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起守歲
第176章 一起守歲
司煜抬起眼眸，看向蘇老國公渾濁的雙眼，默默握緊了雙拳。
蘇家，提出這樣的奏折，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不知道那日蘇曈兮和蘇星麒說了什麽，但是此時此刻，他隻能同意。
蘇家的請求合情合理。
朝堂上如今蘇家一家獨大的局麵，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準。”
“謝皇上隆恩。”
蘇家急流勇退的消息很快在盛京貴門圈裏傳開了，可是那些勳貴們還沒有來得及去蘇家試探一二，就驚訝地發現臘月二十九的時候，蘇府已經空無一人了。
丫鬟仆人都已經解散，都說是老國公回鄉心切，帶著一大家子回老家了。
至於蘇星麒和蘇星麟二兄弟則在年後直接上任。
勳貴們暗自生疑，這個撤離速度，倒不像是致仕，倒像是逃命。
難道是又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可是自從臘月初五開始，皇後娘娘就不見命婦了。
這些疑問，也找不到人解答了。
……
司煜還是不敢見蘇曈兮，隻是後來，蘇曈兮也沒有再要求見他。
他們已經二十五日不曾見麵了。
司煜竟不齒地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他知道，蘇曈兮是在他身邊的。
“皇上，皇後娘娘說今夜守歲，請您去坤寧宮，”
司煜翻書的手微微一頓，捏緊了書頁，過了許久才鬆開手，站起身。
徐茂業的聲音在乾清宮門口響起：“擺駕坤寧宮——”
龍輦從宮道上經過，紅彤彤的燈籠照得十分喜慶。
司煜走進坤寧宮，蘇曈兮已經端坐在桌旁，桌上擺滿了菜肴。
蘇曈兮穿著很平常的衣服，水紅色的宮裝鑲著潔白的圍脖，毛茸茸的領子襯得她臉蛋格外小巧。
蘇曈兮就坐在那，微笑著看著他，仿佛他們之間沒有二十五天沒有見過了。
仿佛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這隻是一個平常的晚上，蘇曈兮在等著他從乾清宮回來吃晚膳。
“你來了。”
蘇曈兮丹唇輕啟，臉上的微笑不變。
第一次，司煜竟有些不敢走近。
“今晚，我們一起守歲吧。”蘇曈兮補充了一句，“我們還沒有好好守過歲呢。”
後麵那句話，她說的很輕，也不知道司煜有沒有聽到。
“去歲的事情是一個意外，今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司煜這才邁進房間，坐在蘇曈兮的身邊。
蘇曈兮微微低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她不是隻在說去歲。
還有上一世。
上一世，她與司煜在十年裏，從沒有一起守過一次歲。
算起來，前世今生，今晚都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守歲。
空氣又一次陷入了安靜，無人說話。
他們都不想在這樣的時候提起那天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們似乎已經無話可說了。
敘舊顯得太刻意。
抒情顯得不合時宜。
似乎隻有安靜，才是最好的選擇。
最終，還是蘇曈兮打破了沉靜：“司煜，你知道嗎，我最近又做了一個夢。”
男人的眼神肉眼可見地更加緊張了。
蘇曈兮隻是淡然一笑：“是一個美夢。”
“我夢到我們生了三個孩子，然後他們長大成人，我們也漸漸老去。”
“你說好不好笑？我竟然就開始想老了以後的事情了。”
蘇曈兮語氣很輕鬆，似乎真的隻是在講一個笑話。
“曈曈……”司煜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很快就要失去她了。
“阿煜，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也不想醒來，我想永遠留在夢裏。”
蘇曈兮仍舊是看著司煜，烏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緒。
她很少叫“阿煜”，平時都是司煜司煜的叫。
她叫阿煜的時候，語氣總是很溫柔，卻又帶著很多難以言說的感覺。
“會實現的，都會實現的。你想要生三個孩子，我們就生三個。等他們都長大了，我們就丟下這一切，一起去遊山玩水。”
司煜說得很快，似乎生怕蘇曈兮打斷了他的話。
男人墨綠色的眼眸裏滿滿地盛著女孩巧笑嫣然的臉龐。
他在等一個肯定的回答。
蘇曈兮知道，但她隻是給倒了兩杯酒，一杯遞到司煜手邊：“今夜我們不說以後的事情。”
也不說過去的事情。
蘇曈兮舉著酒杯，等著司煜碰杯。
金盞相碰，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透亮的酒在杯盞中微微晃動，兩人仰頭，酒入喉腸。
初時驚豔，而後甜蜜，入喉卻覺得唇齒間不免苦澀。
司煜拿過酒壺想要斟酒，蘇曈兮攔住了：“一杯夠了。”
“砰——”
庭院中響起放煙花的聲音，透過窗戶，隱約可以看見外麵被煙花點綴得絢爛斑斕的夜空。
“我們出去看看吧。”
蘇曈兮抓住了司煜的手，牽著男人就往外走。
“皇上，娘娘，新年好！”徐茂業帶著一眾宮女太監守在門口，蘇曈兮和司煜一出來就連忙行禮，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守歲已過，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蘇曈兮似乎也被他們的熱情所感染，笑著說：“徐公公可是第一個來要壓歲錢了。都有。”
“謝皇後娘娘。”
眾人歡天喜地地跟著徐茂業去領賞錢，庭院中又隻剩下蘇曈兮和司煜兩人。
煙花還在放著，天空一會紅一會藍一會綠一會黃，絢爛多彩，讓人眼花繚亂。
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司煜。”蘇曈兮喚了一聲，男人聞聲轉頭，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蘇曈兮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勾住了司煜的脖子，沒有一絲猶豫地對準了男人的薄唇。
司煜的唇還是像他這個人一樣，微涼。
這一吻，很特別。
不是第一次在木槿鎮煙花下親吻的青澀試探。
不是情到濃時的難舍難分。
也沒有司煜那一夜瘋狂的占有欲。
他們幾乎將所有沒有說的話都藏在了這個吻中。
一個在告別。
一個在挽留。
下一秒，蘇曈兮從男人僵硬的懷抱中退出來，放開了牽住的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司煜定定地看著他的女孩越走越遠，伸出手想要挽留，但是女孩臉上的微笑仿佛擁有神奇的力量，定住了他所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