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情斷拉薩

  洪齡得知她的小老師偷偷喜歡上宇鬆的時候，是來年春暖草綠的季節，她和公子趴在碉堡邊上，看見小老師躲在宇鬆的藏袍裏避風，手裏拿著課本教他認字。 人小鬼大的她並不打擾，但她常常忍不住偷看，隻是不識趣的公子有時候會撲騰騰地衝進山彎與他們玩耍。 一年春夏平靜而美好，宇鬆與蕭蝶在靜謐的大山之中，一天天積累著樸實卻深沉的愛情。 秋天，蕭蝶將自己與放羊小夥的愛情告訴了倪璫。 她聽後大吃一驚，一個援藏的知識分子怎麽能和一個放羊的人扯到一塊兒？ 她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荒唐而幼稚的事情！再則，她父親臨走時將女兒托付給自己照顧，若是以後真的嫁給了放羊的，自己不得被罵成馬蜂窩呀！ 於是，她不僅將蕭蝶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也立即致信將此事委婉地轉告了蕭蝶父親。 很快，蕭蝶的父親來到了拉薩，與女兒發生爭執。 蕭蝶義無反顧，求父親成全他們！說宇鬆已經學了很多漢語，也正準備和爺爺把這一季放羊的活幹滿就要去學一門技術，他甚至已經選擇好了去做一名機修學徒……總之，她竭盡所有，想要父親接納。 父親的回答是狠狠的巴掌，爭執無果，他哄騙著將女兒帶回老家，而實際在背地裏已向廠辦遞交了辭職書，要徹底切斷她胡思亂想的後路。 蕭蝶走後，宇鬆常常站在碉堡上張望，洪齡看見後便跑去告訴他小老師已被爸爸帶回老家，恐怕得要開年才會回來。 天冷了，冰雪隆冬，宇鬆便不再放羊。 可是洪齡感到很奇怪，春暖新草發芽之後，滿大山也聽不見清脆的羊鈴和他甩骨朵的聲音響。 後來，還是大人們偶然從距電站最近的一個村子聽來消息，說是年前山那邊發生了一場大火，燒光了所有枯草，燒黑了一大片山石，還燒死了住在山窩裏的人。 洪齡便和多慶帶著公子翻了幾座山找了去，最終，她證實了人們的傳言。 五月份的時候，蕭蝶隻身一人來了拉薩。 她腆著肚子，和洪齡、多慶翻了兩座大山去了宇鬆居住的山窩。 大風裏，那些被熏黑的山石屹立不動，零零散散有些被禿鷲啃噬過的山羊屍骨，被壓在瑪尼堆裏的破碎經幡獵獵作響，曾經搭帳篷的位置卻突兀地立著幾座石堆墳…… 她很難過，不知道該伏在哪一座墳頭哭泣，不知道向誰訴說自己的悲傷！ 被帶回內地之後，她才知道其實父親已重病在身，是因為常年在西藏生活的原因導致心肺受壓，回去不多久便查出多種疾病。 她擔心父親病情，不敢再與他執拗，順從地留了下來，也隻能違心地答應他在內地謀職、另作打算，提也不敢再提她心愛的放羊小夥，更不敢說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父親終敵不過病魔，春節之後，病情迅速惡化，最終因心力衰竭病逝。 蕭蝶感覺天塌了一般，父親剛走，又聽說宇鬆被一場大火燒死，若不是肚子裏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或許她也不能堅持下去。 好在倪璫一家正是那時候滿了援藏期限，便帶著孤苦無依、傷心欲絕的蕭蝶一同回了故鄉。 倪璫勸蕭蝶引產，她堅決不同意。 再則，孩子也有五個多月，引產的風險也確實太大，隻好作罷。 這邊便趕緊幫她想辦法，各方打聽，尋見了原單位的一名喪偶的職工，那便是單飛的父親。 他本無再娶之意，但當蕭蝶挺著肚子突然跪在他麵前苦苦央求的時候軟了心腸。 蕭蝶說求他幫忙，等孩子生下來上了戶口就離婚，給予她和孩子的恩情一輩子沒齒難忘！