斬斷關係,可,她總推脫說忙,回不來,總這麽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胡思亂想一氣,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落山。肖夫人看了看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抬屁股起來,去廚房裏開始張羅晚飯。


  ……


  肖峰安靜的坐在書房裏,一支接一支點燃香煙,該想的,在回來之前,他都想過了,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麽?或者,僅僅是為了避開老伴兒的刨根問底;似乎,又不完全是。


  總而言之,他的內心七上八下,沒著沒落,好日子過得太消停了,臨老了,反倒起點兒波瀾。


  望著書櫃頂上空空如也的頂麵,他忽然又憶起了家裏的那次失竊,書櫃上的那個匣子,也跟著不翼而飛。


  顧遠山?肖峰坐直了身體,他的腦子裏突然記起了,這個已經被快要被他遺忘了的女婿。


  他的心中狐疑,從頭開始思考:難道說,所有的一切都與顧遠山有關,而不是薑長河所為?或者,他們原本勾結在一起,聯手作戰,共同的目的是置我於死地?他們究竟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單一個薑長河,肖峰還能想得明白,他不外乎是忌妒,想要打敗他,而尋求心裏平衡;可是,牽扯了顧遠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麽?或者,是薑長河給了他什麽許諾?話說回來,顧遠山也在官場上混跡多年了,有什麽事情,是他看不透,摸不明的呢?

  越想,腦子裏就越亂;越亂就越鑽牛角尖。冥思苦想,直到老伴兒敲門喚他吃晚飯,他也沒想出個道道來。強打起精神,坐到餐桌前,如坐針氈。端起飯碗,頭都不抬,悶頭吃白飯,菜也忘了夾。肖夫人看在眼裏,欲言又止,她也沒心腸吃飯,心中咯噔咯噔亂跳,她可以斷言,老肖一定是攤上難事、大事了。


  肖峰囫圇吞棗扒拉完一碗白飯,碗筷一推,又鑽進了書房。肖夫人怔怔的看著緊閉的褐色房門,心中壓抑。她眼含熱淚收拾完碗筷,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繼續盯著房門發呆。


  她的腦子裏想了許多,她寧可老肖犯了作風錯誤,也不願意他犯原則性錯誤。作風問題,頂多是身敗名裂,丟了烏紗帽,自個兒受點兒委屈,卻能保他周全;倘若是原則性的錯誤,那麽,等待他的,不僅僅是身敗名裂,更有牢獄之災,搞不好跟謝偉鴻一樣,餘下的光陰都將在監獄中度過了。


  想得多了,心裏就怕,心裏害怕,身體就直打哆嗦。一陣抽搐之後,她昏厥在沙發上。


  啪——


  一聲脆響傳來,驚得肖峰從椅子裏彈跳起來,他急忙衝到客廳裏,看到老伴兒倒在沙發上,人事不省。他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心急如焚的守在她的身邊。他的內心萬分自責,他不該犯錯誤,犯了錯誤回到家裏,不該表現出異常,讓老伴兒擔心,這下可好,自顧不暇,還得操心老伴兒的安危。


  救護車來得很快,以最短的時間把肖夫人送到醫院,診斷為突發心梗,送醫及時,經過搶救之後,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醫生叮嚀,不能再受刺激。


  ……


  夕陽西下,餘暉籠罩著山林,林子裏的生物漸漸活泛,各種叫聲此起彼伏。


  後山崖邊,紀閆鑫麵對懸崖峭壁而立,他好像在獨自沉思,又好像在等人。


  他的目光投向崖底,漸漸向遠處移動。他忽然記起了那個蹊蹺死於崖底山洞中的弟兄,為了他,柱子還挨了一頓皮鞭。究竟是什麽東西要了他的性命?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興致去思索這個問題,但是,這個謎底,他一定是要抽空去揭開的。


  他覺得如今的自己非常有耐性,凡事不再急於求成。無論那山洞中隱匿的是何方妖孽,是牲畜,還是鬼魅,他都能夠征服;就如他有把握把金毛玩弄於鼓掌之間一樣,把顧遠山扳倒一樣。


  他需要的不僅僅是結果,更要享受整個過程,一點一點的攪亂金都這潭原本汙濁不堪的水,再讓那些人,一個一個深陷汙水中,浸泡、腐爛,讓他們即便用漂白粉擦洗身子,也無法漂白。


  打打殺殺,在他看來,都已經是小兒科了,事到如今,他不爭權、不奪利,隻為了一個字——仇。


  他是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人,紅塵舊事,牽牽絆絆,若不是柱子還在身邊,他便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如今,還有一個理由驅使他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那就是在烈火中化為灰燼的娟兒的靈魂。如若娟兒在天有靈,一定也希望看到他以牙還牙,把那些他們所承受過的災難,統統還給那些相關的人。


  他發現,自己要尋找的人很多,不單單是顧遠山、金毛等禍害,還有鐵蛋、何遠山等等,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欠他們的悉數奉還,他們欠的,加倍討回。他隻要柱子平平安安的長大,安安穩穩的生活,那時,他就可以放心的追隨娟兒而去。


  “大哥——我來了!”聽見一聲輕呼,紀閆鑫轉過身體,駱桓風塵仆仆的站在他的麵前。


  “山下狀況怎樣?”紀閆鑫冷麵問道。


  “進展順利,弟兄們已經分頭打探到了金毛名下的碼頭、賭場、夜總會,以及在建項目——隻是,金毛這隻狐狸,不太容易接近,我還沒有機會取得他的信任——”駱桓有些沮喪。


  “金毛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又貪生怕死,你不讓他看到實實在在的東西,他又怎麽可能信任你!”紀閆鑫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再聰明的戰馬,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更何況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大哥說的極是!那,我該怎麽做?”駱桓向紀閆鑫求教。


  紀閆鑫左顧右看,確定四周無人,這才伸手握住駱桓的手,說:“自己去琢磨吧!”


  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個紙疙瘩就到了駱桓的手裏。他心領神會的說道:“是。大哥!那我走了?”


  “去吧。凡事多動腦子!”紀閆鑫平靜的看著他。


  駱桓轉身,飛快的鑽入山林,插到隱秘的小路上。


  他的身後,除了紀閆鑫的眼睛,還有一雙眼睛鋒利如劍,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駱桓離開之後,紀閆鑫又轉身麵朝懸崖峭壁站立。


  嗖——嗖——


  身後傳來異響,他猛然回頭,看到一條黑影向山下竄去,他追了幾步,忽又想起了什麽,他止住了腳步。調轉方向,朝住處飛奔而去。


  紀閆坤遠遠的看到大哥奔跑而來,很是詫異,趕緊迎上前去,問道:“大哥,您這是?”


  “少廢話,齊先生呢?”紀閆鑫迫切的問道。


  “齊先生?方才在給柱子和齊宏上課,這會兒,怕是在屋子裏歇息。”紀閆坤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走,去看看。”紀閆鑫和紀閆坤一道前往齊雲的臥房,輕敲房門,裏麵無人應聲。


  兩人麵麵相覷,拔腿就走,直奔柱子平日裏學習的房間,隔著窗戶,豁然看到齊雲在屋裏走動,還傳來他朗朗上口的朗誦聲。


  紀閆鑫的心往下沉,此人果真深不可測,不知駱桓下山途中是否遭遇了什麽不測。能夠在這山上行動自如的,除了自己和阿坤,還沒旁人,看來,是得處處小心防備了。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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